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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中夹着的昭仪的倩影,那倩影冲自己摆了摆手,像是在告别。阿桃也想要向他告别,可还没抬起手,于昭仪已经转身进屋去了。 月色渐浓,燕珩还未回来,阿桃独自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她脑子反复出现于昭仪最后转身离开的影子。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纷杂吵闹,阿桃掀开幔帐,披衣起来,冲到门口问:“怎么了?” 芸娘等也是披衣散袜,匆匆挽了发髻,上前告诉阿桃:“澄碧堂失火了!” “失火?”阿桃惊诧,“怎么回事?” 此时来报信的黄门跪在地上急急补充,“不是失火,昭仪将宫人们都提前遣了出去,怕是想自焚!” 作者有话要说: 昭仪jiejie是个道德感很高的人,就算真的叛国,没有人会怪她,但她自己没法原谅自己(抑郁症也是主要因素)。 死是昭仪唯一的归宿,也是女鹅逐渐觉醒的导,火,索。 明天继续~ ☆、冲天火 阿桃赶到澄碧堂时, 一根梁柱倒了下来,轰然一声,将阿桃震慑在原地,看着冲天的火光, 她双手直冒冷汗, 膝盖都发软了。 饶是如此, 她还是抓住一个宫人,问:“现在怎么样, 能进去吗?” 那宫人满脸黑灰边哭边说:“昭仪把里面锁得死死的, 火势又大, 我们, 我们不敢进去…” 阿桃急得团团转, 问询赶来的太皇太后已经哭晕过去, 于放还未出宫, 此时也几乎要晕厥。火光映照着蔡婕妤和顺美人的脸, 两人的神情看不出的古怪。 此时不知什么烧着了,主屋内发出剧烈的声响, 救火的太监宫女皆是往后一退,摔倒在地上,水桶滚在一旁,人已经傻愣住了, 忘了爬起来继续救火。 “这样不行!得有个人进去把她带出来!”阿桃如是说着, 夺过一个太监提着的水桶,往头上一道,淋湿全身,说话间就要冲进去。 芸娘亦是被于昭仪的决绝和这火势吓到了,一个没留神居然松开了阿桃, 下一刻就瞧着她要往火里钻。 “不行!”芸娘尖叫,召唤其他人,指着阿桃道:“快把她拉回来。” 阿桃身子小,动作灵活,还不等旁人动起来,她已经蹿进火场。其实阿桃是有胜算的,去年冬天林场失火,她也帮着抢了好多东西出来。 但阿桃没估算好的是,这不是黑水河,现在也不是冬天,火势蔓延极快,而且于昭仪有心求死。 阿桃一脚一脚踹着房门,大声地喊于昭仪的名字,都没有反应。 温度越来越高,阿桃又急,浑身像是要被烤熟一般,脑袋开始发晕,脚下也没这么大气力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黑影闪过,揪着阿桃的衣领将她一扔,抛出火圈之外。芸娘正赶来,正巧接住了阿桃。 下一刻,那黑影抬身一脚踹开房门,冲入火海。 阿桃朝着他大喊:“珩郎,你小心啊!” 再说燕珩冒死冲进屋子里,左右观察一番,不见于昭仪人影,而后直冲内室,推翻屏风,果真见于昭仪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两三步上前,要抓住于昭仪,“跟我走!” 可就在一步之遥的地方,于昭仪睁开眼,往后缩了缩,燕珩气得大骂:“混蛋!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兄长,”于昭仪缩在墙角,抱着膝头,忍着泪水,道:“我不是闹,也不是任性。” 她说:“沈虞中伏的事是我的错,消息是从澄碧堂透露出去的,如果我不死,你怎么跟元皓交代。” 燕珩道:“这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你先跟我出去。” 于昭仪摇摇头,将脸伏在膝上,断断续续地说:“我不能出去,我没法像别人那样,能将福康十四年的事抛掷脑后,我没法接受我有一个当了叛贼的父亲。国朝之耻,中原之辱,我没法忘记,它就像一把刀,时时刻刻都在剜我的心。我太难受了,兄长,我没法活下去了。” 燕珩眼中盈满泪水,眼前述说痛楚的于昭仪的脸渐渐模糊,而后又跟他母亲姚氏的脸重合在一起。 三年前的某个黄昏,他的母亲站在东都安远门的城楼上,逼迫他的父亲燕遂良将手中的守城将领放了。 守城的将军史塘已经坚守七天,几乎要弹尽粮绝,但仍旧不肯投降,咬牙带领一百八十个士兵死守城门。 万万没想到,敌人不是从门下攻来,而是从后面将钢刀架在脖子上。 投降的那个,是几天布防时还信誓旦旦捍卫国朝尊严的京兆尹燕遂良。 燕珩那时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左右不是,他生怕父亲一步踏错,真的杀了史塘,亦怕母亲一个不慎跌落下去,丢了性命。 他几乎要跪在地上祈求他们先退下来,莫要在刀光箭雨中争锋相对。 可燕珩还没说什么,燕遂良一咬牙割断了史塘的喉咙,滚热的血噗地一下,溅在燕珩的脸上。 几滴血迹喷进他的眼中,他在一片血色中,看到母亲终于奔溃,捂脸哭泣,城楼下的景国士兵精神大振,再次奋力冲撞城门。 姚氏的身影在巨大的冲撞中摇摇晃晃,燕珩真的跪在地上,以膝快速蹭到姚氏身旁,抓住她的裙摆,留着泪哽咽恳求:“母亲,求你了,下来吧,先下来再说吧…” 姚氏摇摇头,始终没有看燕珩,她扯回自己的衣裳,喃喃道:“回?回哪里呢?已经回不去了。” 此时,燕遂良杀红了眼,他拿着钢刀,头发散乱,冲姚氏大喝:“鸣凤,你下来,还有活路!” 姚氏直直地盯着燕遂良看了许久,最后却是对燕珩道:“珩郎,我最后再教你一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说罢纵身一跃,跳下城楼。 燕珩不说一句,凭着本能就要跟着跳下去,幸好燕遂良手疾眼快,将人拉住。 燕珩悲愤交加,胸口迸出一口腥甜,血水止不住地从嘴角流出,他半截身子趴在城墙边上,一双手空空地张着,怎么都拉不住他的母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尸体被景国的铁骑践踏成泥。 那是他一辈子的梦魇。 “砰!” 澄碧堂的房梁又断了一根,阿桃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