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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先太子已去世多年,在这个场合下提起来并不合适。临安公主唏嘘:“多少年前的事,亏大哥还记得,幸好你回京来了,以后也可常相见。”说话间,宫人唱喏,皇帝姗姗来迟,众人忙停了寒暄,起身迎驾。除去后宫数得上名号的嫔妃之外,齐王卫王都各自带了王妃儿女,临安公主身边也有驸马和女儿,再加上贺泰一家,珠镜殿中济济一堂,倒是难得的热闹。皇帝落座,待众人行礼祝寿完毕,一拂手道:“今日不必拘礼,都起吧。”众人方才一一落座,宫人自外面鱼贯而入,奉上各式冷盘热菜,瓜果陈酿,不过片刻,殿中便已弥漫食物香气。又有宫人奏乐,胡姬献舞,铃铛璁珑,碎玉回风,虽是家宴,却因皇帝在场,宫人内侍们无不施展浑身解数,力求做到最好。对于宋氏等人而言,这等场面无疑令她们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几疑到了天宫仙境。再看临安公主等天家贵胄,已是面色寻常,见惯不惊。一曲既罢,舞姬悉数退下,临安公主起身笑道:“哥哥们都拘礼,我就当仁不让了,虽说今年不是父亲整寿,您又厉行节俭,为天下表率,不肯大肆铺张,但您也不能不让我们这些当儿女的表孝心呀,是不是?”对女儿,皇帝总是多了几分格外的宽容,闻言就笑了:“朕怎么不让你们表孝心了?”临安公主笑盈盈:“既有您这句话,那待会儿呀,女儿献上的寿礼,您可不准嫌弃!”皇帝无奈道:“你定是又铺张浪费了,才巴巴地先讨了朕这句话。”临安公主笑而不语,击掌两下,旋即有一宫人捧了个长匣子入内。“剑为百兵之首,女儿一看到这把剑,就觉得天下只有您才能佩戴。”马宏上前打开匣子,将剑奉至帝王跟前。皇帝缓缓抽剑出鞘,端详剑身镌刻小字,惊讶道:“这莫不是传说中的龙泉?”他飞快将剑从剑鞘中抽出,伴随着一声高亢龙吟,众人眼前似有一道飞影掠过,来不及细看,却听马宏惊呼:“是龙!”见皇帝望向自己,马宏连忙请罪:“陛下恕罪,小人方才瞧见帷幕上映出龙影,是以失态了!”皇帝挽了个剑花,剑身轻轻荡过烛台,蜡烛忽而熄灭,断为两截滚落在地。这并非皇帝练就了盖世武功,而是宝剑之锋利,已经出神入化的地步,传说中吹毛断发的神兵,也不过如此。“此剑就算不是龙泉,也是难得一见的利器,可惜这等锻造技术已然失传,否则神兵辅以训练,何愁边患不平,贼匪猖獗?”皇帝一叹,“难为你有这份心了,竟寻到这等宝物。”临安公主笑道:“父亲心怀四海,连看到一把宝剑,也想到平定祸乱,女儿没有您的雄才伟略,但求博父亲开怀,就已心满意足。”贺泰心想还好自己提前准备了那份寿礼,否则临安这把神兵一出,那些平庸寻常的礼物,又如何好拿得出手?想及此,他起身道:“天赐神兵,有德者居之,可见父亲英明神武,连上天都予以承认了,儿子不才,也准备了一份薄礼,没有临安这般稀罕难得,仅能聊表心意罢了。”皇帝摆摆手:“厚礼薄礼,你们有这份心,朕就高兴,若是你们为非作歹,搜刮民脂民膏,哪怕送上金山银山,朕也不领情的。”贺泰忙道:“父亲昔年喜爱钟繇书法,儿子至今未忘,今日送的,正是钟繇的!”皇帝大感兴趣,正要让人呈上来阅览,却听齐王忽然呛咳起来,动静大得他没法忽略。“九郎,你这是怎么了?”齐王赶忙擦去嘴角茶水,狼狈起身:“没、没什么!”皇帝皱眉道:“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齐王看了贺泰一眼,迟疑道:“……我只是方才听大哥提及,有些惊诧,因为儿子今日要送的寿礼,也是钟繇的。”贺泰顿如五雷轰顶,瞠目结舌。作者有话要说:贺穆:你们去街上……随便买点……速效救心丸,安宫牛黄丸,六味地黄丸……都可以,我觉得再这么下去,非得给老爹气出毛病来不可。贺僖:大哥,我觉得你这可能不是被老爹气的,可能是早衰,这又跟肾脏有关,要不我去给你买点牛鞭鹿鞭。贺穆:滚!!!第24章世间没有两幅一模一样的,其中必然有一幅是假的。那会是齐王的那一幅,还是自己手里头这一幅?贺泰呼吸急促,呆若木鸡,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其他人也都愣住了,气氛为之尴尬僵凝。贺穆当时极力反对父亲拿当寿礼,一是这幅手书整整花了五百两,一下子将家底全部掏空,二是这幅斥巨资购买的手书,尚不能保证真假。如今果真闹出赝品之争来,他顿觉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几乎站不起来,还是旁边贺秀搀了他一把。贺秀小声问:“怎么办?”贺穆摇摇头,心头苦涩,他怎么知道?万一父亲手头那幅是假的……想想从前过的那些日子,贺穆无法想象他们重新被贬回去的光景。皇帝沉声道:“将你手中那一幅也呈上来。”齐王赶忙领命,呈上他本来也准备作为寿礼敬献的。两名内侍站在胡椅上,一手扶着卷轴,另外两名内侍在下边,将两幅手书徐徐展开。乍一看,两幅手书字体行距,乃至印章注释,无不一模一样,实在令人辨认不出。皇帝趋近前仔细端详,微眯起眼,鼻尖几乎碰触到绢纸,众人屏息凝神,生怕干扰了他的思路。临安公主转头看两位兄长脸色苍白的模样,仗着自己是女儿,便开口道:“陛下,无论真假,都是兄长们的一片孝心……”“噤声!”皇帝低喝道。作为一名书法爱好者,两幅同样的手书放在眼前,若不辨出个真假,那无疑是十分难受的事情,皇帝也不例外,今日看架势,他是非要分出个子丑寅卯来了。临安公主顿时闭嘴,不敢再吱声了。过了片刻,又或许是好一会儿,对贺泰乃至贺家人而言,那又是十分漫长的一刻,皇帝终于缓缓直起腰,指着其中一幅道:“这幅是赝品。”他指为赝品的那一幅,正是贺泰呈上的。贺泰脚一软,当即瘫倒在地,口中连连道:“断不可能、断不可能……请陛下明鉴,我明明看了许多遍,的确是钟繇真迹啊!”皇帝:“你从哪里淘来的?”贺泰:“儿子花了五百两,在西市一间书画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