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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了。 “崇年书院虽然不如青山书院和知行书院有名,却有一个很显著的特点,”谢吉祥道,“只要能给书院交够束脩,多笨的学生也能进去读书。” 北郊的崇年书院,就是燕京赫赫闻名的金钱书院。 只要有钱就能读。 所以崇年书院的学子学识参差不齐,但大体上来说都比不上青山书院和知行书院,毕竟,只有考不上这两所书院的学生才会想方设法进崇年。 因此,崇年的学生出身大多都很煊赫。 这种情况下,一个出身如此煊赫的年轻书生死亡,身体上有很明显的伤痕,并且死后只用草席裹尸,没有进行任何收敛,潦草下葬,这显得很不正常。 更别说在下葬了三个月之后,还被人挖坟掘墓,移葬别处,连个棺材都不给配齐,这可能吗? 这一定不可能。 谢吉祥继续往下看,在最后一条潦草的字迹上愣住了。 赵瑞也看到了,微微皱起眉头。 在最后的备注上,邢九年匆匆写道:此案或与天宝十一年双尸案有关。 天宝十一年双尸案,谢吉祥不知道,赵瑞也不是特别熟悉。 早年的许多旧案都淹 没在卷宗内,他虽然进入皋陶司后一直住在查看过往卷宗,但再怎么废寝忘食,也不过刚看到天宝二十年。 天宝十一年,对他来说实在是个太过遥远的年份。 那时候的谢吉祥和赵瑞都还是小娃娃呢,赵瑞略大一些,刚刚启蒙,谢吉祥还没上幼学,在家里跟着母亲识字。 对于他们来说,天宝十一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隔着一层雾气,漂浮在云端之上。 他们几乎回忆不起什么线索。 赵瑞问苏晨:“可派人去翻卷宗?” 苏晨点头:“派人去了,仪鸾司和刑部疑案司都派了人,只是早年的疑案很多,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得到卷宗线索。” 谢吉祥闭上眼睛,仔细在脑中回忆。 双尸案? 父亲曾经提过吗?还是说父亲提过,但是她全部忘记了? 然而她当时年纪太小,无论怎么回忆都回忆不起来,只能作罢。 “不行,太久远了。” 如此久远的案子,不知道卷宗是否还有留存,仪鸾司如同书坊一般的卷宗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翻到卷宗。 就在这时,义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邢九年苍白着脸匆匆而出。 他那双总是耷拉着的三角眼此刻竟是难得睁得大大的,如果忽略他眼中的血丝,甚至会以为他遇到什么大好事。 邢九年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兴奋。 他出了义房,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匆匆把身上的罩衫面罩全部脱下来,直接扔到地上。 如此这般,他似乎才重新复活。 “憋死我了。” 跟这种腐烂尸体待一个晚上,即便义房中配了冰鉴,又在角落燃了檀香,也没办法消散那种扑鼻的恶臭。 待邢九年缓过神来,殷小六也出了义房,体贴关上房门,又让校尉去打了水来。 师徒两个也不避讳,直接就在院子的水槽里洗脸冲发,谢吉祥看他们用了大量的皂角,似乎要把身上的味道都冲掉。 整个过程里赵瑞都没有催,跟谢吉祥一起坐在院子中,安静等待。 等到师徒两个都洗干净了,殷小六才回房取了一本新的验尸格目。 邢九年很有经验,没直接往赵瑞他们这一桌凑,他脱掉外袍,就穿着中衣坐到了另一张石桌上。 殷小六跟在他身边,捏住炭笔,准备开始奋笔疾书。 邢九年轻咳一声:“大人,经过验尸,我可以肯定死者是被人用力勒紧脖子没有死后,又连中数刀,最终失血过多身亡。” ———— 邢九年不愧是邢九年。 初检虽然看不出端倪,但当进行全套复检之后,死者的死因就很清晰了。 邢九年一口气灌下半壶茶水,清了清喉咙继续道:“他脖子上有很清晰的勒痕,已经深陷皮rou,但是杀人者手法不够利落,又或者力气不足,最后没有杀死死者,反而被他挣脱开。” 谢吉祥道:“跟交换杀人案一样的?” 交换杀人案中,五里堡的死者周紫娟是被颜嬷嬷所杀,但颜嬷嬷是女人,力气又小,在勒毙的过程中费了不少劲儿,在死者的脖颈上留下许多伤痕。 邢九年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但这个死者是男性,又是年轻人,他很轻易就挣脱开了。” “挣脱开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死者被人用尖刀刺死,流血过多而亡,其下腹部有很清晰的伤痕,里面内脏均破裂。” 人虽然腐败,但并不是只剩下骨架。 即便只剩下骨架,邢九年或许也有可能寻到真相,只是过程可能会很漫长。 邢九年继续说:“哦,这不算是很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他的死因很可能同十二年前的燕京双尸案有关。” 谢吉祥和赵瑞的眼眸一瞬不瞬落到邢九年身上。 邢九年又灌了一壶茶。 他声音悠长,带着岁月的痕迹:“天宝十一年时,燕京的重案也是由刑部疑案司来处置,不过当年有部分案子仪鸾司也参与,后来因为分割混乱,无法查清连环命案,全部合并到疑案司。” “这个案子,就是这一切的开端。” 他这么一说,赵瑞便隐约有些印象:“邢大人如此言,莫非这个案子就是当年仪鸾司办过的唯一一件错案?” 邢九年没想到他居然知道,点头道:“就是这个案子。” “我先给你们讲讲当年的案子。” 谢吉祥跟赵瑞现在就是要先知道这个案子,只有了解前案,才能对现在这个案子更清晰。 “那是天宝十一年,当年我跟着前任刑部左侍郎 ,疑案司监正姚炳兴查案。” “我入行早,十几岁就跟着师父下地挖坟了,所以十二年前,我就已经是一等仵作,一般衙门里的大案子,也都是交给我来验尸。” 那是很平凡的一个春日,邢九年只记得那年的雨水很丰沛,街道上总是湿漉漉的,走路经常打湿衣摆。 他做仵作的,自然很无所谓,不过左侍郎姚炳兴略有些洁癖,对此很不能忍,念叨许久。 也正是在这样一个暴雨之后,燕京城郊出现了一起命案。 不,出现这个词不太妥当,应当是突然被人发现一起命案。 死者为男性,已经死去多日,因为京城大雨,雨水冲垮了燕郊的几处荒废的泥土宅院,墙壁倒塌之后,里面的死者就这么暴露出来。 是路过的行人发现的。 “当年燕京的案子有点乱,因为死者死在了城门外,又死亡多日,不太好查,护城司为了巴结仪鸾司,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