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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信仰由禹祖传下的巫道,佛教由于讲究今生苦来世报,今生孽来世偿,难以融入一向信奉血统至上,贵胄天生的大夏,几乎只在下层百姓之中流传,但在此间世界,却拥有和禹师祈雨人一般的超然地位。 比如佛田不上农税,香油钱不上商税,免徭役等等。 太平世道尚有这么多特权,乱世里俨然就是一支私军,据说净念禅院之内人人习武,武功可达江湖二流高手的武僧足有两百,另有四大护寺金刚,个个武功高强,禅主了空更是一位深不可测的武林巨擘。 了空禅主单看长相还是一位年轻和尚,至多不超过四十岁模样,一身黄色僧袍越发显出面庞俊秀,唯有一双眼睛极为透彻睿智,显出与外表不符的年纪气度。 他微微垂目,伸手打开檀木香盒,只见盒中躺着一方纯白无瑕的玉玺,四方一块,上有五龙交缠,下有一角缺失,由黄金补全,正是和氏璧。 一身素白衣裙的师妃暄立于大殿正中,姿态谦恭,只道:“和氏璧对外人来说不过是一件象征,正如当年慈航静斋以和氏璧授杨坚,隋朝开国之后杨坚便又着人将和氏璧送归一样,和氏璧真正的作用在于能够辅助佛道之人的禅修,家师嘱托妃暄来请禅主帮忙护持和氏璧,今日在此妃暄代表慈航静斋与净念禅院立下十年之约,待此间事了,和氏璧奉与禅院十年。” 了空没有说话,合上檀木盒,微微颔首。 这便是同意了。 净念禅院与慈航静斋乃是同源而生,关系亲近,师妃暄来时也没想过被拒绝的可能,这会儿倒也不意外,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如此晚辈便先走一步,待寻得明主,再来取宝。” 了空看了她一眼,目光之中便透出些许情绪来。 这是习武到了一种极为玄奥的层次才有的意志外放,正如此刻师妃暄明显地感受到了空禅主的挽留之意。 师妃暄也不推辞,只道:“那就叨扰禅主一晚。” 收下和氏璧,且立下十年之约,禅院里有资格到大殿见证的主事和尚都挺高兴,知客僧主通觉连忙上前,道:“院中空禅房不多,僧人聚居,只有南角有一处清净地方,四面都无人居住,偶尔接待外客,师姑娘跟贫僧来吧。” 师妃暄向他行了一个佛家的礼节,请他带路。 李澈在禅房里间找到了一架废弃的瑶琴,琴身老旧,一角被老鼠啃坏了,弦也断了两根,随琴找到的还有一盒备用的弦,他本想当没看见,然而终究是习惯使然,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修琴了。 李澈用过的琴有好有坏,禅房里的这架琴本身材料不错,看得出来曾经被人精心保养过,但终究废弃太久。 说是修琴,其实也就是把断掉的弦换成备用的旧弦,内里损坏的地方稍微修整,再擦洗干净脏污的琴面,好在琴虽然破,内里却还算完整,不曾开裂,换了弦也还能用。 起初只是修好之后试试音色,不知怎的就慢慢弹起了琴曲,风穿竹林,将悠扬的琴声传开。 不远处的竹林外,师妃暄步子一顿,知客僧主也愣了一下,问随同的知客僧,“南角什么时候有人居住的?” 知客僧也有些懵,不确定地说道:“昨天打扫的时候还没人住的,今天又封了门,也许是了尘师叔带进来的人?” 知客僧主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师兄好,面对师妃暄只觉得失礼,连忙说道:“都是贫僧没说清楚,师姑娘可随贫僧去后山净心院内暂住。” 师妃暄说道:“即便有客也只住一间,这里空房不少,妃暄择一间住下就是,请大师早些歇息吧。” 知客僧主连忙说道:“禅院招待不周,还请师姑娘不要见怪。” 师妃暄又行一道佛礼。 知客僧主带着弟子离开了。 少了人声,竹林对面的琴声越发空灵缥缈起来,师妃暄原本确实是想随意挑一间空房睡下的,这会儿却不免莲步轻移,循着琴声而去。 琴声尽头是人影。 明月朗照,少年青衫墨发,一把瑶琴横膝,白玉般的手指在琴弦上宛若纷飞的蝶,琴声如清泉作响。 曲似天上曲,人如画中人。 师妃暄一时之间竟有些怔愣。 李澈琴曲过半,忽而似有所觉,微微抬起头来,正见竹林边上立着一道素白身影,吓得琴声戛然而止。 月下遇美人,简直像话本里写的情节一样,然而美人一身白衣,面无表情,李澈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没有脚步声,更不知道这美人是人是鬼。 要是人还好,要真是鬼,能跑到寺庙里的鬼该有多凶? 李澈有些害怕,他抱着琴站起身来,警惕地看着悄无声息出现的白衣美人,干巴巴地开口道:“你、你……” 师妃暄看着他,忽而一笑,宛若雪山初融,她道:“你害怕我?” 李澈呆了一下,摇了摇头,老实地说道:“刚才害怕,现在不怕了,你应该是个人。” 鬼笑起来哪有这么灿烂又好看。 师妃暄一怔,随即又是一笑。 比刚才的还好看。 第10章 大唐两条龙(10) 师妃暄入世还不到一年,见过的人也不算多,但每每见到她的人总要为之惊艳赞叹良久,难得遇到一个对她态度平常的,反倒觉得轻松。 换了旁人她大约还要怀疑是不是引她注意的手段,但落在眼前这个少年身上,便觉得很是理所当然。 李澈其实没有见过多少美人,以前在坊市里谋生,难得见几个年轻姑娘,后来封侯得爵,见的姑娘倒是多了,但他对那些姑娘的印象几乎都是追在车驾后的一个个乌黑脑袋,能挤到他视线范围内的……多是meimei向往的那种强壮女子。 但他实在对美貌这种东西不甚敏感,明知眼前的姑娘是个美人,他也很难像常人那样殷勤起来。 几句话解释清楚误会,他便道:“是我打扰姑娘安寝了,姑娘去睡吧,我不弹了。” 师妃暄说道:“是我打扰了公子才是,清夜起琴兴,岂有不尽兴之理,何况能伴着如此绝妙琴音入眠,也是一件乐事。” 李澈摇摇头,说道:“我刚才入了迷,不知不觉就弹起来了,多亏姑娘提醒,我meimei在隔壁睡下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她。” 师妃暄笑了一声。 李澈疑惑地看向她,就听白衣飘飘的姑娘悠然说道:“我是在笑,公子如此容貌,meimei一定也是个大美人,这一夜妃暄大约也可做个好梦了。” 直到美人飘然而去,李澈才反应过来,他是被调戏了,还连带着meimei一起被调戏了。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姑娘这种生物,不论是在大夏还是大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