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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的称呼,蒲郁看了来人一眼,道:“您是?” “这个糕点很好吃的。”对方的日语不太地道,把盛了块蛋糕的碟子塞给她。 蒲郁想着该不会是爱国人士混进来投毒的,拿小叉子戳开蛋糕夹心。没看见,但感觉到里面藏着纸条。 蒲郁吃了口蛋糕,蹙眉放下碟子,往厢房外走去。 纸条上写着密语。 归期已至。 身后有动静,蒲郁把纸条撕碎揉进盆栽底下,若无其事地转身。 “美代小姐,是哪里不舒服吗?”小田切信的下属问。 蒲郁抹了抹唇角,“嗯。” “先生吩咐我送您先去饭店休息。” “不用,我等先生一起。” 若去了饭店,蒲郁不可能脱离小田切信的掌控。既然信能传进来,蒲郁也能出去,机会只在宴会进行时。 方才转悠时,蒲郁下意识观察了四合院的警力布局,偏门封闭了不让人靠近,只得三人轮守。 甩开总在附近监视的侍从,同时吸引偏门警卫的注意力。从偏门爬上房顶,沿胡同里连成线的屋脊,便能安全逃离。 蒲郁回到闹哄哄的厢房,趁身旁的男士不注意,顺走了他的金属打火机。很热似的,支起窗户吹风,取下了皮草披肩搭在窗棂上。 火势蔓延,等人发出惊叫声,蒲郁悄然靠近了偏门。 “快去救火呀!” 两人急忙去了,留下一人守门。蒲郁佯装斥责,快步上前,“还杵在这里作甚!” 警卫正回话说“有命令的……”忽然眼前一闪,蒲郁取下发簪抵在他脖颈动脉处。 小田切信为避免状况,不准蒲郁戴任何可以伤人的器具。因而发簪尾实则是圆钝的,要伤人不知得费多大劲儿。 待警卫察觉到这一点,蒲郁已夺下了他的枪。 要杀人很容易,但在日本人的宴会上,这么做会生出祸端。蒲郁不说话,拿枪口危险警卫却步,迅速攀上院墙,再一跃跳到房顶上。 赤脚在瓦砾上打滑,蒲郁保持平衡去碰屋脊线,不小心丢了枪。 那警卫正大声宣扬,瞧见枪顺着瓦砾落下,赶忙去捡。砰砰枪击响起,蒲郁只管往天际的白玉盘跑去。 和服窄幅碍事,她蛮横地拆下腰带,任前襟大敞。风吹起衣摆,如披身长袍飘扬起来,乌发散落,如薄云掠过皎月。 光亮蔓延开,方方整整的京城在她脚下。 第五十二章 警卫追了上来。方才递纸条的青年跃上平行的屋脊线,只警告意味地开枪。 “看到前边儿那堵白墙没?跟那儿跳下去再往东拐!”青年追上蒲郁,快言快语道。 “你呢?” “您甭管!过来,快!” 蒲郁来不及思索,猛地跨至平行的屋脊线。青年在后面护着她,换弹匣再接连开枪。 到白墙前,蒲郁顺着瓦砾滑下去,轻巧落地。脚底是磨破皮了的,如今她似乎感受不到这些小伤小痕的痛。 照青年的话,拼命跑出去,在胡同口东拐。 险些和人力车夫撞个满怀。 “姑娘,去哪儿啊?”车夫道,“我走长生殿,顺路送您一程。” 寻常车夫见到蒲郁这鬼样子当避之不及,这位还说胡话,看来也是同事。蒲郁二话不说搭上车,终于能喘口气了。 人力车细轮飞速轱辘,要擦出火花来似的。少顷,急促刹车,蒲郁朝前仰,只听得车夫道:“姑娘,就是这儿了。” 蒲郁不太明白此刻的心情,信口玩笑,“长生殿到了?” “法源寺。” 前街寂静,过朱门才知这是座香火缭绕的古刹。大多树枝光秃秃,几颗高耸的松树尚存绿意。 经过礼佛的殿宇,蒲郁拉拢前襟,别开视线。 殿前小僧上前,淡然道:“施主留步。” 蒲郁停下脚步,微垂眸,“小师傅,烦请让我借此处避风雨。” “且同我来。” 小僧引蒲郁来到香客免进的内院,什么也没再说便离去了。 蛛网般的树影下,石灯映朱墙。戴帽着布衣长褂的男人站在那儿,就像寺里的景物一般,没有声息。 无论看过多次,仍迷人的眸眼,如深潭。她望不到底。 “小郁。” 蒲郁挪了一步。伤口碾过冰冷的石板,冻得人不想再往前。 “小郁,过来。”他还像从前一样。 蒲郁缓缓摇头。想说话,可喉咙噎住了,发不出声。也或许,一颤动,就忍不住呜咽。她是破碎的,残片四分五裂埋藏在深处。空皮囊也是狼狈鬼相,不敢见佛,更不敢见二哥。 吴祖清走了过来,取下围巾想给她戴上。很熟悉,他的动作与气味,仿佛他们只分别了一会儿而已。 等围巾缠绕在脖颈上了,她才回过神来,僵硬地扒拉围巾,好似这东西扼住了呼吸。 “戴着罢,不冷么?”吴祖清说着看见了蒲郁藏在和服底下的脚。他怔了下,便蹲下去捂住那双满是泥泞与伤痕的脚。 看二哥的反应,该是完全不晓得的。 蒲郁往后退了一步,转身朝来时的路走。 忽地,她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放开我!”她完全应激反应般嚷嚷,而后惶惶然收声。 吴祖清抱着蒲郁,几步走到厢房前,腾出只手掀开厚重的防风帘。也就是在跨门的一瞬,发觉她变得这样轻。 放她到炕上。他点燃油灯,又捣弄起暖炉来。 即使身份致命伤的时候,他也没这么害怕过。 她该有多恨他。 狭小的寺院厢房渐渐暖和。 吴祖清终于道:“睡被褥里去,我去拿点吃的来。”后头这句隐没在防风帘垂坠的声音里,“很快的。” 蒲郁其实很想走,甚至想回到之前一心逃脱的地方。理智不允许。 吴祖清说话算话,不小片刻便回来了。锦盒里的斋饭,布兜里的药膏、绷带,还有一提水,他一个人全拿着。 世家子,身上从来只装洋钱、烟杆和枪。没见过他这样子。 “不要忙活了。”蒲郁开口说话,声音沙哑。 吴祖清把案几放到炕沿上,接着摆开一摊物什。因生疏而显得手忙脚乱,“先处理伤口。还是饿了,先吃点东西?” 无应答。过了好一会儿,蒲郁平静道:“二哥。” 吴祖清身形一顿,发出单音节,“嗯。” “二哥有权管华北的事?”一旦问出口,问题便接连不断,“为什么要管呢?我的任务完成了,来接我吗?像那年到南京接我一样,想着我会高兴吗?” 吴祖清对上蒲郁的眸眼,“小郁——” 蒲郁却拦声道:“还是说要紧的罢。淮铮怎么样了?” “淮铮设法营救你。”吴祖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