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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撑在花了漆的妆台沿子上,他温柔地,去贴盛星的脸,在对方的抗拒之后皱了皱眉,说,“想找个赚钱的工作,好好在城里安家。” 盛星手攥蓝底绿纹的铁质粉盒儿,轻眨着眼,他瞧向镜子里头两人的脸,说:“你以前不这样儿。” “可我不想漂泊了,想攒钱,所以得有个好工作,我确信陈岳敏能够帮到我,所以今天答应去晚宴;可又怕你担忧,所以就想带着你了。” 盛星埋下脸去,不解地嘟哝:“潇洒的生活不好么?” “我得把自己活好了,我们才能长久,明不明白?” 江菱月转动着深色的眼珠,他那张脸,上头是期望和感慨,因此有些动情地凑上去,吻在盛星脸颊上。 “不明白。” “别置气啊,人就是这样,我一个人的时候,觉得什么都能放弃,可到现在,就什么都想拥有了,那些我所想的洒脱和自由,忽然就比不上富足的生活重要。” 盛星再次抬起脸来,江菱月的话大约是带着缠绵过分的尾音,因此到了这时候也不绝,还在耳朵里头回播着,盛星没再和他争执什么,心里头五味陈杂,于是,又站起来,站在他眼前头。 “荍荍……”江菱月喜欢这样喊他。 光线被遮挡着了,因此显得两人间距离更为逼仄,忽然,那么多过往心酸与现时感慨,均化为了难以言表的亲近欲望。 盛星将眼睛阖着,他理不清自己此刻喜悦着还是悲伤着,只知道江菱月的怀抱很暖,也温柔,并且牢固;他不想再说什么,只得将手垂下,脸安静地埋在他肩上 又是一阵风,松散的海棠花瓣飞进屋里,是奇景又像梦境;午后的太阳,在江菱月背上投出耀眼的光晕,并且像是蜡烛或者雪化了,因此疲软地流动,拖在了地上。 前往五湖园的夜路漫长,盛星坐在汽车后排,他望向道路边或明或暗的灯,一言不发。 江菱月总攥着他的手,即使疲倦,也要痴缠又温柔地揉捏,他说:“你如果想睡了,可以靠着我。” 盛星的眼眸透亮,他看向自己的膝盖,继而去看江菱月的脸庞,然后,是更加漫长的沉默,唯一的表态是摇头。 “不要担心。”江菱月说。 前方,是公路的转弯,路尽头逐渐出现了被电灯照亮的、高大的白色欧式门楼,上头书鎏金的“五湖园”几个字。 状况似乎有些不寻常,乌泱泱一群人,在大门外头站着,还有打着灯的汽车;有人上前来,猛烈敲打盛星眼前的车窗,并且抬高声音,问:“是不是江先生?” “是的。”盛星回答着,他才瞧见窗外人手上是湿漉漉的血迹。 “您回去吧,陈先生今天有急事儿,特地嘱咐我的。” 夜晚灯光里发暗的液体流到透明车窗外头,然后以顺畅的姿态滑下,盛星心慌,他瞪大了眼睛,点头,说:“谢谢您,我们先走了,谢谢。” 他的笑,带着恐惧与不解,因此并不十分甜美。 江菱月忽然凑上去,冲外边儿的人说:“我有东西需要转交,拜托您帮我个忙。” 他下车去了,盛星仍旧困惑着,他看见江菱月十分恭敬地将信封呈给车外的人。 “希望我读过的书能够派上用场。”回去的路上,江菱月再次攥紧了盛星的手,他那么敢想的人,如今,也在屈服于势力,为生活疲倦奔波了。 “信里是什么?”盛星问他。 江菱月忽然伸手,指尖摩挲着盛星的眼角,亲吻没有落下,可神色里早已经满溢温柔,他回答:“很简单,以朋友身份套近乎,让他帮帮我。” 盛星忽然微笑着,说:“他会的,我可能懂了,你读了那么多书,又喜欢读书,你的梦怎么可能和我相同……我觉得你做得对。” 五湖园远了,只剩一从在街边繁茂的树木,夜色更深,天气渐热,全新的日子,快来临了。 第十九章秘语别离前 江二云拎着一彩纸盒糕点,没进门就把信封往江菱月手上塞,她说:“陈先生让我过来的,你的工作已经办妥了。” 特意那样压低了喉咙,又喜悦着,院儿里已经是洋红色的黄昏天。 “真的?您进屋,咱上楼聊。”江菱月披着件儿外衣,他顺手取了立在门边的扫把。 “不上去了,你也拿着这个,”江二云梳着光滑整齐的发髻,她又用双手,将糕点捧上去,说,“把日子过好了,然后把喜欢的姑娘娶进门。” 电灯光线昏黄,江菱月到桌前去,他预备再点蜡烛,仔细地看信。 忽然,他因为江二云的嘱咐蹙眉,而后,抬起头来,说:“不是姑娘,不是的。” 江菱月手上还握着根儿洋火,他有些痴迷地望向那团炽热颤动的火焰,忘了点蜡,因此燃尽了,剩下一截儿泛着火光的黑色的木签。 江二云正晃他肩膀,柔和地问道:“怎么不是姑娘?” 不知怎的,江菱月忽然屏息了,他把燃尽的洋火丢到地下去,又伸脚踩了一下,这才慢悠悠吐气,他回答:“我不应该跟您说。” “怎么着?” “姑姑……”他语气忽然有些悲凉无助,倔强着,眉眼里燃起一种别样的新火,大约有勇气与沉沦在内;他跪下了,给江二云嗑三个头。 女人急忙弓腰下去,她不算有知识的,可也在公馆里见过点儿世面,于是劝慰道:“你说,你说,用不着这样。” 江菱月蹙着眉头开口,他说起话来,音儿发抖着,说:“我爱上了男人。” 江二云觉得江菱月要哭了,因为他形状好看的眼睛正泛红,像是撒进了朱砂,溶开了,深浅不一。 “你应该跪你的爹和爷爷,不是跪我。” 这妇女自然没什么过分开明的脑子,她如同很多市井中的人一样,怀揣对所谓血脉的敬畏。 可仍旧是疼惜而温柔的语气,江二云把掉在脚边的信封捡起来了,塞进江菱月手里。 “你可以忏悔,可以补过,或者改姓,”她无奈似的低头,说,“这些都与我无关,我走了,菱月。” 江菱月只想得一份祝贺与关怀,他无心顾忌是否会在未来给江家延续血脉,可江二云是冰冷的,她正含着眼泪,似笑非笑。 又轻着声音说:“我们家林儿可爱,妞妞可爱……” 她的脸,如同在一片灯光营造的慈祥里瑟缩了,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可江菱月耳朵边上,似乎还回荡着那句:“菱月,我放心了,有人陪着你,多好啊。” “我就是恭敬地告知您,不是在征求同意,我不需要任何同意。” 江二云吸一口冷气,牙关颤抖着回答:“现在我知道了,你起来,起来吧。” 她转身去,伸手扯开了房门,她望着将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