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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大家怕吴鸣伤心,也不再问关于他老家的事。 直到这次,他们来到吴鸣的老家。 已经放在心底蒙了灰的回忆,在这个有些凄厉的夜里被解印。 按照吴鸣所说,早夭的女童是要连夜出殡的,他们刚才去吴家时,也的确只有吴桂香一人在嚎,其余人都在准备出殡的事,而孩子—— 孩子是被搁在院子里的,没有被抬到屋内! 沈录腾地站起来,甚至连椅子也带倒了。 “走,去送灵。”顿了顿,咬牙切齿道,“如果那孩子真的是被拐卖来的,又是被推下山去的,那今晚——” 后面的话没忍心说下去。 那今晚,孩子的尸身可能会以某种极端的方式被处理。 因为她不仅是早夭女童,还是非本家的女童。 ——无棺无碑,无人哭灵,无处安魂。 而那方式到底会有多可怕,才会成为连经风见雨大半辈子的吴鸣父母都无法启齿的残忍。 沈录的眼神里蓦地透出凶狠,又有不易察觉的恐惧与惊惶。 他希望那个可怕的念头只是他的空想,务必、务必不要成真。 不然,他担心自己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要当场揍人。 六人攥着手电筒,再次朝吴家走去。 林间忽然起了山风,浓雾开始趁着夜色,笼罩大地。 作者有话要说: 在第十章差点要哭的录哥:我希望每一个女孩儿都能被爱。 册哥:每一个女孩儿都值得。 ☆、冰消雪融11 众人再次赶到吴家。 刚进院子,就看见寨民们熙熙攘攘地凑在院子角落,不断有人挤进去,又不断有人挤出来。 吴桂香已经不嚎了,还换了一套枣红色新装,靠门站着,嘴里嚼着一块芝麻糖。 而那孩子,仍孤零零地躺在院子里的地上,被一块深红带暗纹的织锦绸缎包着,只露出一个脑袋,脸上血污被洗净了,只是眼睛还睁着。 是不肯瞑目吧?从山上摔下来的那一刻,得多绝望。 见他们一行人走进来,吴桂香朝儿子许彪使了个眼色。 许彪会意,往院子角落走过去。 那里支了张桌子,桌上吊着一盏桐油灯,还摊着个本子。 一个戴小毡帽、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坐在桌前,叼一个磨得发亮的铜烟斗,执笔在上面写着什么。 范韶光因差点被许彪算计,心里恨极了,便跟过去,想找机会绊他一下。 谁知他刚过去,那山羊胡老头就招呼他:“年轻人,入乡随俗,也表示一下吧。” 范韶光疑惑:“什么?” “份子钱。” “……” 我他妈跟你认识吗你就找我要份子钱!你是什么乞丐啊! “我没钱。”范韶光没好气。 “不,你有。”老头将视线投向他的羽绒服口袋,“掏掏看?” 范韶光:“……”这都什么人啊! 一波saocao作秀得他眼花缭乱。 就在他克制不住要骂人时,沈录走过来往桌上扔了一百块钱。 老头毫不客气,一把收下:“尊姓大名?” “李达也。”沈录淡淡道。 老头翻起眼皮,阴恻恻一笑:“小伙子拿我老汉开涮?按年纪算,我才是你大爷。” 刚好走过来听见这话的李达也:“……” 别管年纪不年纪,我从生下来有名字的那一刻起,就是你大爷。 寨民们上完人情钱,便都断断续续回去了。 早夭女童,只要“相望”即可,不用送灵。 “这么冷的天,你不去屋里烤火,坐在冷风口写这个。”沈录扯了张椅子,往地下重重一跺,在老头对面坐下,“专门找人讨钱,不怕招人恨?” “你懂什么。”老头抚着胡子笑,“老汉是村里最博学的人,写这个,”用铜烟斗敲了敲写满名字和金额的本子,“有钱分的。” “能分多少?冻感冒了还不够您老人家买药的。” “这家今日发大财,许诺分我这个数。”老头比了一根手指。 “百分之一?” “十。” “嗬,那是挺多。”沈录心中冷笑,难怪要这么卖力地讨,连八竿子打不着的外地人都要敲一竹杠。 “不开玩笑,你叫什么名字?”老头还挺较真,“这是礼簿,主人家信任我,我就一定要据实填详细的。” “嗐,这不是心疼你吗,就不想报上名字。” “哦?怎么说?” “我名字笔画多,写下来怕要费你不少墨。”沈录淡笑,“而且字生僻,怕说出来你也不会写。” 老头生气:“你年轻人尽管说,我连最难的符纸都会写,还怕你一个名字难倒我?” 沈录报上名字。 老头呆了几秒,果然不会写,但他不服输:“你教我写,给我念笔画。” 沈录也是耐心足,不厌其烦地指导老头在本子上写下“濮魑”二字。 老头摸着胡子感慨:“好名字,有男儿气概。” 沈录随口扯淡:“嗯,大爷取的。” 不是我大爷,是你大爷,你沈大爷。 过了一会儿,沈录压低声音道:“对了,能不能拜托你个事?” “说来听听。” “我们从城里来,没见过这阵仗,你能帮忙跟这家人说说,让我们尾随参观一下吗?” 老头看看他,又看看范韶光等人,面带犹疑。 沈录从钱包里抽出几张,往老头手里塞:“给你的,别往本子上记。” 老头一把接过,满口应下了。 “你那个朋友呢?”老头又指指不远处的姜灵,“送喜的事,不沾一沾喜气?” 沈录望过去,看见姜灵蹲在那孩子的身边,手上摆弄着什么。 “不用。”沈录收回视线,“她跟我一家的。” “哦,这样啊。”老头捻捻胡子,“行,那老汉我就收工了。” 说完,他将烟斗往小毡帽里一插,拿着本子起身。 许彪一直注意着这边,见老头动静,立马像苍蝇一样凑过来。 “这是礼簿名单。”老头将本子递给他。 “是是是。”许彪接过本子,哈着腰点头。 “礼金嘛……”老头慢动作一样地掏口袋,掏出一把钞票,“这是你的。我的那份,已经扣下了。” 许彪喜笑颜开地接过,又嗫嚅着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 老头用烟斗敲他:“怎么,不信老汉?怕老汉不守承诺,多拿几个数?” 许彪讪笑着,正要说什么,被吴桂香打断。 吴桂香走过来道:“哪里哪里,没有的事,吴大师怎么会是那种人?” “再说了,今晚的事全凭吴大师张罗,真论起功劳,别说多拿几个数,就是全孝敬给您老人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