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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在手里转了好久的眼镜，冲着江秦柯微微笑了一下，转身就向天台的门走去。 “万先生。”江秦柯的声音从他身后遥遥地传了过来。 这么快就转变思想了吗？万密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对上江秦柯死一般沉寂的眼神。 那个仿佛在看一个死人的眼神。 那个让人看了心里会发怵，然后会莫名涌起一阵无名火的眼神。 万密皱了皱眉，但他自认自己是个还算有容人之量的“大人物”。 他扬了扬眉：“怎么······”了吗？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他只觉得眼前白光一晃，然后左腰就是一阵剧痛，痛得他不仅完全说不出话来，甚至还根本站不住，只能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他面目扭曲地捂住自己的腰间，眼睁睁地看着手指缝间潺潺的鲜血一股一股地往外流。 “你真恶心啊。”江秦柯轻声道。 恶心到他根本不想再去控制自己的大脑，只让自己跟着自己的情绪走。 眼下的他只想让万密闭嘴，永远地闭嘴。 他也这么做了。 他一脚踩住万密仓促着拿出来准备往外拨电话求助的手机，一脚踢了开来。 他来的路上原本不想下死手的，他只是想着给万密一个教训就好。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就是这样一个无耻又没下限的人。 仅仅是因为看别人过得快乐幸福、过得快乐，就心生嫉妒，恶毒到想把别人从云端里拉下来，溺死在自己身处的肮脏泥沼里。 就是这样一个小人，在现实世界里对万鲤进行了长达七个多月的暗-杀。 就是这样一个人，剥夺了他在这个构造时空里的快乐。 就是这样一个人。 真是令人作呕。 江秦柯毫不留情地抽出刺在万密腰间的刀，鲜血一滴滴顺着刀尖滴落在地上。 他冷笑了一下，头脑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这只是个构造出来的世界而已，哪怕他真的在这里杀了万密又怎样？ 等时间一过，他回到现实，他还是他，不会被追责，不用担心被人惧怕他“杀-人-犯”的身份。 他的双眼满是血丝，通红一片的样子吓人极了。 万密畏畏缩缩地往后缩着：“别，别，别杀我！我给你钱，给你很多钱！！！” 他的眼泪鼻涕都一股脑地被唤出来了，狼狈地像一只落水狗。 一双仓皇的眼睛满满是害怕，满满是恐惧。 “你也会害怕吗？”江秦柯喃喃问。 那你怎么不设身处地想想，万鲤的车被逼着从桥上翻下去的时候，她得多害怕啊？ “求你了！别杀我啊、求求你了！！！”万密哭喊着，“有没有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没有人回答他，这里是一般无人涉足的天台，除了他们两个想找个安静地方谈话的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闭嘴吧，你吵得我头疼。”江秦柯哑着声音道，，他攥着刀柄，刀尖逼着万密的脖子，他目光深沉，好像在很认真地想要在哪里下刀比较好。 “够了！江秦柯！住手！”忽的，他仿佛突然听到了万鲤的声音。 江秦柯无措地回过头，只是那回头的一秒，就掩下眼底无边的暴戾和愤怒。 他盯着出现在天台门口的万鲤贪婪地看着。 注意到万鲤紧张地盯着他手里的刀，他忙手一松，丢下满脸是血的万密站了起来。 他动了动嘴唇，手背着藏到身后在身上的衣服上擦了又擦，茫然得冲着万鲤走了两步。 “万jiejie——”他听到自己几不可闻的声音在抽泣，“我好怕——” 哪怕知道你没事，可我还是好怕，好怕你死，好怕你害怕。 怕你害怕我。 哪怕在这个荒诞无边的构造空间里，也怕你害怕我。 他怯生生地看了眼在他脚边直叫唤的万密，一双好看的眼睛露出恐惧的神色，他摇摇欲坠地站着，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万jiejie，”他说，“这不是我做的，你别怕我、、、我也、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他突然就流了自己一身血······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做的······” 你别害怕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做这样的事的。 我只是一时太生气了而已，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 他用乞求的目光看向万鲤，眼睛一错也不错，生怕看到她脸上有一丝一缕的害怕。 “你别生气······”话说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一声接一声的哀求。 眼泪一颗一颗地不要钱一般往下砸。 万鲤看着面前满满是害怕的江秦柯，一句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伸出手，压抑自己喉间几乎要控制不住的哭腔：“过来啊，我们回家！” 回家？江秦柯低头看了眼自己满是黏稠鲜血的手，不用看都知道，他脸上肯定也都被溅到血了，肯定丑得不堪入目，一点都不是万jiejie喜欢那种小奶狗样子。 回家？ 回哪个家？ 这个样子的他有什么资格回家？ 他的嘴控制不住地扁了扁，一股难以言说的委屈涌上心头：“我——跟你回家，万jiejie、你还会记得我吗？你还会像以前一样喜欢我吗？” 等回到现实，你忘记一切后，还会爱我吗？ “会啊，”万鲤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等我们出去了，你再像在这个世界里一样缠着我、让我对你负责好了。” “我肯定还是会再次喜欢上你的。” “别管他了，为了这样一个人沾上血，不值得，好不好？” 江秦柯抿了抿嘴，眼眶疼得发酸，看到站在万鲤身后气喘嘘嘘的劳游，他哑声道：“原来你都知道了啊。” “我不是他，不是那个会逗你开心的傻子。” “这样满手鲜血的我，你也会再次爱上我吗？” 他注定得不到万鲤的答案了，因为只听身后一声枪响。 他惊恐地回头，却发现自己从警-车上顺的、一直别在腰间的枪不知什么时候被万密抢在了手里。 万密冲着江秦柯称得上满怀恶意地笑了一下，他咳了一下，红色的血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涌：“我说过了，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江秦柯身后，万鲤“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血在她身下飞快地聚成血泊。 劳游冲上来死死拉住江秦柯：“构造时空要溃散了！小心！别乱动！” 江秦柯说不出话来了，他红着眼遥遥地看着万鲤还鲜活着的面庞，遍地的鲜血却告诉他，她死了。 她死了。 那个会眉眼弯弯冲着他笑，宠着他的万jiejie—— 死了。 他想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