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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做鬼嘛,是不能看外表年纪的。他只是在这个岁数死了,可却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咱们酒家老板是有情怀的老板,不像正街那些店铺,一眼钻进钱眼子里了。”小二一边给我介绍,一边领我到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笑道:“客官,这儿风景好。” 我往外一瞅,好一片枯枝断木阴沉可怖的黑树林!阴风拂面,自带三分邪气,望远一点,还能瞅见那方黑气笼罩的亡魂鬼市,与我丢在树下的芷嫣的身体。有不少小鬼现在正在那身体里穿来穿去,玩得开心。但没有一只能穿进那个身体里。 唔,忽然有一种想让芷嫣领略一下此处风光的冲动呢,看她被吓哭的样子,应该挺好玩的。 “客官要点什么?” “随便来壶酒。主要是要陪酒的。”我问他,“你们这儿谁消息最多。” 然后小二将肩头抹布一扯,扫了扫凳子,坐了下来:“客官,我等你这种客人已经等了很多年了,咱们家别的陪酒郎都只会些花把戏,陪着客人解个闷就是他们最大的本事了,别的客人做鬼也没什么追求,不带打听消息的,不像你我。”他说着,生动的动了动眉毛,伸手随意拍了一下我的胳膊,可他手却径直从我的胳膊里穿了过去。 小二见状,有点愣神。 我没在意他的愣神,只问道:“丰州城的消息,你知道吗?” “哦……”他回神,“知道的呀!咱们酒家在每个鬼市都有开的。咱们消息都是互通的。” 我抱起了手:“那丰州城的厉鬼,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做鬼这么些年,一只厉鬼也未曾见着,甚至也极少听别的孤魂野鬼提及,可见这厉鬼之稀少,若是出现,必定群鬼震惊,他们这些做鬼生意的,不会不知道。 “丰州城?” 小二想了一会儿:“不曾接到厉鬼出世的消息啊。” “没有?” “嗯,有厉鬼出世,上面都会下来通令的,禁止前往那片区域,以免遭遇攻击,直至厉鬼怨气散去。别的消息可能会有错,这个消息不会错。” 我摸着下巴琢磨,回想见到小圆脸的时候,一开始她是从房梁上倒吊着飘下来,虽然形状可怕了些,但至少脑袋还是正常的,也没有攻击我,直到后来提到司马容,她以为我要去伤害司马容,这才变得一身戾气。 我斟酌了一番问道:“小可爱,我问你,鬼是不是可以在成鬼之后,可能根据心性的变化,而生出戾气,从而转化成厉鬼。” “小……小可爱!”小二直接涨红了一整张脸,“客官你真是……” 咦,你不是陪酒的吗,你怎么连这种程度的调戏都受不了。 我坦然的看着他,倒弄得他这害羞害得有些没有道理,他压下了情绪:“是……是可以那样没错。一般厉鬼都是生前有执念才会变成那样的,等世事变化,执念消散,自然而然的怨气也就消散了。不过也有可能随着时间的积累而越积越深。这都看他们自己造化。” 我点头:“那丰州城内,你可知有哪只女鬼,住在一个满是木头人的家里?长得圆脸杏眼,守着一个断腿男子,且极其重视那个男子……” “啊,我知道!”小二喊道,“月珠。” 我眯起了眼:“你且细细与我说说,她是个什么鬼?生前又是做什么的?” “生前的事,我们都没去细究,不过大概知道她生前乃南月教的人,也就住在那个院子里。约莫是四五年前死的,死后就在那个院子里晃荡,极是排斥别的鬼……你这般说来,她倒是确有几分要化厉鬼的趋势……” 南月教的人,住在丰州城的院子里。 有趣了,这一听就知道,绝对是南月教派来的jian细嘛! 司马容生前消息那么广,不会不知道她的身份,可他最后还是被这南月教给害了,难道是对月珠动了真情?以至于现在还住在月珠住过的屋子里。 他因情而误了消息,现在也还没办法放下这段情,所以那天他才会说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可那小圆脸又是怎么死的呢?被墨青杀的?若是被墨青杀的,司马容现在又岂会与墨青关系这般好。 这些生前的事,问着小二他肯定是不知道的,我也不可能去问司马容或墨青,看来还得直接去问当事者才行。我靠在椅背上,询问小二:“那月珠而今有些疯疯癫癫的,鬼市有药能治这种病吗?” 小二默了一瞬,摇了摇头:“大概没有。” 那看来,我得直接去面对一个随时会变成厉鬼的小圆脸了。 我拍了桌子,站起身来:“行了,想知道的就这些了,你今天陪得好,回头直接去我账户上拿一……”我将万字吞入喉咙,提醒着自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万戮门主了,遂改口道,“一千钱吧。” 小可爱笑得很开心:“好叻,你和我聊天我就高兴了,回头再来找我哟。” “嗯,你叫什么名?” “我叫子游。” 我瞥了他一眼,他倒是会察言观色,笑着挠了挠头道:“姑娘别见怪,我这只报字不报名,并不是我不坦诚相待,只是我……确实忘了我的姓名,只记得自己字子游。” 我望着他:“这也能忘?” 他有些惊异的看着我:“姑娘不知道?”我一脸茫然,他才给我解释道,“咱们做鬼的,总会一天忘掉所有生前的事情的,等这些事都忘完了,就是该投胎了。” 我一惊:“什么?投胎不是要过奈何桥吗?不是要喝孟婆汤吗?阎王呢,判官呢?不走流程吗?” 小二一笑,有些无奈:“哪有孟婆啊,这么多鬼,得熬多少汤才能够所有人忘掉过去。大家死了,就在人世里晃荡着,等晃的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忘了,有的人忘得早,有的人忘得慢。但总归都是要忘掉的。” 我有些怔然。 “我现在关于生前的记忆已经忘得七零八落了,唯有这个字还记得清楚。来我们店的客人,多半是沉溺于过去,不愿意忘怀的,于是每天找人说自己的过去,害怕哪一天自己不说了,就真的什么都忘了,可是就算这样,很多客人也就说着说着,就不来了,再也没见过。” “他们……去哪儿了?” “什么都忘了,连自己都记不得,自是去哪儿都无所谓了。” 我随着小二下了楼区,一楼里,方才三四个客人还在,有的还是自己喝着闷酒,沉思过去。有的还是絮絮叨叨的不停说,不管他是不是状似有几分疯癫,旁边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