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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又是多少。”秦韫谦别过脸去,“我再去想办法。” “只怕这次……”秦韫谖捏紧手里的帕子,“不只是银子的事儿了……” 秦韫谦语气还是温和礼让,眼神却已经有了些许的不耐,“那这次又是什么?” “你姐夫……”秦韫谖瞧了瞧左右的下人,压低了声音,“你姐夫打死了人……” “什么?长姐你糊涂了!”秦韫谦终于压不住微嗔,“这儿可是皇城根儿脚下,你还当是在当年的乡下吗!韫谦不涉刑部,亦不掌管大理寺狱,人命关天的事儿你求我何用啊!” “你管不了,难道相国大人还不能平了这点小事儿吗?”秦韫谖此刻已经完全止了哭腔,“不过是吃多了些酒错手打死一个乞儿,这点儿小事儿说与相国大人,还不就是动动手指的功夫。”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秦韫谦面色严肃,“况且现在北境不宁、朝野纷乱,姨丈大人已是焦头烂额,你怎好此时再去与他添乱。” “那边要瞧着你姐夫去给个叫花子填命?” 秦韫谖抖了抖手中的帕子马上又嚎哭出声。 “爹娘去得早,你攀上相国府之前可都是我这个做jiejie的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jiejie可是耽误到了快三十才老姑娘出阁啊……我做寡妇便罢了,只可怜我家平儿才两岁多,刚学会了喊爹爹便没了爹爹了啊——” 一旁的孩子由下人牵着站在一旁,瞧见娘亲大哭也跟着咧嘴哭了起来。 秦韫谦阖眸长叹,眉头拧成了结。 秦韫谖见状不妙,忙把一旁的孩子往秦韫谦身边推了推,“快,快去求求你舅舅!” 两岁稚子又懂得些什么,跌跌撞撞地走到秦韫谦脚边,抱着秦韫谦的小腿,鼻涕眼泪都抹在了朝服上。 秦韫谦无奈地从地上将孩子抱起,掏出自己的帕子为那孩子抹了把脸,转身把孩子递还给一旁的下人。 下人接过孩子,无意间随口说了句:“这孩子……长得倒是真像我家大人。” 秦韫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睛一亮,“人言外甥多似舅,韫谦你看看,平儿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这便是血脉相亲啊!就算你姐夫再不成器,你也要瞧着外甥的面子保他一条贱命啊!” 秦韫谦闻言又回头好好地打量了一番下人怀里的孩子,似是若有所思。 他思虑良久才道:“现下局势纷乱,我稍后开了出城的文书,你先与姐夫离开隗都避一避,横竖不过是个乞儿,查一段时日没有眉目,兴许也就过去了。” “那……”秦韫谖抬了抬眼皮,“路上的盘缠……” 秦韫谦扭头,“我一并凑给你。” 秦韫谖又瞧了眼自己的儿子,“可是平儿还那么小,我们带着他能逃去哪里……” “稚子无辜。”秦韫谦沉了沉眼神里那抹不耐的倦意,“长姐若是放心,便把平儿留在我府里,韫谦自当周全。我府上虽不算得富贵,但阖府的下人倒也都是些妥帖的。” 秦韫谦送走长姐,安顿好侄儿赶到相府时,已是薄暮冥冥。 付mama前脚刚吩咐下人把饭菜端回厨房温着,秦韫谦后脚便进了门。 “府上有事儿耽搁了。”他一进门便赶忙向林怀济作揖赔礼,“劳姨丈大人久候了。” 林怀济扶额不言。 今日朝堂之上,秦韫谦字字句句说得看似谦卑恭敬,确实实是把事情往粮草上引。 户部有没有银子,愿不愿意拿银子,堂上众人皆是心知肚明。 秦韫谦的心里只怕也是明镜儿一般。 林怀济被他这样引着话头带着众人推着走,只差没有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去开口去求皇上下旨,他心中不是个滋味。 “姨丈大人还在为今日朝中的事儿动气?”秦韫谦双膝一弯,“可韫谦实是没旁的法子了。” 林怀济马上伸手去扶,“你这是做什么?” “姨丈大人可揣度过圣上心意?圣上对丹城势在必得,无论有没有这次袭营之乱,北境的战事,年内必起。” 秦韫谦并不起身。 “现下定北候尚未得胜归来,堂前已经听不见他一句好话,待到他日定北候收复丹城,平定北境,驱除北夷之时,一朝荣膺定北王只怕也是指日可待;荣宠盛极便是要月盈则亏,现下这话由姨丈大人来说,到时也好多少撇清些关系。” “圣上心意与齐钺的处境都已是再明显不过了,我怎会不知。”林怀济言语失力,显是已然疲惫不堪,“可是韫谦,你想过没有,懿儿还在北境。” “所以韫谦已向圣上请命,亲去北境传旨。”秦韫谦抬头,“姨丈大人之前的嘱托韫谦铭记于心,开战前,韫谦一定将表妹带离北境。” 林怀济闻言立即坐直了身体,“圣上可允了?” 秦韫谦垂眸,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好。老朽就把懿儿拜托给你了。”林怀济颤抖着双手将秦韫谦扶起,皱褶深垂的眼皮下几近含泪,“圣上命你几时动身。” “后日。韫谦此来还有一件事拜托姨丈。” 秦韫谦起身后便连忙扶了林怀济落座。 “送旨的队伍车马仪仗之内皆是男子,北境大营也不例外,若是接上表妹后战乱再起,只怕回程的路上也不太平。韫谦唯恐照顾不周,更怕孤男寡女的坏了表妹名节,不知府上可有表妹贴心些的婢女,扮了男装教韫谦一并带去。” “有,有。”林怀济连连点头,“付mama,懿儿从小到大都是由她带大的。” 秦韫谦面露难色,“付mama的年纪……” “是了。”林怀济叹息一声,“是我思虑不周了,付mama的年岁,长途奔波起来,只怕还说不好是谁照看谁。” “我记得表妹有个从小一同长大的婢女。”秦韫谦环顾室内一圈,“不在堂前侍候吗?我记着那丫头好像比表妹还要略小些,莫不是已经嫁人了?” “雪信?”林怀济抬头,“还是贤侄细心,雪信当是合适。她还在料理懿儿的园子,你稍片刻,我派人唤她前来。” “姨丈大人莫急。”秦韫谦伸手拦住了林怀济,“我来前瞧着下人们撤走的饭菜都没动过,姨丈大人可是还没用晚?您先用饭罢,总是身子要紧,不好教表妹担心;自有下人带我去寻那丫头便是了。” 原也用不着寻旁人带路,秦韫谦独自退出了前厅,轻车熟路地便摸到了上次碰见雪信的小院。 此刻天已然黑尽,小院的门口已经掌了灯,夏风吹着院门口那只孤零零的灯笼轻微地摇晃着,竟带着两分寂寞。 雪信就坐在灯下的石阶之上,双臂环抱着小腿,下巴无力地耷拉在膝盖上。 她身着一身暗黄色的襦裙,本就生得瘦小些,此刻秦韫谦打远处瞧着,倒像是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