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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她只认识一些简单的字,生怕自己记错,翻开书页后更是尴尬地发现里面的一大半内容她连读都读不出来。“这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现在我将它送给你。”旅人说。阿娅惊慌地合上了书本,将书扔了回去,砸到了旅人的腰腹,他闷哼了一声,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您没事吧?我砸痛您了吗?对不起对不起!”阿娅害怕地道着歉,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没关系,是以前受的伤。”尽管旅人面色灰败,可是他却一脸平静,仿佛他身上的伤口真的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伤。他将书放回了阿娅的手上,“已经没关系了,这本书我很早就能背下来了,如果它能帮助到你,它就是有价值的。”他并不觉得将送给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少女有什么值得惋惜的,而且他要去的地方危险重重,带着它的结果,也许是让它永远沉睡在地下。让她带着这本教典回去,至少部落的人不会为她的逃跑而责难于她。她的心中有一颗善良的种子,无论她信,还是不信,她都应该被善待。“谢谢您,真的谢谢您。”阿娅连声道谢,捧着书本欢喜得不知所措。在这个无人邀请的篝火节,她还是收到了礼物,也许这个旅人不知道礼物的涵义,可这仍让她暗中雀跃,她的心中有一只快乐的小鸟正在歌唱,几乎要从她的心口飞出来。可是他有爱人了,阿娅难过地低下头,努力掩饰着自己酸涩的心情,低头翻开书页,借着月光着上面的文字,却偷偷红了脸:“爱是……又有……”“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旅人告诉她读音。这切中心脏的语句,让她心潮澎湃,她仿佛受到了命运的鼓舞,勇敢地继续念下去:“爱是不……什么?”旅人缓缓地告诉她:“爱是不嫉妒。”阿娅抚摸着书页的手僵住了,懵懂的憧憬化为了满满的失落和自嘲,最后却又让她若有所思。爱是不嫉妒。阿娅无声地在心里念出了这句话。不去嫉妒那些能够和心上人共舞的姑娘们,也不该嫉妒陌生人牵肠挂肚的爱人,那都不是她的爱情。远方的篝火已经变得微弱,欢庆的声音逐渐低沉,节日已经走到了尾声。阿娅抱着书本,轻声说:“我想回家了。”旅人说:“我可以带你去蚁城,帮你安顿下来。”“不,我愿意回去的,谢谢您。”阿娅说,“但是在走之前,我能跟您再聊一会儿吗?聊什么都可以。”旅人答应了她。阿娅开心地说起了从前的事情,不再提让她痛苦彷徨的恐惧,而是说着她遇到的趣事,从打水时水桶被羊顶进了井中,气得她去追羊,在馕坑做馕的时候烫到了手,邻居的小伙帮她打水降温,听行商们说起外面的世界,知道了有一个叫做教廷的地方。她恨不得把所有有趣的事情都说出来,因为她觉得旅人并不快乐,她想让他变得快乐,她也想知道他的过去,哪怕只是他的名字。可是旅人始终只是个沉默的倾听者,他无意诉说自己的故事。她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与绝望,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上沉淀着这样一份温柔的悲伤,更不知道那被他装在心中小心收藏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旅人没有说,他什么也没有说。夜深了,少女困倦极了,睡意朦胧中,她呢喃着问道:“您的爱人呢,她去了哪里?”旅人回答道:“他一直在我心里。”阿娅已经分不清这是旅人说的话,还是她做的梦。她枕着书睡着了,旅人不好冒昧将陌生的姑娘抱回部落,于是给她盖了一条毯子,坐在旁边为她守夜,又去附近找了些干燥的木材升火,让她觉得温暖。旅人自己没有睡,他在等朝阳升起,然后悄悄离开,继续他的旅程。在这段旅程开始之前,他其实没有多少机会可以看着朝阳升起,在黄昏之乡中他看不到,到了永无乡,一年中有泰半的时间笼罩在永恒的星空之下,在外面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更是行色匆匆,无心等待一次朝阳。他其实并没有对朝阳有什么执着,如果他的爱人还在的话,他们一起看夕阳也很美。黄昏之乡的夕阳永不坠落,他们可以肩并肩坐在沙滩上,手牵着手,一直看到地老天荒。他想带他去雪山,看一看当年他救治过的那只雪豹是否还霸占着那一片白雪皑皑的山峦,那里有一面美丽的瀑布冰湖,冰天雪地之中那冻结的蓝绿色湖水让这座山头美得像是一个童话。他还想带他去极地看企鹅,甚至可以收养一只被弃养的小企鹅,给它喂食,看它摇摇晃晃地冰面上走,一直到它足够强壮,可以回到族群中生活。他有很多很多事情想和他一起完成,也许并不是想做事情,只是想和他一起。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哪怕不发一语,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心。可如果相隔了生与死的距离,这份遥远的思念,是否还能抵达冥河的彼岸?旅人看着朝阳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内心宁静。他像是一艘小船,从一个港口漂泊到另一个港口,也许一路上会遇到暴风雨,可是当船抵达港湾的时候,他仍是觉得幸运,从不觉得自己辛苦。他也从未觉得自己应该理所当然地获得幸福。他的信仰,并不是为了求得幸福,而是让自己的内心获得安宁,哪怕他被惩罚。坦然的痛苦好过虚伪的苟且,他是这样坚信的,所以他不会去逃避。他犯了错,而且不思悔改,所以他要接受惩罚。对他而言,这样的惩罚并不是痛苦,而是赎罪。这世间一切的苦难,都是在赎还与生俱来的原罪,他要用一生去偿还。天亮了,阿娅从睡梦中醒来,她盖着一条毯子,身边的一团篝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点上的,现在还有微弱的火焰在风中摇曳着,而旅人已经离开了。阿娅夹着毯子,抱起书本,匆匆往部落跑去,一路上的乱石和荆棘让她跑不了太快,一不小心就跌倒在了地上。她顾不上打理自己,一把捧起了,却发现有一张纸片从书页中掉了下来。她捡起了那张纸,翻了过来,上面是一张手绘的人像,画像上是一个年轻俊秀的男人,对着她微笑。角落里有一个名字,应当是画像上的人的名字,很简单,识字不多的她也可以轻易念出来,她轻轻念了出来:“齐乐人。”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名字,可是画像上那缱绻的笔触让她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柔软。她想再仔细地看一看,倾心感受一下那满溢的温柔,可是一阵戈壁的狂风吹来,猛烈迅疾,猝不及防地从她手中夺走了这张画像,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