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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慰,但裴琢却在她站在离自己只有一米距离时说:“不想。” 然后她看到裴琢笑了,轻松畅然地咧嘴露齿,阳光打在他身上,灿烂明黄,比那枚鸽子蛋大的戒指闪耀千万倍。 他说:“现在只想做裴琢。” 他转身像那沟壑跑去,没抓住他的陆悠瘫倒在地,因为她以为自己要失去裴琢了,那沟壑的宽度连alpha都未必能跨过去,何况是体弱的裴琢。 裴琢确实在一跃之后短暂、冲破一切桎梏般地腾空,但下落是无法违背自然规律的宿命。陆悠提前感受到了失去挚爱的钻心之痛,但当她绝望地闭上眼又睁开,他的儿子站在了对面。 这不可能。陆悠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依旧瘫坐着,直到那从深渊沟壑展翅飞起的鹰占据她的视线—— 除非裴琢中途踩在了鹰背上。 “我现在是裴琢!”她听到裴琢冲她喊,明明是笑着,但声音全是哭腔。 “不是谁的儿子,谁的妻子,谁的父母,谁的omega,不是!”裴琢捂着脸,不让眼泪涌出来,“只是我自己,裴琢!” 那是陆悠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正午见到的关于裴琢的最后一眼。 第22章 22 裴琢一路都跟着那只鹰,原本以为它会带自己去见迟梁骁,但等他走到山脚,那只鹰停在一块大石头上,石头后面藏着个小背包。 裴琢将那个包打开,里面有面包和水,钱,满格电的手机,地图和去往首都的车票,以及一封密函,如果把这封信交到首都军区,裴琢在那里会有绝对的安全。裴琢抱着那个包,坐在原地约莫五分钟,问那头老鹰:“迟梁骁呢?” 明知道它不会说人话,裴琢盯着它的眼睛,说:“迟梁骁就在附近,对吧?” “我能感受到的,我……”裴琢用力吸了吸鼻子,森林中清新的空气扩大信息素的散发,他一路都能隐隐闻到熟悉的檀香,他一直以为迟梁骁就在尽头等着他。 “他为什么不出现,他……是不是不想见我?”裴琢问道,那只鹰像是能听懂似得侧了侧头,眼睛眨了眨,啄了一下裴琢手里的包,振翅离开。 它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而如果这是迟梁骁授意的,他也希望裴琢尽快离开,只是后会未必有期。 裴琢紧紧抱着那个包,抹了把脸,站起来后没往前,而是转身,顺着那淡不可闻的alpha信息素,重新往森林山峦去。那不是他来时的路,那只鹰也没跟着他,但裴琢一路见到不少跳窜的小动物,想必在那还未开发的深处会有更丰富的物种和资源。 这让裴琢越来越确信,迟梁骁真的有可能藏在这种地方。他喜欢吃rou,在这么大面积的湿地森林里绝不会饿着,他喜欢不修边幅地撒野乱跑,在这里穿着什么样都不会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对于陆悠这种流连于物欲的人来说,这样的生活是不值一提的,但如果从迟梁骁自身的价值观来衡量,他一个本来就野惯了的孩子,比起城市的文明,当然会更喜欢自在的乡野。 迟梁骁喜欢呆在这儿,走累了的裴琢倚坐着一棵松树休憩,边喝水边漫无边际地思忖着。休息好了正要起身,他看到身侧厚厚的一层松针有些凹凸不平,他轻轻掀开,在那些松针下面藏着大大小小十多个褐色的蘑菇。这让裴琢突然想到迟梁骁跟自己的那通视频,他是那么期待跟自己去森林里摘蘑菇,那里有粘团子、松菇、黄白杯伞、浅白绿杯伞……裴琢到现在也一个都不认识,但他把那些褐色的蘑菇和土壤一起,仔仔细细地放到原本放面包的小盒子里。再往前走,太阳渐渐落西,裴琢也越走越深,路边也有越来越多不一样的蘑菇,有些很漂亮,裴琢握住其中一个正要摘,想到颜色鲜艳的蘑菇大多有毒,连忙松开了手。 但菇类中毒的途径不止服食一种,等裴琢昏昏沉沉到迈不开步子,他抬头看,只觉得天上的云全都变成了蘑菇。他晕倒在地,但视线没有完全陷入黑暗,而是有意识的,只是太累,很想睡觉,看什么都像蘑菇,只有那只不知什么时候飞来的鹰还是老样子。它一直在裴琢身边守着,偶尔踱踱步子,但更多是静静地等待。裴琢就要把最后那丝光亮都阖上了,他感到自己腾空。原本以为是幻觉,但他确实被什么人抱在怀里,那只鹰飞起来,绕着他们转了几圈后就往前去,像是探路。裴琢被那朵漂亮的蘑菇迷得手上动作不过脑子,在那个怀抱里不停地挣,那人或许也是没办法了,原本是抱着的,该为背。 迟梁骁背着裴琢。 裴琢的下巴抵在迟梁骁的的肩膀上,他艰难地发声,在alpha的耳边说:“迟梁骁。” 迟梁骁控着裴琢大腿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迟梁骁……”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重复那张字条上的三个字,“带我走。” 裴琢再醒来是在一个小木屋里。 他身上披着张兽皮,毛茸茸的很暖和,屋子正中间生着火,屋外有劈柴的声音。裴琢没刚碰鲜艳蘑菇那会儿那么迷糊了,起身就要出去找迟梁骁,但他走到门口后突然停下,往后退了一步,目光落在旁边小钉子上挂着的、没有国徽的军帽。 裴琢将那明显清洗过的帽子拿下来,握在手里,好不容易抑制住想哭的冲动,他摸到军帽内侧有什么并不服帖的硬纸片,像是照片。 他翻过来,什么都没看到,但触感依旧明显。他于是顺着帽沿找缝隙开口,果然找到一处,手指伸进去一夹,那里面果然有张照片,照片里的omega坐在宴席桌前,双手托着腮帮子,垂眸不知道想些什么,好像热闹快乐都是那些模糊而又大笑的旁人的,他什么都没感受到,又不能离开,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裴琢的眼泪啪嗒掉在八年前的自己脸上,迟梁骁抱着木柴进屋的时候,他蹲坐在门口捂着脸哭,手里拿着那张照片。迟梁骁连忙将手里的东西都放下,也蹲着,帮裴琢擦眼泪,怎么都擦不完,就搂着他的脖子,将人抱在怀里。手臂拢着,比兽皮和柴火温暖不知道多少倍。 迟梁骁没说话,或许是因为本来就不擅长哄人,他就一直反复抚裴琢的后背,直到对方的情绪终于有所稳定。期间那只鹰飞回来好几次,每次都叼来捕获的小型动物,迟梁骁平日里吃的应该都是这些,但他专门给裴琢煮了粥,调料都是有外包装的,意味着迟梁骁活得并没有全然与世隔绝。 吃完晚餐后起风了,迟梁骁给屋里的火炉添了不少柴,但他坐在外面,裴琢就披着那张大兽皮,也跟他坐在外面,肩靠着肩。他发现迟梁骁瘦了,不过肌rou还是硬邦邦的,信息素还是那个味道,但比之前的要淡很多,并不浓郁。这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