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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万里无云,碧蓝的天下是盛开的花朵,景观湖里荷花成片的绽放,蒋心莲站在天桥上,凝视着她列车的方向。 岑曦本来在和林延程讲话,她想等会买两瓶水,想买两个饭团,又想再检查一遍证件有没有带齐,但所有的话就在她望见蒋心莲身影的瞬间被哽住。 隔了很远,所以看不清蒋心莲的表情,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的方向。 列车即将到来,站台里涌起一阵很急促的风,吹酸了岑曦的眼睛,等列车挺稳,她咽了咽喉咙,提着行李箱上车。 可是隔着玻璃窗,她看见蒋心莲还在朝这个方向望。 也许是看见车来了,蒋心莲往前走了几步,但三步一回头。 列车启动,蒋心莲的目光一路相送,岑曦看着天桥上的mama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直到彻底看不见。 岑曦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泪突然像决堤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不是因为舍不得离开mama,不是因为对陌生的地方感到担忧,是见不得mama对她的不舍,见不得mama对她即将去远方感到担忧。 她那么想离开家,去飞向陌生的城市,却忘了这是家人第一次和她分开。 有时候就在某一瞬间明白,明白十九岁的自己在父母眼中是个孩子,到了二十九,三十九,也依旧是他们的孩子。 不管她要去多远的地方,要飞的有多高,他们始终会担心,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们的心。 这一刻,岑曦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长大了。 因为她不想再摆脱孩子这个身份。 岑曦什么都没说,只是越哭越凶,小声的啜泣让她的肩膀颤抖的厉害。 林延程用身体挡住别人的视线,让她靠在自己胸前,无声的安慰着她。 那种酸涩一直梗在喉咙,一路蔓延到眼睛,而蒋心莲三步一回头的画面,想一次便酸一次。 …… 直到到了火车站,岑曦才从这情绪中缓过来。 上了火车,岑曦没什么心思,自顾自的找到耳机,戴上,但只戴了一只,开始听歌。 她心里乱糟糟的,划弄着歌曲,最后切出页面,给蒋心莲发了条短信说他们两个坐上火车了。 林延程把行李推放好,喝水,然后问岑曦要不要喝。 她摇头,心不在焉的看着手机,眼圈格外的红。 林延程觉得差不多了,问她:“怎么了?” 岑曦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她有时候觉得她在做一件她自己都很讨厌的事情,那就是一有不开心的就都倾倒给林延程,和岑兵一样。 所以她问林延程:“我总是和你说家里的事情,你会觉得心烦吗?” 林延程说没有。 岑曦让他如实回答。 林延程抹着她的泪痕,笑着说:“你怎么会那么想,我什么时候烦过你了?” “可是我爸爸就是这样,我觉得我在做和他一样的事情。” 林延程轻声说:“你和叔叔怎么会一样,你不是已经站在我的角度去考虑了吗?你那些也不是什么负能量,只是你的心事罢了。” 岑曦吸着鼻子,嗯了声,把刚刚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火车上人挤人,嘈杂混乱,但两个人紧靠着,仿佛这混乱与他们无干。 听完后,林延程在底下牵住她的手,说道:“不哭了,好不好?要坐很长时间的车,这里是休息不好的,你一哭等会又睡不好,人就很疲惫了。” 岑曦委屈的说:“我也不想哭啊,可是你刚刚看到mama的样子了吗?” “阿姨很舍不得你,我感受得到。” “我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林延程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低声抚慰道:“你能明白阿姨的心就好了,等会下车了再给她发个信息,到了学校整理好后可以和她多打打电话。曦曦,就像上次我和你说的,不要被传统的东西捆绑。我也爱爷爷,爷爷也舍不得我离开,可是我们的一生不可能永远和亲人捆绑,我们总要展翅高飞,总要去远方,但我们心里不会忘记他们,对不对?彼此挂念着,也成了亲情最可贵的一部分。” “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很心酸。” 她心里都明白,她心疼蒋心莲对她的不舍,但是要是再做一次选择,她还是会选择远离靑水镇的大学。 家庭的纷争不会因为她考上了好大学就此止住,也不会因为她将来找了好工作就一笔勾销,那些硝烟至始至终就没消失过。 她不喜欢的东西实实在在的展现着。 她还是想远离压抑的气氛,还是想过自己向往的生活。 车厢微微晃动,火车开始启动,绵延千里的轨道安静的平铺着,湛湛蓝天下,这个世界被夏天艳丽的颜色覆盖。 十二点三十一分,她的新旅程在这一刻启程。 岑曦靠在他肩膀上,安静的靠着,目光落在窗外闪过的景色,是比去芙城路上还要壮丽的景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重峦叠嶂,青色的山头蔓延起伏,一眼望不尽,偶尔还有宽阔河流,就连进入山洞的漆黑都让她觉得新奇。 还有这满车厢的陌生人,让她清楚的认识到,她即将去达一个遥远的国度。 在那里,不会用再面对岑兵的苦难,不用再听他泄愤,不用再承受家庭带来的压抑感觉,也许因为隔得远,她会变得更加关心父亲,变得更能体谅他们。 她没有经历很大起大落的事情,没有遇上电视剧里苦难又波折的人生。但她这些年的感受都不是假的,她的家庭,那个看似完整却又十分苦涩家庭,她的父亲,那个看似深沉却又十分冲动的父亲,都让她觉得疲惫。 但现在不一样了。 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最重要的是,林延程始终在她身边。 他陪着她度过了琐碎又漫长的岁月,用一种温柔的,坚定的力量推着她前行,眼泪是他擦的,拥抱是他给的,那些她生命里缺失的温柔是他填满的。 再也不会有人像他了。 也再也不会有人能取代他。 也许是因为诉说了一通,岑曦平静了不少。 林延程握着她的手,问道:“在想什么?” 岑曦闭了闭眼说:“在想你。” “嗯?” “在想你为什么这么好。”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过后的委屈。 林延程垂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岑曦的睫毛很纤长,上面还沾着泪珠,他微微笑了,没有再和她说话,安静的看向窗外浮动的山水。 岑曦忽的动了动,把剩余的一只耳机给他戴上。 没有由来的,她说:“这首歌最近我很喜欢,你听听看。” 林延程嗯了声。她想做什么,都随她。 这首歌,温柔舒缓的前奏像流水一般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