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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容貌也不曾变过。在他印象中,那个对他始终不带任何感情的父亲从没缺席过一家人一起享用的午餐,虽然所谓的“一家人”中,约莫有他无他都可。眦昌有点高兴,父亲不在家,他便不需要时时刻刻谨小慎微了。他回到母亲和弟弟中间,问道:“母亲,父亲怎么没有一起用餐?”他的“母亲”道:“外出了,今天不会回来。但父亲不在也不能偷懒,用完餐后就去看书,听到了吗?”眦昌点点头:“是,母亲。孩儿正好读了一篇文章,不是很能理解人族的理论,想问一问母亲的看法。”这叫蓝姬有点忐忑,她也不是很能理解人族啊!她望向宋彩,宋彩便开口:“兄长遇到什么问题了,怎么没有先跟玄礼讨论一番?”宋彩的声音落在眦昌耳里格外好听,是专属于几岁孩童的奶气,他便笑了起来,脸上还带了点内敛的颜色:“平时……平时玄礼都唤‘哥哥’,今日怎么唤‘兄长’了?”宋彩老老实实叫了一声:“哥哥,先把问题说给我听听吧。”“好好,玄礼稍等,”眦昌放下手里并不存在的碗筷,转身拿了一本并不存在的书籍,打开到某页,“有则故事叫‘愚公移山’,玄礼读过吗?”宋彩答:“读过了,说是愚公家门口有两座大山,王屋和太行,因为大山挡了他们的出路,出行不便,愚公就率领家人挖土移山,还说自己的子子孙孙无穷尽,早晚有一天会把山移开。后人用这个故事来赞美坚韧不拔、不懈奋斗的精神。”眦昌的眼里充盈着欣赏和宠爱的光彩,道:“玄礼果然聪慧,比哥哥有天分。但是哥哥有不同的看法。相对于移开大山,搬家不是更容易吗?移山不但费时费力,还要把子子孙孙都搭进去,愚公有什么权利做这种决定?而那大山也不是凭空出现的,必然是先有山,后有他们在山对面造了房子,既然不方便,为何要那样选址,不是自讨苦吃吗?再说那阻止他移山的智叟,明明话中有理,也是一番好意,愚公却讥讽他‘不若孀妻弱子’,这愚公当真是正面人物?”宋彩:“……”好TM有道理!蓝姬也听过这个故事,随口道:“他在家里是老子,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自古以来不都是这个道理吗?”眦昌脸色一变:“母亲是这么以为的啊,原来母亲是这么以为的啊……”蓝姬心想可能是说错了什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这故事只是教育孩子用的,因为它所传达的寓意是好的啊,顽强拼搏与不懈努力是高贵的品质,你就跟着学嘛,考虑那么多干什么。”“难道就因为它是高贵的品质,就可以忽略方式方法,盲目行动,可以不计后果,还自我陶醉?”“人家怎么就像你说的这样了,愚公愿意移山就移山,愿意搬家就搬家,你只管学习这种精神不就行了,难不成编纂成书的东西还不如你自己的胡思乱想有道理?”宋彩咳了一声,冲蓝姬摇头。这可不是什么探讨文学的好时候。果不其然,眦昌被蓝姬这番话惹恼了,忽地丢了手里的“书籍”,满面怅惘地道:“母亲从来都是这样,不管孩儿说什么,你都觉得没道理……”“这,我没觉得你没道理啊,我只是……我只是想叫你踏踏实实地学习,别钻牛角尖。你看你弟弟就从来不问这些问题,如果你觉得书里说的有问题,那就跳过那些问题,拣精粹记住不就行了。”“钻牛角尖?孩儿这叫钻牛角尖吗?父亲、母亲一向对玄礼疼爱有加,孩儿身为长子,却连父亲的一个笑脸都得不到,就连母亲对孩儿也是一味的严厉苛求。每次跟母亲说这个就被当成钻牛角尖,难道孩儿切身体会到的都是假的吗!”“你别激动呀,我们这不是在讨论嘛,还不让人发表见解了?这样,你觉得我说得不对,那我收回,别再上纲上线了,行不行?”“上纲上线?”眦昌的脾气彻底压不住了,冲蓝姬吼,“我不要听这四个字!母亲从来都不知道孩儿心里在想什么,孩儿喜欢什么,憎恨什么,母亲统统不在意,还总要拿这四个字来堵孩儿的嘴!够了,我再也不要听这四个字!”眦昌的思绪被引到了这么一个爆发点,眼眶里竟然氤氲了泪水。宋彩心道不妙,忙冲蓝姬使眼色,道:“哥哥说得对,母亲你快改改自己的观念,不能这样教育自己的孩子。”蓝姬连连点头:“好好好,我明白了,我知道了,我回头就跟你们父亲研究研究,我们有错改错,以后再也不那样了啊。昌儿不气,你父亲做得也不够好,等他回来,我一定替我昌儿讨说法去,好不好?”宋彩的眼睛始终盯着炼化炉,在眦昌看来他却伸出小手拽住了自己的袖子,道:“哥哥不生气,如果爹爹不肯对哥哥笑,玄礼就天天笑给哥哥看,玄礼把最喜欢的玩具都给哥哥!”这样熟悉的口吻,熟悉的声音,仿佛在梦里已发生过许多次。眦昌激愤的情绪总算慢慢安定下来,少顷挤出一个字:“嗯。”宋彩稍稍偏移了视线,又立即转回来,专注于炼化妖骨上——倒不是因为分了神险些出错,而是被眦昌的眼神吓了一跳。他见过这样的眼神。他小时候有个同学,女孩,上有大姐,下有小妹,她夹在中间。家里是为了要儿子才生的好几个,可惜天不随人愿,硬是不肯赐他们一个男孩。父母时常为三个女儿发愁,恰逢计划生育政策开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他们家的三千金在无数独生子女中显得格外扎眼,没办法,便把这个二闺女送去了外婆家养着,直到十几岁才接回来。这对夫妻没有因此对二闺女心怀愧疚,却因为感情不深每天指使她干活。宋彩记得清楚,因为转学问题这个女生留过一级,就和自己的小妹同班了。每天她小妹的书包都是在她肩上的,一辆自行车,她小妹总是圆滚滚地坐在后座,她则像一面旗帜,在前座迎风冒雪。她小妹长得丑,便总是借张扬跋扈和对她的颐指气使来凸显自己的地位高,她从来不敢还嘴,否则回家就要挨打。她小小年纪,手上的茧子就从来没消过,有时候周末,一家人在店里干了一整天的活,休息的时候负责烧饭、洗衣的那个也总是她。宋彩想起那个女生的眼神,就和现在的眦昌是一样的。眦昌还经历过别的什么吗?他心里这样问,身上却突然爆发出一阵黑火,推波出去,差点连营帐都被震飞。之后传来眦昌的闷哼和武器掷地的铿鸣声,正不知所措,听见蓝姬喊了一声:“江少侠?”“啊?”宋彩望向蓝姬,发现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