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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个命令也是一个字,“杀!”“是。”此时,銮禁卫已纷纷跃入院墙之中,卫家人原就被看得死死的,这边命令一下,里面的人手起刀落,连呻吟都没有透出一声,已全是一片死气。商衾寒的人马奔袭而来的声音更近,徐元根本不看商衾寒紧紧攥着的拳头,还是一个字,“走。”他是来杀人的,因此,无论面前站着的是什么人,都只杀人,杀完了人,毫不恋战,转身就走。走,却已经走不了了。商衾寒的人,冲进了巷子。为首的靖王军副将陈长沙只看到了大脑袋的头颅和王爷吐在面前的一滩血。大脑袋是王爷的亲卫,王爷绝不会眼看着大脑袋丧命,还身首异处,靖王军,各个双目圆睁,目眦欲裂,誓要斩杀徐元于剑下。徐元也不怕,只定定站着。商衾寒按住渗血的伤口,说了两个字,“收尸。”而后,反身走进王府大门。“王爷,这昏君逼人太甚,反了吧!”商衾寒再次看了一眼徐元,“我如何能让师弟的家人暴尸此处,放他走。”靖王军各个骨节青白,却终于眼睁睁看着徐元扬长而去,商衾寒走进府里,跪在老夫人的尸首前,徐元带的这群人,杀人全用雪线,只颈上一条血痕,他对着老夫人的尸首重重叩了个头,而后,回头,望着他的靖王军,“此仇必报!”商衾寒站起身,回想起徐元方才语气,“败军之将?”这倒是个人物,商承弼啊商承弼,不知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少年英杰,不只是你的人。徐元在商衾寒面前杀了卫氏大大小小三百余口,全身而退,此事瞬间掀起轩然大波。銮禁卫未回朝,商承弼已下旨问责靖边王三桩罪,第一,无诏无宣,边王岂可擅自引兵入城,第二圣旨在前,为何不将逆贼商从节正法,第二件,卫家谋逆,如何敢为反贼收尸,命他即刻前来解释。商衾寒不仅不予理会,还公然在靖边王府治丧,城外城外的两千靖王军右臂系白飘带,护持在靖边王府所在的云光街上,引四十九高僧为卫家众人念超度。商承弼等得就是这一天,即刻派禁军包围靖边王府,谁知才片刻功夫,靖边王府内无论活人尸首都踪影全无,两千靖王军竟凭空消失了。只有正堂上白布写着大大地“奠”字,禁军统领肇揾宣带着五千禁军将靖边王府搜了个底朝天,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去了哪里。从正门退出去时,却见门上匾额被白布覆盖,肇揾宣一点头,就有心腹亲兵持枪将白布挑下来,阳光下,众人看得清清楚楚,商承弼亲手题得忠义靖边王的匾额已不在,正门上挂得赫然是当年先帝御赐金字牌匾,龙飞凤舞,笔走龙色,钧天王三个大字熠熠生辉,时隔数年,竟毫不褪色。禁军将这牌匾拆下来,一路抬进皇宫,商承弼命人将匾额抬到大梁供奉历代先祖的承先殿,亲自在列祖列宗面前一掌将这紫檀木的牌匾打得粉碎,诸王牌位面前点兵十万,称,“承先祖之命,讨不肖子孙。”商衾寒抬着卫家上下尸首,一路从地下浩浩荡荡出城,不提靖国难,更不再清君侧,直接高竖反旗,“昏君无道,还位正宗!”商衾寒这边一反,晋枢机这边更是势如破竹,他早已筹备多时,玄袍军又大受拥护,这边商衾寒反帜一立,他立马喊出口号,“四方无道,抚民为道,天下无主,建极为主。”修理兵戈,整顿人马,向商衾寒宣战。商衾寒这边,号称自己才是正统,依然以梁为号,因为他是商承弼叔叔的缘故,百姓为了区分两个梁国,将商承弼的梁国称为旧梁,将商衾寒的梁国称为北梁或叔梁。商衾寒处心积虑,经营日久,旧梁以北,黑沙河两岸,承墉关内外,从雪岭到大漠,从山地到平原,绵延千里的国界线,全是他的人马。尤其边塞一带,他兵力既多,积威又深,一声令下,金色的三龙冲日旗就变成了玄色为底,青色画界,三星拱卫,飞龙在天的行龙旗。商衾寒、晋枢机、商承弼三家破梁,旧将摄北,旧爱据南,商承弼支绌南北间,桑叶一样大的版图生生被割成了一弯新月。商衾寒一反,对商承弼唯一的好处是,新反的北梁成了已打到家门口正在疯狂叫阵的赫连傒的有力屏障,但他却始终记得,西成的沈西云趁火打劫又在新月的一角开了一扇窗。诚如晋枢机所言,天下无主,四方逐鹿。比商承弼更头疼的,是商衾寒。他虽自称正宗,可自己也知道,叔夺侄位,以臣凌君,百年之后,难逃史笔如椽。十年前,他不愿背负弑兄不悌之名,逊位商承弼,避居大漠,却不想,十年之后,终于难逃谋反不忠之罪,终身不能洗脱,比十年前尤甚。商衾寒轻轻叹了口气,听到敲门声,知道是儿子,方收敛了面上悒愤之色。商从涣带来的,是个好消息,可惜,此刻的商衾寒不知如何面对——卫衿冷醒了。三百三十七人,只活了卫新旸一个。卫三是被沈丹墀带出来的,早在銮禁卫大开杀戒前,走的,是靖王军后来延请高僧,扶灵出府的路。卫衿冷第一眼看到的是师父,环顾四周,是护卫重重的靖王军,人人右臂皆缠白纱。卫衿冷心下一沉。风行紧接着进来,穿得是齐衰之服,手中无杖。风行进来就要跪下,卫衿冷的目光直直望着他,他竟跪不下去。而后,他听到他三师叔问他师祖,只问了三句话,第一句,“这是何地?”沈丹墀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是王化之地。”卫衿冷点头,又问,“率土之臣,是否还是王臣?”沈丹墀答,“天命靡常,惟德是辅。”卫衿冷沉默了许久,抬头看风行,“师兄无恙?”风行紧紧攥着手,忍住不让泪流下来,“父皇安好。”卫衿冷不再说话,从床上爬起来,对沈丹墀一叩首。而后,拉过床前白布,扯下一片,披在身上,双目空洞,定定望着远方。商衾寒一咬牙,终究还是推了门。门里,却只有沈丹墀一个人。商衾寒语声沙哑,“新旸——”沈丹墀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风行身上。风行低下头,却行而出,带上了门。沈丹墀道,“若非明知他不会见你,你又如何敢来。”商衾寒低声道,“他身上有伤。”沈丹墀接着道,“若非明知他身受重伤,我又岂会任他走。”商衾寒抬头,“他去了哪?”沈丹墀也抬头,正对上他目光,“他诚知你算他全家,我救他一人,他又岂会告诉我,他去哪里。”商衾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