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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风雨停歇,天色放晴。 沈姝在沈老太太房间榻几上睡得正浓,耳畔突然传来窗外慌张的交谈声。 “院门锁的好好的,四姑娘没在房里,守夜婆子昨晚又吃了酒,刚刚才睡醒。” “快找找,说不定姑娘昨夜在院子里玩,歇到别处去了。” “除了上房,都找遍了,姑娘没在。” 沈姝听到这,从榻几上坐起身,趿上鞋走了出去。 四处寻找的婢女们见到她,纷纷见礼。 怀月迎上来,笑着道:“姑娘怎么去老太太屋里睡了?是小禅房哪里不妥当吗?” 沈姝的目光,在院子里几个婢女脸上转了一圈,见她们个个都是一脸疑惑,看不出什么异样,这才淡笑着回答:“我素来喜欢雨打芭蕉的声音,祖母房间临窗的榻几离那些芭蕉最近,听得最清楚,便悄悄去睡了一宿。” 婢女们听见,脸上露出恍然神色,齐齐抿嘴笑了,把梳洗之物直接端进上房,伺候她梳洗。 沈姝不动声色一个个打量她们,倒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因记挂着三哥那边的情形,沈姝梳洗完毕,带上怀月,匆匆朝静思园走去。 两人刚走到静思园门口,静候多时的福管事便迎了上来。 “姑娘昨夜睡得可好?老太太让老奴在园外迎一迎姑娘,昨夜三少爷果然起了头疾,大夫给少爷施了针,快到天亮才睡下。” 沈姝闻言,脸色大变。 昨日她在祖母面前说三哥的“头疾”,不过是根据脑海里“看”到三哥的样子,信口胡诌而已。 若三哥昨夜真起了“头疾”,那就意味着—— 蓑衣男昨夜进了静思园以后,得手了! “昨夜院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沈姝沉声问道。 “姑娘为何这么问?”福管事不明所以:“福利在院里院外布了二十几个人,除了三少爷不太舒坦以外,老奴没听说有什么事……” 沈姝眉头微蹙,不等福管事引路,抬脚就疾步往沈晋明院子走。 她前脚刚迈进院子,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沈姝循着味道看去—— 三哥的贴身小厮福喜,在廊下支起的小炉前守着煎药。 沈姝眸光一寒,大步走到福喜身后。 “这是昨日你们从山下抓来的药?” 福喜见到是她,赶忙起身,躬身回答:“是的,姑娘,就是您昨日在门口见过的药。” 沈姝杏眸微眯。 她蹲下身捡起丢在一侧的空药包,放在鼻尖嗅了嗅。 药包里面残余的味道,和她昨日在静安园门口,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然而此刻—— 药锅里飘出来的味道,却比药方上的药,多出了一味! 热腥草。 沈姝脑海里迸出这个名字。 关于热腥草的信息,再次像“神谕”一样,出现在她的脑中。 和昨夜的离罔草一样,这又是一味云疆深林独有的毒草。 寻常人服下热腥草的药汁,会觉得头晕脑胀、眉心和太阳xue如针刺般隐隐作痛,症状极像头风疾。 若连续服用十日,热腥草的毒性加深,便能令人产生幻觉,最终变得痴傻! 沈姝万万没想到,在那么严密的安排下,竟然还被蓑衣男得了手! “姑娘,可是这药有什么问题?” 福喜见沈姝拿着空药包,脸色不大好看,小心出声相问。 沈姝回神,把空药包扔回去,站起身,看着福喜问道:“这药三哥从昨晚到现在吃过几副?” “昨日下午吃一副,晚上睡前吃一副,这是第三副。”福喜恭谨地答道,眼中尽是疑惑。 沈姝心下略松。 还好,药锅里热腥草的气味极淡,对方应是怕被人发现,分量下的不重,如今三哥只吃过两次,身子不会有大碍,还来得及解毒。 不知为何,沈姝觉得自己仿佛对这热腥草极其熟悉。 只是这么闻上一闻,她便能想到热腥草的味道,尝起来应该会有淡淡的血腥气。 眼下,沈姝没功夫深究自己为何会这样,只能集中精力解决当下的事—— 既然福管事说昨夜院中没有异样,而三哥却中了热腥草的毒,这就意味着对方早有筹谋,提前布好了局。 不止使人提前放倒了惠安园禅院的守门婆子,就连这静思园的小院里,恐怕也藏着内应! 思及此,沈姝决定先不声张,借着这锅药,想法子抓出内应。 她对福喜吩咐道:“我昨日见你们上山时淋了雨,方才闻着这药包里面有股潮气,等你煎好药汁,拿给大夫品一品,请他看看草药是不是在抓来的路上受了潮。” 热腥草的味道很独特,云疆的大夫只要尝过,多半能尝出来。 如若这个大夫尝了药,不旦“尝”不出来,还诊不出三哥头疾的病因—— 那就意味着,这大夫也不干净。 沈姝不介意让他把剩下的药都喝下去。 福喜听了沈姝的话,不疑有他,憨厚地挠挠头,笑着应了下来。 沈姝见状,转身掀开帘子走进了沈晋明的房间…… 第10章 快刀乱麻 沈晋明歇着的房间安静无声,只有怀嬷嬷和福利两个人守在屋子里。 见沈姝进来,两人赶忙见礼。 怀嬷嬷轻声道:“昨夜老太太在外间守了一宿,心里惦记三少爷没怎么阖眼,这会儿刚去厢房睡下。” 沈姝点头:“嬷嬷也累了,下去歇会儿吧,这里有我在,等三哥醒了,我使怀月去叫您。” 怀嬷嬷犹豫一下,四姑娘是个跳脱的性子,她实在不放心把照看三少爷的“重任”交给她。 可是,当她看见沈姝身后的怀月,稍稍安心,告谢退了下去。 等到怀嬷嬷离开,沈姝打发怀月去外间守着,走到了沈晋明的床边。 沈晋明的脸色,比昨日下午她初见时,更苍白了几分,他的眉心和太阳xue,还残留着施针之后留下的红肿。 一旁的福利,见四下无人,不等沈姝开口询问,便低声禀道:“昨夜小人安排了二十多个人,守在院子内外,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沈姝眉头一蹙。 “院子外头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吗?” 福利果断摇头:“昨夜雨大风大,院子周围别说是人,就连苍蝇都没一只。” 听见这话,沈姝眉头蹙得更深。 若昨夜那个蓑衣男跳进静思园里,是为了给三哥下毒,福利这边不可能没有动静。 既然福利没发现异样,那就意味着—— 三哥的毒,不是那个人下的! 蓑衣男不是来下毒,却跳进了静思园,这山寺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人极有可能就藏身在静安园中! 府里的内应好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