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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别乱动——”程凤鸣提醒的话戛然而止。随着那手越来越近,不知名存在的叫声也越发惨烈,及至阮陵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小孩的发丝,那持续不断的叫声骤然停住,裂缝维持不住,面具猛地崩裂,碎成无数片薄薄的纸片——倒吊人的灵魂一寸一寸被碾碎,他痛不欲生,想要嚎叫咒骂求饶,声音却被人为堵塞。而在外人看来,那小孩只是突然没了声响。大概一两秒的寂静后,小孩身体骤然涌出一股剧烈的能量波动,程凤鸣心一惊,连忙要带着阮陵后退。然后就在他后撤不到半步时,一声比之前惨烈百倍的哭叫打断黑夜里的寂静。“不!!”这一声落下后,小孩瘦弱的身体抽搐一阵,然后软倒在他怀里。程凤鸣顿了几秒,咽下一口口水,颤巍巍伸出手指——鼻尖呼吸虽然微弱,但胸膛缓慢的起伏证明人还活着。程凤鸣顿时松了一口气。危机解除,等到狂跳的心脏恢复平静,程凤鸣才终于有闲心去想刚刚的事情。“刚才,那小孩被附身了?”他也不是傻的,光看阮陵和慕绍毫不犹豫的杀招,就知道怀中的小孩的问题肯定不小。阮陵摩挲之前被拍开的手掌,沉沉黑夜里眼光如冷刀,程凤鸣离他极近,甫一对眼便被刺得挪开视线,等到再回头看他时,却发现对方始终挂着腼腆的笑意,那股极冷的视线好像只是错觉。“嗯。”阮陵说。程凤鸣也知道轻重,但还是忍受不了刚刚阮陵毫不掩饰的杀意,他说,“那你把他制住就好了,为什么要直接下死手!”“如果出了意外,这小孩也一起跟着死了,我看你以后要怎么办!”他话语中毫不掩饰痛心。阮陵有些惊讶,“我没想杀人啊,只是想把他抓住不放走他。”他这么一说,表情又无辜得很,程凤鸣顿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正巧身后传来枯叶被踩碎的脚步声,想起真正下杀手的是谁,程凤鸣也不纠结阮陵的作为,转移炮火,质问慕绍,“你刚刚又是——”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慕绍并没有杀了那小孩,反而是动手清理了他体内的东西。慕绍走到他面前,弯腰看了那小孩一眼,“已经死了,你刚刚想说什么?”“……”好一会儿,程凤鸣才磕磕绊绊憋出来一句,“没、没什么。”此时新月跳出厚重沉黑的云层,淡淡清辉随之洒落。这一方黑暗地带朦朦胧胧被照亮。阮陵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温柔的询问,“你们是异控局的人吗?”这声音很轻很淡,带着股久经世事的沙哑,句尾隐没在山野清风之中,落在阮陵耳畔却如惊雷落地。——他曾经不知道听到这个声音多少次,回来之后不知道想过声音的主人多少次。现在阮陵终于找到她了。少年默默转过身去,山水泼墨一般的面容被月光照亮,眉心的朱砂红痣灼人。他说,“是的。”“您就是我们要接的人吗?”少年弯唇一笑。-双方大致通过气后,把被倒吊人掳来的小孩一个个送回去,曾明明受伤严重,好在程凤鸣带了局里特供的伤药,他身上的伤痕很快恢复如初。时间已经很晚,阮陵三人只能先跟着牛翠花回村里睡一晚,明天才能启程。弓手对慕绍等人的到来毫不惊讶,看来是提前就知道这件事,倒是看见阮陵之后,他略有吃惊,不过他向来神情木讷,又因为光线不足,没人看见他稍纵即逝的诧异。“队长,”弓手环着慕绍肩膀,“没想到局长派你来接我们。”慕绍懒懒打开弓手的手臂,“行了,一身汗,别赖在我身上。”阮陵这才知道原来弓手是异控局的人。甚至连石榴也是。他侧目望去,瞥见石榴在月光下稍显苍白的短发,以及眼尾细密的皱纹。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安宁。石榴的房子除了厨房和客厅,只有三间卧室,送走曾慧慧以后,慕绍做主把弓手和程凤鸣分在一间里,而他和阮陵睡另一间。程凤鸣很不乐意,说,“我和那小子睡一起不行。”弓手向来是命令的忠实执行者,此刻已经进屋去给程凤鸣拿被子了,而阮陵似乎也和牛翠花合得来,两人在桃花树下不知道说些什么。慕绍说:“睡一晚上,又不是让你和他同居。”程凤鸣噎了一下,不说话了。就在慕绍等得不耐烦,刚要离开时,他冷不丁说了一句,“你刚刚是真想杀了他吧?只要能杀了附身的人,你根本没想管那孩子的死活。”说到后面,程凤鸣刻意压低声音。此刻拨云见月,明月朗照,程凤鸣能看见慕绍眼底暗沉的融金。这是慕绍使用能力时会显露的,程凤鸣知道,但慕绍的眼睛不应该是偏向于太阳的鎏金吗?程凤鸣有些迟疑,也许是光线的问题。“唔,”慕绍沉吟片刻,然后干脆利落给了答案,“是啊。”“你——”“今天让他逃了,以后还会死更多人。你怎么想我不在乎,只要能控制那些危险,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扔下这句话,慕绍朝阮陵那边走去。上了年纪的老人好像都比较喜欢阮陵这种面容白净乖巧的小孩,这才没多久,阮陵已经和牛翠花聊在了一块。“你这孩子,奶奶看着就喜欢……”牛翠花的门槛外种着大量桃树,此时正值花期,深红浅粉的花瓣缀满枝头,月色下随风舞动。阮陵站在一个较高的小坡上,刚巧一桃树枝丫伸出,堪堪就在他头顶上,娇娆花瓣垂垂落下,沾在乌黑软发上。慕绍走过去时,顺手便将那花瓣拂落,“时候不早了,去睡觉。”阮陵很乖巧地应了,“好。”“奶奶,”他对牛翠花说,“那我先去睡了,你也快去睡觉。”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连语气都比以往轻快不少。牛翠花笑眯了眼。等进屋点上蜡烛,照亮慕绍面庞之后,因为极度喜悦而有些兴奋的阮陵才发现不对劲,他凑近,若有所思,“怎么感觉慕哥你的眼睛有点奇怪啊。”“是吗?”慕绍摸着眼角,笑了一下,“我这眼睛就是会时不时变个颜色的。”不知是不是因为暗沉瞳色的问题,他此刻笑时,眼尾莫名流露几分恣肆邪气。慕绍起身去铺床,这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这床还挺窄小,也就意味着两个大男人要挤在一块儿。山里夜晚温度低,要多拿几床被褥,好在牛翠花这里除了电子产品,一应俱全。阮陵想着到时候要睡一块儿,颇有些不自在,也不是他洁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