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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想法,他将对方拉近了些,近到可以看进彼此瞳仁深处。“人总是抱怨生不如死,但若真与死亡一步之遥,却又惶恐不安了。”商鸩轻飘飘地阐述了一些道理,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孔窍中发出来的,有些黯哑的回声。厉忻再也受不了,他一把挥开对方,退后了几步,面色复杂地看着对方,好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你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厉忻冷笑道:“离开这里。”对方摇了摇头,颇有些悲悯地看着厉忻说:“不如这样,我替你完成一个心愿,你替我办一件事情,两不相欠啊。”“你都说我是将死之人,能替教主办什么事情?”商鸩低低笑了起来,再不说话了。傍晚的时候,商鸩带了一个人过来,那个人就是跟随厉忻一块从地牢里逃出来的那个少年。这少年换了侍卫常服,全身洗得干干净净的,琯得高高的发髻更显得脸蛋年轻,他看见厉忻,脸色便是一红,笑得很是狡黠可爱,如此看来,更像是个孩子了。厉忻当时只顾着逃命,也没有耐心打量过这个少年,如今看来,这少年姿容挺秀,不像是出生贫苦人家的孩子,倒像是养尊处优的少爷。商鸩对他说过的原话是:“从今日里,这人便是你的贴身侍卫。”厉忻有些奇怪,奇怪商鸩怎么突然间懂得替他考虑,这少年是他从牢里带出来的,这几日来也有些挂念,只是自己都身陷囹圄,不能自保,所以也便没有打听,所幸这少年安然无恙。想到“安然无恙”这个词,厉忻胸口顿时窒了一下,他被俘后,一直没有穆清羽的消息,也不知那个人是逃出去了,还是处境更加险恶。这少年见他脸色微恙,便悄悄捅了捅他的肩膀说:“你莫要担心,这几日我在地宫内行走,已经摸到一些门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个出口,能通到外面。”厉忻一阵心喜,待抬眼看了看靠窗站着,面色不虞的商鸩,便又装出了一副哀愁神色,慢悠悠地说:“你问我过得如何?锦衣玉食,好生快活啊。”这少年闻言怔了一下,随即回神过来,跪倒在厉忻脚下说:“公子大恩大德,救了我一命,从此,我就是公子的人了。”“你叫什么名字?”“姓方名以浓。”“方以浓……”厉忻嘴里念着这个名字,想着这名字当真是书生气十足,便不禁蹙起了眉头,低低地询问:“你是什么时候被虏来的,家里是…...”这少年笑了一下说:“陈年旧事,不说也罢,我只盼父母安康,早早将我这不孝子忘得干干净净。”厉忻闻言,也轻声笑了一下,那些安慰的话也不必出口,这少年心思通透,不会愿意听到那些没有意义的敷衍之词。第四十章夜间用膳时,厉忻在馒头里发现一张卷起来的纸条,他趁着商鸩不注意,将那纸条漏到袖筒里,后来方以浓进来收拾桌子时,朝他使了一个眼色,他这才知道,那张纸条,是方以浓给他的。近几日商鸩总是有气无力的样子,用膳时也只是略微喝了一些汤,随后大多数时间便是盯着筷子出神,一天中大部分时间,他都是斜倚在贵妃榻上假寐。这天夜里,他命人上了两杯酒,杯子色泽红润,在光下微微有些通透,映出来的酒色却是墨绿色的,很像毒酒的颜色。厉忻拿起一杯酒,讽笑道:“我都是将死之人,商教主都不忘赐一杯毒酒,是怕我反了不成?”商鸩摇了摇头,淡淡地说:“若我说,这是杯救命酒,你愿意喝吗?”厉忻眉峰一蹙,握着酒盏的手指感觉到一些沉重。“你不信我?”“我该信你吗?”“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厉忻,你总归要喝下这杯酒的。”身陷囹圄,为人刀俎,便是生死,也俱由别人决定,商鸩说的话有道理,这杯酒,无论如何,厉忻都是要喝下去的,那些反抗和坚持其实毫无意义。微微晃动杯中酒,在晕开的水波涟漪中,厉忻看到了自己那副已经沧桑黯淡的面容,诸多苦难,仇怨都在这副面容上刻下过痕迹,但是时间冲淡了它们,让那些痕迹变得淡而虚无。厉忻不禁苦笑出声,仰头便将那杯酒喝了下去,喉间滚过一阵刺辣,就像吞下一团火,这团火在胸口炸开,一种不知是温暖还是炙热的感觉席卷过他的五脏六腑,渐渐抚平了他全身的隐痛。厉忻一时之间不敢相信,他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力气,这种感觉他已经久违了。难道,商鸩给他的,真是一副世间罕有的灵丹妙药?厉忻有些懊悔,懊悔自己竟然误会了对方的好意,他将脸转向了坐在床榻边上那个人,只见那人手里仍然攥着那杯酒,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意,那杯酒仍然是满盈的。“你为何不喝?”商鸩回过神来,抬眼看了厉忻一眼,抬起酒盏,也将酒一滴不剩地喝了下去,只是咽下去之后,并没有出现好转的症状,那张脸变得更加死白,还渗着一些青紫,唇角亦流出来血。商鸩擦拭了一下嘴唇,扶着床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路,突然扑地跪倒,那样子真是有些狼狈。厉忻不由生出不忍,走上前去搀扶,触碰到对方手指的刹那,不由缩了一下,那手指相较之前,更加阴冷了,简直像是块寒冰。“你到底修炼了什么魔功?”厉忻有些不悦,愤愤地问道。商鸩拽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这一番动作似乎已经耗尽了力气,他气喘吁吁地说:“你这么问是担心我吗,是不是怕,再没有人像我这般…满足你?”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便沦落到这般境地,还能谈笑自若地说出这种寡颜鲜耻的话来,倒真是不畏死了。厉忻一阵冷笑,再不愿费神为这人cao心,他如今当务之急,就是如何从这里逃出去,现下他内力只有三成,即便身体好转,顶多也只能使出四成的功力,这样的他便是拼了死,也不一定能从商鸩这天罗地网中逃出去。商鸩也定然是看透了这点,所以才放心厉忻身体好转,因为他知道,一只鸟断过翅膀,即便恢复如初,也不能直上九霄,因为那断过的骨头,始终都有着致命的缝隙。至入夜,屋里点起一盏黯淡的油灯,灯影在墙壁上明明灭灭地晃动着,旁边浪翻红帐,两道纠缠的身躯在如水的绸缎下面起伏,桌子上,紫金香炉袅袅升腾着一股苦涩的香气。一阵暗风透窗而入,将油灯的一星光焰吹得明明灭灭,屋子里幽晦昏暗,幔帐随风抖动着,仿佛流动的水泛着熹微的银色。一道犀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