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6
总比就这样疯着陪他一辈子好,让他又欢喜又愧疚又难过。 还不如嫁给旁人,说明那些鬼念头困不住她。 他不会记恨的。 真的,一点都不会记恨的。 汪从悦默然许久,道:“妹子,那美人图……我想画你。” 他终究还是不敢问,不敢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虞酌、我是空空的俏眼线小可爱的雷~ 翻了翻大纲,很好,快快乐乐的日子就要到了,该直球出击了! 第18章 不凑合 马车上一片沉寂。 这沉寂一直持续到回家进了书房,下人们燃起灯烛。 秋枕梦打量着屋子。 这里说是书房,书架倒只有一个,上头摆放的书并不多,反而是各色画具和卷起来的画居多。 不止书架,各处都摆得满满当当。 她随意捡了本书,坐下来看。 汪从悦晕开笔墨,仔细地画着秋枕梦。 其实灯烛还不够亮。 从他的角度看,她的面容融了一层橙黄,五官朦胧,低头读书的样子很安静,坐在烛光里,有些像傀儡戏里的偶人。 于是他画得也很朦胧。 那本书内容不多,秋枕梦哗啦啦翻完了它,干脆托着腮看汪从悦。 他画美人图的样子很专注,半垂着眼睛,神情宁静。可秋枕梦莫名觉得他其实并不高兴。 想一想,这点不高兴,在马车上就已经带着了。 她翻着书,状似随意地问:“小哥哥,你是不是兴致不高?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汪从悦执笔的手一顿:“没事。” 秋枕梦应了声,继续翻书,翻着翻着又道:“小哥哥,不高兴就不要强撑着画了,改天再画也可以啊。” “没有不高兴,”他声音温和,“妹子,你别多想。” “我没多想,”秋枕梦合上书,拿在手里晃晃悠悠的,“就是看着书,突然想起一件事,听说要是画师心情不太好,有可能把人画丑了呢!” “哪来的这回事。”汪从悦肃然说。 可嘴上这么讲,笔却已经放下了。 秋枕梦把书放回架子上,快步走到汪从悦身后,一把抱住他:“看,就说你不高兴,你还不承认。” 汪从悦摸着她的手背,没有开口。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秋枕梦下一句会问什么—— “小哥哥,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汪从悦微微有点失神。 “没什么。”他说。 他有很多话想对秋枕梦讲,然而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秋枕梦抱着他晃了晃,柔得像水的声音响在耳畔: “小哥哥,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吧,就算我帮不到你,说出来,你心里也好受点啊。” 汪从悦猛地闭了眼。 他的话噎在喉咙口,安静了很长时间,才轻轻吐出口气:“妹子,你陪我坐一会儿吧。” 秋枕梦稍稍一绕,就坐到官帽椅扶手上了。 “小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汪从悦鼻端满沁着幽香。 还能再要求些什么呢,知足吧。 所求太多并不是件好事,有可能想要的达不到,现有的也会灰飞烟灭。 这是他入宫后就牢牢记住的道理,汪从悦有些黯然地想。 横竖最想要的人已经来到身边,寻常人家的日子也已经得到。 便是秋枕梦疯了又怎么样。除却不得出宫的宫女,那些不疯的姑娘家,哪个愿意理会阉人呢。 他应该高兴的。 秋枕梦从扶手上滑下,侧坐在他腿上:“小哥哥,难道你想起了宫里的烦难事,不能告诉我?” 汪从悦并拢双腿,让她坐得舒服点,摇头道:“不是宫里事,是我……自己也不知道。” · 秋枕梦就坐在他身上,离他那么近。他一伸手就能将她抱个满怀。 她也一定会在他怀里找一个舒服的位置,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她听着他的心跳声和他笑着说话,总会有那么一瞬,让他以为,他们就是世间最寻常的一对夫妻。 不,其实并不寻常。 世间的夫妻哪有这般亲密。 不论是在家乡,还是在京城,甚或是皇城中最尊贵的那对夫妻,都满带着世上最寻常的样子。 他听过的典故并不多,只想得到“齐眉举案”一个词。 哪会有他和秋枕梦这般随意呢。 可有些事情,不是遗忘了就可以当做不存在的。 况那一瞬间的恍惚后,他依旧会清楚地记着,他们之间到底横着怎样深刻的沟壑。 汪从悦迟疑着,还是抱住了秋枕梦。 她一定比别人都疯得厉害,才会对一个阉人如此亲昵。 他应该高兴的。 他本该识相点,欣喜若狂,继续看着她疯下去的。 毕竟他气量小得几乎看不到,心眼儿就那么点。 亲手给她挑丈夫的时候,心里便燃着团妒火,几乎将五脏六腑都焚烧殆尽,强撑着才能听完媒婆的恭维。 最开始,他只要她陪着就好。哪怕认准他的缘由只是一团鬼念头,那也无妨。 可到了如今,他居然很想在她心中占住一块地方。不多,只要有那么一点点,她愿意留下来的因由,是他这个人就好。 是他这个阉人,而非见鬼的气节。 这是不应该的。 做人应当对一切都一视同仁,怎么能单单往秋枕梦身上贪图太多。是他太不知足,忘记了多年来为人的准则。 可世上的女子有几个是不疯的,那些疯得不太厉害的姑娘,对他这种人也避之不及。 若秋枕梦好起来的话,一定会离他而去的吧。 然后别人会厌恶她曾在一个阉人的家中长住过,说不准暗地里做过对食,她还是会孤苦伶仃地过一辈子。 他看着她发疯,把她留下来,还是在救她呢。 可他为什么……居然连一丁点的高兴都没有。 · “小哥哥,”秋枕梦晃了晃他,“你不明白,也总归会有一些想法吧?说着说着没准就会明白了。” 她的手就抵在他胸口。 十指葱葱,指甲因刺绣留得长一些,白生生的,倘若涂上胭脂,一定像在指尖开了花般好看。 汪从悦捻着她的手。 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开口。 可少女的央求太娇软,软得心里像成了一片滩涂,让他不忍心一语不发。 汪从悦不自觉地搂得紧了点,身体有些僵直。 他终于问道:“妹子,你等我这么多年,有想过苦吗?” 这是打算和她唠家常,引出话题了吗?秋枕梦想。 看来这对他真是个了不得的大难题。 秋枕梦搂住他脖颈,舒舒服服枕在他肩膀处:“有时候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