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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那些觉得甜的回忆这时候像是被月光亲吻的昙花一样,竞相争放。但时过境迁,她只觉得这瞬间心里又酸又涩。这个世界上最好季羡只,曾经在新婚的那天晚上抱着她的手臂低低的哭,“郎悦,你不能这么自私,你跟我在一起后又要将我抛弃,如果你真要离开,你能不能每天给我一个电话,至少让我知道你还平安……”她又曾吻过她湿漉漉的脸颊,跟她耳鬓厮磨,跟她信誓旦旦保证绝对不会让她担心让她惶恐让她忐忑不安。可是后来,她们再无联系,别说一天一个电话,十年来,不,三十多年来,都不曾有过一次联系。她将岁月的不安和恐惧,扔给了她一个人独自面对。现在站在厨房门口,郎悦的脚步很轻,在客厅里的季羡只似乎没有发现她的身影,这时候后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什么,那样子,看起来有点出神。日光无法从阳台的窗户边跨越那么长的距离亲吻她的单薄的肩头,只能在她的脚边投下一团光晕。郎悦走过去,她没有多问为什么家里只有一副碗筷,多余的一双筷子都没有。很多话讲出来,就不能粉饰太平了。“地上凉。”她弯腰,将季羡只双腿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这个动作,她们恋爱的时候做过很多次。时隔了几十年,再做时,郎悦觉得陌生中又带着几分熟悉。季羡只在最开始被她抱住双腿时有过轻轻地颤抖,像是对现在发生的事感到诧异,因为突然还有点不能接受。但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还是接受着郎悦的动作。“那怪谁?不是有人没有拖鞋就不进来的吗?”郎悦被她的话再一次给噎住,尤其是在看见刚才季羡只轻飘飘的那个眼神后,更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还要走吗?”郎悦听见耳边传来这么一句问话,季羡只没有问她为什么回来。她记得从前自己才离开时,每次跟季羡只通话,对方总是用着抽抽搭搭的声音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后来,再也没人问她什么时候归家。“不走了。”郎悦低声说,“你瘦了很多。”刚才她在抬起季羡只的双腿的时候,当掌心触及到那长裙上的小腿,她才意识到,当年跟自己结婚的少女,真的不再年轻。也是,郎悦自嘲一笑,自己可不都是老太太了吗?季羡只没讲话,郎悦觉得气氛有点尴尬,这样一点都不肯接话的季老师,她有点没辙。从前都是她让人尴尬,现在自己彻底体会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感觉。“季羡只,你怎么不跟我讲话?”郎将军脾气忍不自己身处尴尬别人还挺怡然,她直直问出来,有点烦躁地将军帽放在茶几上,暴躁将一头掺杂着银丝的头发揉的凌乱,“喂,你不是真的在考虑跟那个老结巴好吧?季羡只,我给你说,你不能这么……”忽然,郎将军感到一阵凉风朝自己扫来,她偏头,对上季羡只温和的目光,季羡只还在笑,不过那双眼睛里,却有点冷。郎悦有点不自在先转过头,语气闷闷的,她不是不喜欢那个老结巴吗?“我其实也不是要阻拦你的意思,就是,就是觉得吧,你要是真想要重新找个人,就该找个那什么样的……”“那你说我要找个什么样的?”季羡只将自己的双腿从她的膝头放下去,然后将那双灰色的拖鞋重新穿在自己脚上,站起来,颇有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难道是郎将军你这样的?”郎悦被她身上飘来的淡淡的不知道是什么香味的味道迷惑一样,“这,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这回答让季羡只轻笑一声,后者不想理她,直接朝着卧室走去。郎悦急了,光着脚站在地上,“季羡只,我呢!我的鞋呢!”“自己去买!”走在前面的人头也不回,当郎悦还要再问什么时,她已经“嘭”的一声,将卧室的门给关上了……光着脚跑到季羡只卧室门口的郎将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抬了几次手,最后又无力放下,在门口转了几圈,最后又走回到沙发前,刚才季羡只将备用钥匙放在茶几上。郎悦将钥匙拿在手中,然后发现茶几下面的小抽屉压着一张什么东西,她想到刚才自己站在厨房门口时,季羡只就在看什么。不过后来她走过去,季羡只就塞回抽屉中。郎悦弯腰,将那张被压住的东西扯了出来。泛黄的老照片。被压着的是一张泛黄的还被撕碎过又黏合起来的老照片。上面,是十几岁的她。还穿着校服,身前身后都背着书包的一脸无奈看着镜头的她。郎悦记得,书包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季羡只的。她们高中就恋爱,这张照片也是季羡只逼着她抬头拍摄。那时候还流行的拍立得,像素其实不怎么高,模模糊糊的,特别小的一张。没想到时隔四十多年,从前青葱的自己以这样一种破碎后又重圆的方式遇见了年迈迟暮的自己。郎悦定定的凝视着手中的这张照片,她不追忆那些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只是会情不自禁地想着季羡只拿着这张照片从青春看到迟暮,只有一张照片陪着她,她难受地想跳回到过去,给自己两个耳光。如果,季羡只没有遇见自己,大约会是另一种人生吧?郎悦重新将照片放回抽屉,她下楼。楼下不远处就有便利店,在买了拖鞋走在回家的路上,郎悦又路过那家自己跟季羡只相遇的那家花店。熊老板听见店门口传来的风铃声,从里面的花束中探出身,“随,随,随便看看,看,有,喜欢的可以……”后面话在他看清楚来人是郎悦时,剩下的话不由自主被他重新咽回肚子里。熊老板长得一点也不瘦弱,但面对跟前个子高高纤细的郎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本能就有点怂。“大,大,大……”“郎悦。”郎悦眉头一皱,这样的人以后若是真跟季羡只生活在一起,季羡只真的不会被急死吗?“啊!郎大,大……”耳听着一句郎大姐要钻进自己的耳朵,郎将军眉头不由皱得更深,“我来问一件事,你在追求季羡只?她答应你了?你每天都有给她送花?”“啊,啊没,我,季,季老师……”郎将军一下问了太多问题,而且她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来提问的,倒是像是来威胁人。熊老板一着急,整张脸都变红了,本来就结巴,现在一紧张,更结巴了……“慢慢说!”郎将军一不留神,就将自己在军营中教训手下的士兵那一套搬出来,她现在不着急,搬着凳子就坐在花店里。她想好了,季羡只未来的幸福生活,怎么跟自己也是有点关系。作为一个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