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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念郎读千字文,有几字不识,你既不愿来,那晚上我让念郎去你那儿一趟”沈言之点头。傍晚时分,小桥流水,酒味飘香,沈言之早早地收了摊,一个人往巷子深处去。走得很慢,木杖在地上敲来敲去,路上的孩子见了他都绕着走,偶尔也不乏指指点点,沈言之早就不当回事,若要一一记在心里,烦的只是自己。听说兰亭的白玉兰最近开花了,引得无数文人sao客共赏之,沈言之是没有那样的好福气了,但也像挑个静谧的时候去喝一杯黄酒,闻一缕芳香。快走到家门口,却听见有人远远地便喊他,“沈哥哥!沈哥哥!”沈言之一愣,听出了那人声音,复行,笑道,“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是软糯的念郎。念郎手握一本千字文,跑上前扶着沈言之,声音里皆是委屈,“沈哥哥总不来我家,这上面的一些字我又不识,实在着急,就来了”沈言之握着念郎的小手,拉着他走进了院子,笑着,“走,进去说”一切心思皆落在了念郎身上,便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一直偷偷摸摸安安静静跟着的一道身影,在黄昏的余光里拉出长长的影子,半掩门后,毫无波澜地看着院子里的两人,将心中的颤抖和不安隐藏在更深处。只见念郎小小的一团窝在沈言之身旁,胖乎乎的娃娃像个糯米团子,可爱极了,他翻开千字文,指着一行高声念着,“年矢每催,曦晖朗曜,后面……嗯……这三个字都不认识……”“璇玑悬斡,晖魄环照”,沈言之一字一字背着,“璇玑指北斗前四星,晦魄是天上的月亮,北斗随四季变换转动,月光洒满人间——”沈言之认真地说给念郎听,念郎歪着脑袋听得极用心,因后面剩的不多,沈言之索性都讲给他听,沈言之念一句,念郎跟着念一句,这就是念郎佩服沈言之的地方,即便眼睛看不见,但无论问他什么都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不仅仅是千字文这种开蒙的书,就连有名的画本戏剧也难不倒他。念郎是聪明的孩子,也好读,这千字文握在手里还没到半月,就已快背完,只是四岁才读千字文还是有点晚了,只能以勤补拙。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人一直站在那儿痴等,没有冲动地立即派人抓他回去,也没有狠厉地质问他当初为何逃跑,不是温柔,不是疼惜,而是隐隐约约地觉着,这个站在他面前如金如玉的人,突然脆弱得像是一团雾,要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否则急了燥了,轻轻一碰,便散了。天色渐晚,沈言之也讲的差不多了,慢慢伸出手捏了捏念郎胖乎乎的脸颊,催他赶快回家,“千字文就此背过即可,让你黎爹爹给你讨来读,不求句句读懂,只求字字背熟”念郎忙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回去跟黎爹爹说!”说完,念郎一溜烟便跑出了门外,猛然间注意到门外站着的人,陌生的面孔让他一愣,用甜软软又带着几分小心的声音问,“你是来找沈哥哥的吗?”还没等殊易回过神,就听念郎又一嗓子冲门内喊起来,“沈哥哥,家里来客了!”沈言之闻言回头,他在这里哪有什么亲朋好友,除却黎白楚辞,怎么会有来客,警惕之心立起,刚叫了一声念郎,可惜念郎早一溜烟跑没影,木杖又不知被自己随手丢在何处,只觉周围空气都瞬间凝结,嘴唇微微颤抖。“是谁?”沈言之静静开口,却没有听到那人任何的回应,下意识地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却感觉那人也在一步步地朝自己逼近。殊易确是缓慢地、轻声地一步接着一步朝沈言之走去,手臂不听使唤地慢慢抬起,忍不住去触碰他眼上缚着的白绸,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怎么……就看不见了?殊易不断向前,沈言之不断后退,对面人的沉默让他不禁紧张起来,他无财,若是真的想劫什么……想到此,沈言之忽而一抖,正好磕在院子里的石桌之上,手摸到撑在桌旁的木杖,顿时有了依靠,立即举起,朝向那人,也不知方向对不对。冷声道,“是谁?!私闯民宅,拖到衙门是要挨板子的!”那人依旧无话,沈言之听着脚步声渐近,也顾不了那许多,用力一挥杖,却被那人在半空中生生截住,猛地一拽,沈言之便毫无反击之力地跌倒在那人身上。下意识地反抗一推,没想到那人竟使劲环抱住自己,这下沈言之再忍不了,挣扎着就要扯着嗓子大声呼救,却不曾想那人冷冰冰的两个字响在耳畔,瞬间让他动弹不得。“别动……”所有的忿然怒火都在这一刹那消失殆尽,余下的只有把怀里人抱得更紧甚至揉进心里的冲动,这个单薄的身子,绝世的面孔,还有熟悉的温度,都该是属于他的。院子里静谧无声,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皆不安稳,沈言之愣在当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拿着木杖的手都僵在那儿,一动不动。这个熟悉的声音,这个他听了整整四年的声音,不会错的,他绝不会认错。“皇……皇上……?”第40章相思难言心下一紧,手上一松,木杖掉落在地,砰地一声响,惊乱二人之心。不知何时殊易才松开了这个拥抱,没了支撑的沈言之双腿一软,跪倒在殊易脚边。惊讶……惧怕……许许多多的情绪霎那涌上心头,五味陈杂,在一年前离开的那一瞬间,他曾立誓若与殊易再见,定堂堂正正,即便赴死亦不屈于人下,可如今见到了,殊易就站在自己面前,这是属于一个真正帝王的气势。沈言之从来没有赢过。殊易绕过他,坐在石桌前,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沈言之,压制住不知名的情绪,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温度,仿佛他们二人根本没有过一年分别。“倒杯茶来”又是命令的口吻,可沈言之却无缘无故地反抗不得,颤抖着握起躺在地上的木杖,撑着站起身,没有任何应答,只是摇摇晃晃地往屋里去。踏过门槛,默然地站在屋里许久,也不管从殊易那儿能否看到屋子里的景象,再也忍耐不住,手臂瑟瑟发抖,连着木杖铛铛作响。等了好一会儿,殊易也不见沈言之从屋里出来,刚想起身探头去瞧,才见沈言之已经提着茶壶走了出来,一人一杖,脚步蹒跚,颇显落寞。又看了看这个不大的院子,因无主人细心照料,庭园枯败,只有夹缝中逆境生存的几株草还算青绿,角落里的槐树也只在这时候盛开,这样破败的地方,哪里是人住的。难不成就算住在这里,也不愿在温德宫过锦衣玉食的日子?他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