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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0

    长辞也蹲下来,捡了块碎瓷片,声音仍轻淡:“叫司簿看笑话了。”

本仙君能说何话,说眼前瞧得这不算笑话,我与你讲个真的笑话?

“殿下方才说的有些伤怀罢,怎的扯到生死了,”我在脑子里寻了半晌,才寻着“伤怀”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词,因我又不能说莫名其妙。

“或许有一日,司簿会知晓我说的是实话,”长辞仍低了头捡茶壶的碎片,垂着眼,脸上没什么旁的情绪。

☆、陌上桑(一)

我在院中瞧见那数月前埋下的竹根冒了嫩芽时,正是朔令帝后生辰的前一日。

泛着嫩黄的几片幼芽,怯生生似地冒出了褐色的泥土上,沾了一些透明的露珠,又显得甚是可怜。

此时发了芽,将来便可再生出些叶子,抽茎拔干。虽说比不得南海那片紫竹林,照着我在天界时候那几竿子翠竹长当是不成问题的。瞧着冥界不见白日的,也真是难为这些物件了。

拿了木勺子舀水时,也提了几分心思,怕不小心将水灌下去把那芽给浇坏了。我便又小心地将水倾在了土垄里,瞧着那水缓缓地渗进去,把一大片泥土弄得潮湿松软。

将收了木勺起身时,门口仙使递来一封信,我只拿过去瞧了眼封皮。仙使又道:“华颜姑娘想见一见司簿,此时在外头。”

“你去叫她进来吧,”我没来得及瞧仔细那信皮,却有些意外。华颜来我这处作甚?

仙使低头应了一声“是”,就转身去了。

不一会儿华颜进来了,一手攥了衣角,一手握着拳头。瞄一眼地上,又瞅一眼我,只不说话。

我顺手将信扔进了袖子里,瞧着她这副样子似是有些难言之隐。

“坐罢,”我将木勺子搁在院中,又请她进了屋子里头,“华颜姑娘可是觉着上次的糖好吃么,不过只拿了那些,如今来可是没有了。”

“不是,”华颜面皮松了松,瞧着又有些颓唐,倒是在一旁落了座。

我也未催她,转身照了惯例倒上一杯茶,递了过去。

“多谢,”华颜伸手接过那茶,两手捧了,又愣愣地瞧着那冒气的茶汤,险些入了神。

我自顾自啜了一口,觉着这茶并无一点甘味,只淡淡的清苦。好在水温恰当,入了口中温热暖醇,那些苦味也不是那般明显了。

“难道二殿下发了脾气,华颜姑娘受了委屈,才来我这里么,”我坐了片刻,觉着还是问上一问为好,瞧这模样,说不准当真有何难事。

“怎可能,”华颜斜了我一眼,又将手中的杯子搁在了一旁,两手拢在膝盖上。转头与我道:“明日,是朔令帝后的生辰了。”

我点一点头,只做个回应。

“我不想叫二殿下去,”华颜蹙着眉看我,“他若是去了……”未说什么,只又踢了踢鞋子。

“怎么,”她如此一说,我倒是又记起半月前于召旻宫中见得冥帝的那一面,不去定然是不行的了。我又打趣她,“对他的事如此上心么?”

华颜又瞪我一眼:“司簿尽往歪里想,说甚么上心不上心的。好端端的,也能叫你们这些整天咬文嚼字的说得变了味儿。”

“华颜姑娘莫气,我说着玩笑的,”华颜这话该对了扶霖说才是正经,甚么时候拿这话堵一堵他,倒不知会是甚么情景。我正色与她道,“殿下怎能不去,你忘了那次你为何摔了茶壶么?”

“可去了呢,头几次如此,往后还不是一样,”华颜脸上又显出不耐来,“我也不懂那些神仙。朔令帝后是殿下的母亲,可殿下送与她的生辰贺礼她却不要。说是眼不见为净罢,偏偏你们帝君又非要叫殿下去,去了又有意给难堪,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我听明白了这意思,然那一声“你们帝君”又叫我觉着受之有愧。未叫我来得及辩解,华颜又道:“若是明日不去,又不知晓要如何。明日再去了,也好不到哪一处去。”

“唔,”我见她停下来了,才点了点头,道,“确然听着是桩烦恼事。但二殿下都未说什么,你好像比他还着急。”

“你瞧殿下那个样子,心里怎么想的会说出来么,”华颜眉又蹙了几分,“我说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可呆在冥界这般久了,只见着他过得不好,却未与他做过什么。”

你自然做不了什么,一个仙力薄弱的小孔雀,又无甚地位,且还不是这冥界的。

“往后呢,华颜姑娘有何打算么,”我又有些好奇,她一直留在此,到底是个姑娘,时日久了终会有些不大合适。

“打算?”华颜疑惑地看我,随即神色又舒展开来,“我是想着出去寻我母亲。可总觉着未帮着殿下什么,我想一想我走了,他孤零零的,又觉着不忍心。”

我沉吟一瞬,还是实诚道:“其实华颜姑娘在不在,二殿下的处境也不会有甚改变罢。”

“……你说得也是,”华颜脸色有点难看,又两手攥了膝盖上的衣裳,叹了一口气,“殿下说他三千岁的时候,便可离了冥界。我自然不能等得那时候了。”

“大殿下还在的么,”我又道。

华颜怔了一怔,xiele气似的,却未说出什么来。

我瞧她的样子,觉着当不是来与我诉苦水的才是。我又转身续了杯茶汤,坐下来问她道:“那华颜姑娘此时来,可是有什么难处么?”

“我是想叫司簿帮忙想一想法子罢了,明日的时候,如何叫殿下免了为冥帝与帝后责难。最好不去那宴席上,不若定是会瞧见铃央,”华颜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听着很是丧气,“你不是很聪明么,定是能想出来的罢。”

本仙君一时神清气爽了几分,道:“华颜姑娘慧眼如炬。”

然这法子如何能想出来。他若是不去,明明白白地与冥帝作对,去了又如华颜所说,见着铃央与朔令帝后定是不可避免。本仙君极是相信,即便长辞躲着铃央走,铃央也能自发地撵上去。

思来想去,朔令帝后那一面是避不开了,也只不见铃央便可了。如此倒也好办,只递了贺礼,随意造个由头喊了他离去便可了。

本仙君思虑了一瞬,又觉着好笑。竟叫一个小丫头弄到要躲的境地,果真如华颜所说,不在冥界倒是好办了。

“不妨事,明日我瞧着些,”我与华颜说了一说,又道,“大庭广众的,众仙家都在,也不会如何。”

华颜瞧着很是不信任我的模样,但也无法。若是她自己有法子,便不会来找我了。她瞧着怕是觉着如天大般的事了,其实确然不会如何。长辞瞧着也是不放在心上罢,不若也不会觉着是笑话了。

翌日,果有陆陆续续的仙家前来赴宴,捎带着与朔令帝后贺生辰。

宴席还未开,我手撑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