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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是惭愧不已,我看得哪里是圣贤之书,全都是些稗官野史、艳闻轶事。那等yin滥之词,看过一次也就罢了,没有再看二次的道理。她道:“我不通文理,兄长也没好到哪里去。这孩子的名字,还是要仰仗官人。”我便明白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为她的小女子求一个好名罢了。我想了几日,难开这口,耐不住连华催问,只好问她:“你说,叫“莲儿”,如何?”““怜儿”——是“可怜”的“怜”么?”“……是了。”我心下不忍,怕我对连欢之情昭然若揭,伤了她心,只好称是。““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她刮了刮摇篮里孩子的鼻头,又道,“爹爹给你取的好名字——往后你便叫李怜儿啦。”第33章第十八回一得沐天恩,小女怜儿生得冰雪可爱,与我没什么相似,倒像是小时候的连华。她母女两个,是再相像不过,真个是相映成趣。这日连欢到我府上做客,是少见的面带春意。他含笑道:“华儿,把怜儿抱来让我瞧瞧。”我怪道:“那小孩难缠,好不容易才睡下——”却被连华打断道:“这有什么,她要醒了,一会儿再哄就好。”说着便喜气洋洋跑去屋后,把怜儿抱了出来。连欢接过襁褓,笑意更甚,又伸出一指摸摸孩儿面,生怕碰坏了似的。他抱着孩子,对我笑道:“我也是当舅舅的人了!”只那一句,我那好不容易积攒起的硬心肠,登时化如春水。他骗我又如何,设局套我又如何?我全不在意!今后只做他外甥女的爹爹,他便做我女儿的舅舅,他与赛昊飞再好,也没有这般的骨rou之亲。我只道世上再没这等美事了。于是我也笑道:“可不是!怜儿,叫舅舅。”连华乐呵呵道:“官人糊涂了。怜儿才几个月大,怎么会说话呢?”我心道你二人并非凡胎,小女就算刚生下来便能言会跑,那也不奇怪。可是嘴上却说:“我太过高兴,全糊涂了。”众人又是哈哈一笑,满堂生春。连欢又抱了一会儿,婴孩醒转,大哭不止,闹心得很。我便叫连华将孩子抱了下去,又叫下人上了酒菜,我与连欢吃了一顿午饭,这才说两人出去走走。说是走走,其实是相伴而飞,我二人如风如电,转眼便到了湖南。山林间歇脚之时,我心想现在天高皇帝远,说些什么也无旁人听见,于是问道:“你决定了么?何时去盗那鼎?”连欢顷刻笑意全消,冷冰冰道:“什么盗不盗的?说得难听。”我怪道:“难道是我要那鼎救命?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连欢欲说什么,不防真气乱行,猛地咳嗽起来。自他犯过寒疾后,武功虽还将就,身体却是江河日下,好在只有我和赛昊飞两个亲近的看得出。我忙去扶他,将他引到一块大石上坐下。他以剑拄地,缓了半晌,才哑然道:“避之……我的事你毋须管,等到非出手不可时,我自会去取那鼎。”我单膝跪地,给他抚着心口,又道:“听你这话,便晓得你优柔寡断——赛昊飞本事无穷,你偷了一鼎,他还能弄出许多法宝来护教,不差那一个。”“你说得是。”连欢怔怔道,“我在意的并非是盗鼎之后,他明教会如何。而是……”“而是什么?”“而是担忧我骗他这许久,他一朝梦醒,知我所图,还不心神俱裂?”我跪在地上,听着簌簌风声,竹叶落声,溪水流声,心中幽然。他宁愿耗着寿命,迟迟不动手,原来担心的,不过是赛昊飞伤心罢了。我正是伤怀之时,突地听见群人大笑,且边笑边道:“真个是笑死人了!两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却在这里躲着咬耳朵,说些什么‘怕他伤心’,‘我好担忧’的话,又哭哭啼啼,做些小女儿态。我且问你,你是哪里来的丢人货色!”第34章第十八回二我教连欢坐着,自己拿起剑来,厉声道:“谁在说话?!还不出来做个磊落人!”话音刚落,便有几人从那枯枝落叶、残山剩水中现形,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湖南帮的人。他们最善伏地潜身,加之我一心挂着连欢,阵脚大乱,连有这许多眼睛耳朵也没觉出。那为首的一人道:“我等是再磊落不过了,只管趴在这里,是你未曾发现!”另一人起哄道:“说什么磊落不磊落。最可笑你二人,要说些悄悄话,也要飞到湖南来说!”心知己方理亏,我拱手道:“家事而已,不成想令各位英雄失笑。还未请教?”那为首人笑道:“请教谈不上,都是些乡野闲汉,聚在一块,因家住湖南地界,便叫做湖南帮。我便是帮主陈三华。”我道:“在下丽友派掌门,李潜。”陈三华讶道:“咦?你便是勿用侯么?世人传说你成仙了,可我见你也并没什么特别之处。”我惨笑道:“哪里,都是些闲话乱传罢了。还是凡人一个。”“倒也不是。”陈三华道,“看你二人那轻功,确也是非凡的。”我听他那话恳切,不像个坏人,便道:“各位英雄在此有何贵干?我二人有拦着道么?”一个喽啰性急,这便竹筒倒了豆子:“听闻广东巡抚差了人,护送马纲往北京去。说是皇帝生平最为喜爱精巧之物,谁家有花草木石尚能入得法眼的,统统以黄纸封之,再不计民力运去宫里。这些大小官儿,为博皇帝一笑,却是流毒数省,民不聊生。”陈三华接过话头:“我等想逞一番英雄,便是在此埋伏,将那马纲劫了。将些金银财宝,能化的全化了,施与沿途百姓,也算一桩善事。”我恭维道:“诸位也是大善之人,李潜佩服。只是那各级官差也是奉命办事,贵帮劫便劫了,最好勿要伤了他们性命。”不料陈三华皱眉道:“伤不伤官兵性命,是要看他们听不听话,又哪里是你能左右的?管那么宽作甚!”一人叫道:“帮主勿要听他废话!他难道不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么!还得封了个侯爷,自然向着朝廷说话!”话不投机,登时剑拔弩张,我没有拔出剑来,是怕伤了这些俗人,可连欢最恨凡人多嘴多舌,一柄宝剑已经铮铮出鞘。我正欲劝他,那湖南帮的人却叫道:“兄弟们!与我宰了这归顺朝廷的狗贼,也好与江湖一个清净!”我这才知道赛昊飞为何不愿与朝廷扯上关系。眼看刀剑逼近,我急退几步,连欢反倒逞上前去,几次翩然翻身,数招一剑西来,湖南帮的人便纷纷倒下,哀鸿遍野。我见他们多是伤了手脚,并无性命之忧,忙去拦连欢道:“够了,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