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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反而在我为人欺负的时候,我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他……少年夫妻,陪伴多年,哪怕没有白头到老的缘分,也总有几分割舍不掉的情义,至少我对他是这样的。” 她的面色发白,惨淡病态,一个人孤单站在那,为众人目光所指,那种孤立无援的境地让人哀怜,恐怕除了李家人,以及明谨这边的人,多数都会为了她而心生怜惜。 江春来眼眶都红了,面露羞愧,低下头,一时无言。 明谨的眸色温和,似也体贴,只是话语这般:“你若是将死,其言也善,情义动人,可若是你并不是呢?” 若说此前明谨几番言语,这李氏几番娇弱,尚算她稳得住,可这一下,众人rou眼可见她的脸色变了。 “谢姑娘这是何意?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只要敢让医者把下脉就是了,是病入膏肓,还是病态浮于表面,实则内里图谋甚多,一目了然。” 李氏一时无言。 众人却哗然。 此前李氏伪装太多,众人信了,可这种谎言若是揭穿,便满盘皆输。 因为装得太好,让人太信,可人的信任是经不起考验的,一旦有一环崩塌,人的薄情内在就会把所有都一并推翻。 起码江春来反水了,本难得有几分愧疚的他幡然翻脸暴怒,“你!!你骗我!你这般害我是为了什么?你这个贱女人!!你……” 江春来欲扑过来攻击李氏,但被差役按住了,怒喝之下他畏缩了,但嘴上哀嚎着是李氏教他下毒杀人,也是李氏教他沉尸池塘,更是李氏在尸体浮上水面后教他绑上石块…… “都是她,都是她,我是无辜的,大人,我是无辜的啊。” 李氏忽笑了,朝明谨道:“你看到了,这般男人,我怎会看得上,若非当年父母之言,我怎会委身于他。” “可即便不曾定情,也曾花前月下,也曾同甘共苦,我于岁月,等他与我一起白头,他却巴不得我病重而死。” “我只是想让他付出代价。” 她一朝露真言,倒也引人共鸣,夫妻之间的恩怨,翻脸的又岂在少数。 但明谨那双眼温柔,却也通透,“夫人,撒谎会成为一种习惯,而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李氏表情一窒,一时看明谨的眼神多了几分阴沉跟怨恨,可明谨与之对视,隔着马车,却毫无退怯之意。 “你有脑子,懂隐忍,擅演戏,还懂制药之术,若真要杀江春来,不过是挑个时辰的事儿罢了。可你不,非要挑李易为因子,又故意只教江春来直接抛尸水中,是算好了尸体势必会浮上水面,届时总会有人察觉吧,早先我以为主谋者就江春来,以他心智,如此作为倒也不奇怪,但当我怀疑到你,就觉得这样的漏洞本不该出现,除非这是你想要的……造成如今局面,在你计划之中,而这样一来,你便是受害者,并不需承担什么责任,别人甚至还会同情你,来日还可回到这客栈过你自己的日子。” 这才是戳穿的真相。 而李氏那柔弱可欺的样貌一下子便狰狞起来,仿佛鬼魅附身于凡人之躯,饶是痛恨他们的李家人都分外心悸。 这女子……怎如此狠绝! 李氏垂着眼,如风中柳絮,孤苦无依,可她被见状的官差一举拿下时,嘴角轻勾的浅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欸,真是可惜,我以为很快可以成事了呢,不过一开始我也没想杀那李易,我是真想勾引他的,可惜,这男人见过世面啊,家有娇妻,倒看不上我了,半点风情都不招惹,我也只能想此法子……” 她盯着明谨,眼神如勾,似笑,其实含着怨憎。 “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是最好的人选,可以帮我弄死江春来,可惜把我自己给栽进去了。败了也就败了,可你这般好家庭养出来的女子,不愁吃穿,不知人间疾苦,所以惯能站在圣人角度去训诫凡人,可真让人厌恶啊……” 她的厌恶比她表露的真性情更真实,旁人都感受到了她的恶毒,遑论明谨。 可明谨见过的场面岂是旁人能想象的,对此并无所感,只平和道:“厌恶我的人可太多了,夫人真当排不上号。” “你可真高傲。” “败了却不肯服输,还想朝我耀武扬威,夫人不觉得自己高傲更甚么?” 李氏一时怼不过,眯起眼,紧抿唇,要被差役押走的时候,却听明谨唤了她一下。 “李青钥。” 被人唤了许多年李氏,为江春来附庸的李氏一时恍惚,但还是回头,且见到几步远的明谨对她说了话。 她还在想这个谢姑娘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估计是背后探查的。 果然很细致。 不过一过路人而已,却如此认真好管闲事。 “凡人如是,皆有不同,出身有偏差,遭遇有好恶,但唯一公道的是道德礼仪的束缚,举头三尺有神明,为人在世,当心有敬畏才是。” “这话并非训诫于你。” “而是你我共勉。” 说完,敛下深沉且怅然的眸子,不为人所见,明谨放下帘子,不见她脸庞。 车马哒哒行走,渐远。 诸人目送之,一时无言,而李家人有几个知礼的则是隔着一段距离拱手作揖以表敬重。 李青玥目光狠辣,盯着马车背影,但被差役推攘了下,便也转过身…… 她在想,这个谢姑娘是怎么知道她身子实则无碍的。 唯一的机会,大概也只有在她揭露江春来罪行之时,自己冲进去,扑向她,对方扶住了自己。 李青玥摸了下手腕。 她确定了一件事——这个看起来很有官家范儿的谢姑娘会医术。 ———————— “姑娘,还好有你在,不然那李易跟李家可委屈死了。” 谁想到那两夫妻一个赛一个心狠毒辣。 芍药想想都心悸,如今案情大白,她自轻松欢喜,却见自家姑娘神色忧郁。 “姑娘?” “嗯?”明谨回神,却是手指轻点阳xue,轻叹道:“我在想,他们夫妻没有孩子的事。” “阿?好像是没有,也正常吧,他们夫妻感情不好,也还好没有孩子……” 明谨见她为那不存在的孩子庆幸,自己却是有些失神,喃喃道:“也有可能是因为没有孩子才……无子添丁,便不可履行兵丁之务,得另添沉重缺丁赋税,加上李氏常年病痛,药费亦是不少,客栈又偏远,生意不如何,贫穷夫妻百事哀,税务繁重,渐生厌憎,最终仇恨相对……” 芍药可从没想到这一层,一时喃喃:“兵丁税赋?很多么?” 她在庄子里看到不少粗工农妇家庭,一个个倒都有门户,可因庄子富足,各有收入,便都有孩子,倒也没听过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