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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个机会来磕头认错,他们该知恩才是。”吴真真说得头头是道,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而微微歪着的脑袋,显得有些俏皮,很难让人不喜爱。 吴令修慢慢地哦了声,皮笑rou不笑道:“那六叔再去催……” “主子,吴缨少爷到了,这会儿在长春林同丁知县说话,不便过来。”传话的嬷嬷因为匆忙,没留意到自己打断了吴令修的话。 “就他高贵,他是祖宗。”郭氏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她本在应酬,发现几个老爷都没了踪影,而今天的正主,她的宝贝吴真真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就想着会不会都在兴盛堂歇息,便亲自过来瞧个究竟。 “你去把他带过来。”自从打砸了两河轩,狠狠出了口气,郭氏的自信心就上来了,现在对谁都敢理直气壮。 嬷嬷迟疑了一瞬,但还是应下了。 郭老夫人却是有些疲倦,不耐烦这节骨眼上在一个白眼狼身上浪费时间,“吉时不是早到了么,我看就开宴吧,有什么话你们席面上说。”她也不清楚吴令佐为什么非要请吴缨,都结仇了,以后没准不死不休,还有必要强求那点亲情么? 吴家在杭州损失惨重,族里的公账上没有钱,其他族人日子过得寻常,唯吴缨有日进斗金的两河轩和鸿泽行,除了他还有谁能为宗家分这个忧。偏偏这白眼狼非但一个子不出,还把族老害死了。 郭老夫人从女儿那听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气了半天,对吴家竟没有处置吴缨感到匪夷所思。而郭氏只说吴令佐毕竟养大了吴缨,一直当亲儿子对待,古往今来有几个儿子坑了爹,爹舍得大义灭亲的?郭老夫人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但心里对吴缨更瞧不上了。 丁知县本名丁达,在东桥县当官,跟丁通是出了五服的远亲。 丁家一代不如一代,到了丁通这代已经没几个人了。所以在得知还有个丁达,便主动捎信去联络。丁达也不觉得对方故意攀他,高兴地回了信,一来二往的就亲近起来。 丁达这趟本不想来,吴家在东桥县有五个肥庄,庄子上的管事平日里耀武扬威,横行乡里,他又气又没辙,偏偏这几个庄子养活了一个镇三个村。他不来,那些村民都不答应,生怕他得罪吴家,以后大家连田都没得种。 不过他这趟来金陵也不纯粹是为了捧吴家的场。 丁通一直了解他的处境,所以在往来的书信上经常提起吴缨的鸿泽行及两河轩,尤其是两河轩。丁通说他们有一个没有生成正式文书,对外公开的营生,就是帮扶较弱的产业和商户,现在金陵的几个潦倒的画院、绣坊、医馆、渔场通过两河轩的帮扶,都有了起色。 丁通建议他此次来金陵一定要守到吴缨,没准对方能帮到他。 “两河轩还有另一位东家,待我与她商议后遣些人下东桥县看看,如何?”以前吴缨可不是什么古道热肠的性子,是程馥的一系列帮扶举措改变了他。帮到别人的同时自己没亏本,还赚得人家一声谢,这种感受是他过去从未有过的。 丁达没想到这么顺利,突然有种意外抱到粗腿的奇特感受,又微妙又欢喜。趁热打铁,他想索性将东桥县的情形也告诉对方,可还未来得及整理措辞,就被吴家一个小丫鬟打断了,说是马上要开席,吴令佐请他们过去。 于是两人便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聊些有的没的,由着那丫鬟带路。 吴家有处专门设宴的地方,在潇园的一隅,靠近吴家最大的花园。大至千人族宴,小至三五小聚,都可以尽兴。 “我知她与我们不同,可这也太过了。”六房庶女吴真月是又羡慕又为自己没投个好胎而委屈。 去岁刚出嫁的,同样是六房庶女吴真澄拧了meimei一把,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压低声音道:“别说了,你不知道家里全是大伯母的眼睛么。”说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说吴子琪和吴真真。因为郭氏完全干得出逼大房庶子庶女,以及宗家其他堂兄妹给自己儿女下跪认错这种事。 吴真月越想越委屈,被嫉妒迷了心智,死活不肯去席上。吴真澄无法,只好拉着她先在潇园另一处坐坐,等她想通了再过去。反正她们两个都是庶女,也没人放在眼里,什么时候到场都不会有人在意。 吴缨同丁达快走到潇园时冷不丁地停下脚步,前面的小丫鬟许是因为赶时间,没有察觉身后两个人停下了脚步,依旧自顾自地往前走。 吴缨待那丫鬟有些距离后,对身边的丁达道:“丁大人,咱们有意向合作,但八字还没撇,还做不得数。过了今日您再决定。” 丁达以为对方其实早就知道桥县情形复杂,深思熟虑后仍然觉得不好cao作,临时反悔,所以暗示他知难而退。丁达不太擅长掩饰,自以为理解了吴缨话中所示,神色由喜转哀,苦着脸应下了。 堂堂一介知县,这副委屈小媳妇模样让吴缨有点烦,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前面那个丫鬟终于发现自己把人落下了,忙一脸歉意地小跑回来,继续领着他们往前。至此,两人没再说话。 他们到达潇园时,宾客还有小部分没入座,男宾和女宾隔着老远,但热闹劲都混到了一起。吴缨无趣地扫了眼众人,心想吴令佐一定有病才巴巴的请他和程馥来。就不怕乐极生悲么? 小姑娘的话本里常有一类情节:恶人死于唠叨,善人死于侠义;女人死于得陇望蜀,男人死于见利忘义……吴缨认为吴令佐一家子将来的死因应该是妄自尊大。 此时,一辆简朴的马车缓缓朝吴府而来,马车后拖着三个鼻青脸肿、衣衫破烂的男子,这个画面相当有冲击性,引得沿路百姓纷纷侧目,还有的人还特地停下手中的活,凑上前看热闹。 …… 客人们陆续入席后,吴令佐光场面话就说了将近半个时辰,坐在族人那一区的吴缨还真有点被他给说饿了,想着什么时候才能上菜。而就这短暂分神的功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吴永龄用手肘拱了拱他,“叫你呢,快上去。” 吴缨莫名其妙,但越来越多的族人开始催他。 “去哪啊?” 吴永龄把他拉起来推出去,他才发现吴令佐一直望着他,那眼神别提多慈爱了,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慈爱的大伯父。以至于他有一瞬间怀疑对方中邪。 “……阿缨是我们族里的小辈,凭一人之力把鸿泽行、两河轩经营得风生水起,鸿泽行的木材、海货,两河轩的……哦,失礼,诸位应该还不知道两河轩是做什么营生的吧?去岁金陵那场热热闹闹的长跑赛就是两河轩主办……有阿缨这样的子侄,乃吾族之幸。”吴令佐说完,不忘重重地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