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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了疾痛,他便无法坐视不管。更要命的是这悲悯还并非只对人,世间万物,都在他那颗多愁善感的心里,初相识那晚的眼泪,便是祭奠院中枯萎的梅树。一个男人,偶尔落泪,是惹人怜惜,天天哭,还都是对着花鸟鱼虫哭,那就真让人想踹他了。所以没两天,春谨然那些个旖旎心思就跑了个干干净净。丁若水自是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春谨然“无情”,就像春谨然怎样都理解不了他的“大爱”。但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却莫名地成了好友,也真是奇事一桩。所以说人与人的缘分很神奇,同样是夜聊,丁若水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就为他疗伤,而他跟背后这位都盖同一条被子了,却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早知如此,就该在对方抽第一鞭的时候果断撤退。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逃啊……春谨然正悔不当初,忽觉一阵贼风吹进他与同被者之间的缝隙,那风是如此邪性,好似从他肩胛骨穿刺而入,扎得他疼痛难忍。春谨然咬紧牙关,坚持住没有动,不料那风又杀了个回马枪!春谨然再无法忍耐,豁出去了猛然翻身,由背对着裴宵衣的后背变成正对着,然后拉扯被子将后背盖了个严严实实。棉被接触到后背的一刹那,春谨然长舒口气,肩胛刺骨痒疼的感觉渐渐消失,温暖慢慢汇聚,怎一个舒服了得。虽然之后的夜都要面对一个不太招人喜欢的后背,但两相比较,也是值的,思及此,他安心地闭上眼睛,很快酣然入眠。月光从窗口洒进来,照在裴宵衣的脸上,然后,他的睫毛微动,眼睛缓缓张开。背后的呼吸均匀而悠长,显然,有人没心没肺地睡得正香。紧蹙的眉头显示裴宵衣的心情非常不好,因为他睡不着了。折磨春谨然的那股邪风裴宵衣也感觉到了,只是他比春谨然更能忍。但当春谨然转过身来,当吹到后背上的邪风变成一下一下温热的气息,这根本忍不了。邪风乍起不常有,呼吸绵绵无绝期,他真……很好,某人应是在梦里听见了他的抗议,现在不吹气了,改成手脚并用把他搂住,然后脸咣叽就贴到了他的后背上。裴宵衣眯起眼睛,清晰听见了理智之弦在心里崩断的声音。嘎吱。正准备彻底翻脸直接把人从身上掀下去的裴宵衣忽然停住,一抹警惕精光闪过他的眼底。那是踏雪声,尽管非常细小,但逃不过他的耳朵!嘎吱。嘎吱。脚步越来越近,而且分明是冲着他们这间屋子!裴宵衣下意识去摸九节鞭,却忽然反应过来,鞭子还在郭判那里。他不敢再耽搁,一跃而起大声道:“有人来了!”郭判与祁万贯几乎是同时起身,且瞬间进入御敌状态,春谨然比他们慢半拍,却也很快清醒,警惕起来,唯独杭明哲,本就睡得不踏实,直接被这一嗓子吓得滚到了地上,而且滚到地上还没停,直接骨碌碌到了门口,正赶上大门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于是他整个人便被笼罩在了一片阴影里……杭明哲觉出不对,缓缓抬头,便看见一张铁青色扭曲得几乎不成人样的脸。“陆……叔?”杭明哲不太确定地唤。不远处的四个人叹为观止,就这张脸连亲娘都未必能认得出来好吗!第11章雪后孤村(五)来人身材魁梧,体格健硕,比照郭判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脸色铁青,面容扭曲,且没有半点表情,眼睛也木然空洞,仿佛行尸走rou。杭明哲见对方没有回应,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没说清,遂维持着坐地抬头的姿势,又大声问了一遍:“是陆叔吗?”这一次来人听见了,因为他缓缓低下了头,与杭明哲四目相对。良久,他的手缓缓伸到背后……“小心!”随着郭判一声吼,来人的流星锤已经狠狠砸到了上一刻杭明哲还坐着的地面上!石板猛然碎裂,发出沉闷却厚重的声响!最后一刻才连滚带爬躲开的杭明哲僵在一丈开外,满脸的不可置信。“陆叔”毫无表情,抡起流星锤转向杭明哲,又冲他来了第二下!杭明哲再蠢也不会一个坑里摔两回,早做好准备腾地一声跳起,直接躲上了房梁,可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对方居然真的朝他下杀手:“陆叔,我是杭明哲啊!诚然,我确比前年又俊俏了几分,那你也不至于认不出我啊——”“陆叔”对头顶上的呼唤充耳不闻,杭明哲没了,地上还有四个。电光石火间,流星锤已经砸向春谨然!早在昨日便被解开内力xue道的春谨然足下一点,轻松上梁与杭明哲作伴,但逃过攻击却逃不开心中疑惑:“这人到底是谁啊!”下面刚躲开流星锤的祁万贯不认可这样的说法:“你确定他是‘人’?!”不怪祁万贯质疑,实在是眼前的“陆叔”从面容到血色从神态到动作都没有一丝“活着”的感觉,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正被有许多看不见的丝线cao控着。但是裴宵衣能够确定:“他是人。”因为这人的胸膛在起伏,呼吸声清晰可辨。纠缠中郭判、裴宵衣和祁万贯也先后跳上了房梁,失去攻击目标的“陆叔”垂下双手,又恢复成初见时的呆立状,直挺挺站在屋子中央,动也不动了。房梁上空间有限,五个人彼此拥挤着实在有些尴尬,但眼下状况未明,也只能先这么凑合了……“春谨然你要再挤我我就直接把你踹下去!”作为最后一个跳上来的人,祁楼主所争取到的空间着实有限。春谨然懒得理他,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三公子,你刚刚还没回答我呢,这人到底是谁?”“陆有道,”杭明哲惊魂未定,努力回忆,“四年前武林大会在我家开的时候,他来过,好像和我爹有一点交情,我爹让我管他叫陆叔,不过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春谨然:“四年前的一面之缘你记到现在?!”杭明哲:“如果有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非要把已经二十的你当孩童一样抱起来原地荡秋千,你也会记他一辈子。”春谨然:“抱歉。”杭明哲:“没事。”春谨然:“本不该再让你翻开伤口。”杭明哲:“我已经懂得坚强。”郭判:“……”祁万贯:“……”裴宵衣:“现在能商议商议如何对付下面这位了吗?”寒夜,空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