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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没想过活着回来。”握着方向盘的手蓦地顿住,阿随面部僵硬,几秒里只是目视前方,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别啊……”阿随虚虚一笑,笑容映在车窗玻璃上,被雨水抹开,“十九,我怕死,但我每时每刻都清楚自己最坏就是死,到头我也认。可你跟我不一样……”姜昀祺把枪别进腰间,视线没离开手心的子弹,指腹抵着尖的一头,轻声:“阿随,我跟你一样,只是……”只是有人让他做了一个梦。“不说这个了。万一成功了呢!”雨越下越大,阿随拍了拍大腿,抬手用力打开雨刷器,强自镇定道:“你还记得咱俩刚认识那会,我不是说要逃嘛!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会你看我的眼神,嘿!你才几岁,看我就跟看木头似的!我还担心你告状,后来发现你压根没这心思。”阿随摇了摇头,“我是真看不懂你。不过你很聪明,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聪明的人”。长桥尽头涌现,周遭雨幕连连。他们已经出了市区,往左一拐就到了和隔壁市区共用的莲湖码头,映入眼帘的船舶两三只,大小不一,浓重雨势里看不清每只船上的状况。“就这了。”阿随熄火,“那天魏叔说,解决裴辙后就载你到这,会有人接应”。姜昀祺打开车窗,眯眼盯向晦暗湖面几只晃晃荡荡的船。阿随冒雨探出头,“不会走了吧,都过了一天一夜……”“不会。”姜昀祺开门下车,“过去看看”。两人一左一右下车。刚走两步,姜昀祺猛地察觉不对——“阿随!”“啊!艹!谁——”一秒回头功夫,好几个身形彪悍的从身后扑来,兜头用漆黑头罩牢牢包住两人!阿随还在奋力挣扎,闷在头罩里的呼喊几步开外,姜昀祺却迅速镇静下来。八九不离十,姜正河早就知道一切。“阿随。别动。”姜昀祺站定,刚说完耳边就传来一声短促嗤笑,不是魏叔的声音,是一个陌生的,有些年轻的声音。腰间的枪很快被卸下,连同口袋里的消音器子弹。姜昀祺将手里的一枚子弹夹在指缝,微微蜷起。“走吧!”后背心被人用力一搡,雨水混合汗水淌进眼眶,姜昀祺使劲眨了眨眼睛。跟着一声轻蔑鼻音,稍低:“死到临头了……”雨水铺天盖地,眼前没有丝毫光线。姜昀祺闭上眼仔细辨认脚步,应该是五个人。那个说话的,现在就走在他身旁,方向还是朝着湖面,他们可能要去船上。几秒后,阿随叫了声姜昀祺。姜昀祺知道他这一声意思。如果章政铭安排的人就在附近——那也不会救他们。他们不是此次行动的重点,他们只是诱饵,或者说带路人更恰当,姜正河才是重中之重。“跟他们走。”话音未落,又是一声嘲讽,比先前声音还要大些,似乎觉得眼下姜昀祺一举一动特别可笑。两人刚上船,轰隆几声巨响,船身立即开动,朝着雨汽弥漫水面鼎沸的湖心疾驰。姜昀祺默默计算时间,半刻刚过,姜昀祺发现,他们不是去湖心,而是去湖对岸。又是小半刻钟,轰隆作响的船声渐歇,那五人拖着他们两个下船。阿随晕船,在船上一直没吐,下了船,脚踩实地,只听一声撕心裂肺呕吐——先前嗤笑又嘲讽的人嫌弃声大了许多,“滚一边去!”阿随似乎找到了解恨的方法,姜昀祺能够感觉阿随后面的表演成分……但阿随没能吐尽兴。因为后来有人拿枪指着他脖子,问吐够了没。又走了十几分钟。全身湿透的姜昀祺磨了磨脚下,砂石和泥土,坑坑洼洼。四周雨声不像先前那样如灌如注,有了噼里啪啦的击打节奏。他们应该走在一条类似平安驾校后的荒林道上。“停下。”年轻的声音吩咐。等了几分钟,姜昀祺只听得到嘈乱雨声和来回走动踩在泥泞湿土里的脚步声。有车子往这里开。一辆、两辆,三辆……五辆。在最后一辆车停下之前,前面几辆已经停稳下了好几个人,每一个都配着枪,往四处走去。姜昀祺侧耳听到枪栓快速抽动发出的两下撞击声,都带着消音器。有人朝自己走来。下一秒,呼啦一下,眼前骤明。姜正河站在几米外的第五辆车前,打着伞,面无表情注视姜昀祺。姜昀祺回视姜正河,余光里将所有人一一掠过,没有魏叔。那今天就是交货的日子。不出意外,魏叔是去拿货了。“本来想着让奥仔半路就把你俩解决了,但动静太大”,姜正河冷眼盯着姜昀祺,慢慢道:“你小子又聪明,我不能在今天冒这个险。”姜昀祺没说话,手心湿滑,只有用力抵着子弹才能死死握住。“不过我还是有那么点好奇,你居然肯为章政铭卖命,他那个人……”姜正河笑容诡谲,偏了下头,视线微微上扬,“裴辙不可能允许——还是你已经杀了裴辙?章政铭让你赎个罪?也不会啊……你小子几次三番栽在他身上……”阿随脸色惨白,他是真的怕姜正河。姜正河嘴里默念越来越低,似乎真的陷入了话里最后的思考。隔着重重雨幕,姜昀祺一字一顿清清楚楚道:“我没有杀裴辙。我不会杀他。你早就知道。我这次来,是章政铭得到情报,知道你们今天晚上要交货,而且缺人。他想让我冒充已经杀了裴辙回到你身边,充当你的助手,然后里应外合,抓捕你——”“姜昀祺!”阿随脸色已经不是惨白可以形容的了,他难以置信看着将一切和盘托出的姜昀祺,浑身筛糠似的抖,震惊到极点。姜正河眉梢抬起,眼角瞥向阿随,片刻又移回姜昀祺身上,有一会没说话。片刻,姜正河踢开脚边一丛杂草,唔了声,意味不明道:“这像是章政铭那个蠢蛋想出来的办法。”第72章走火而已大雨滂沱,临湖风声呼啸。阿随像是彻底丧失语言功能,又像是被人当胸狠狠揍了一拳,什么声音都没有,头垂得极低,肩膀连着整个上半身都在颤抖。姜昀祺依旧看着姜正河,神色不动。倾盆雨水浇灌在头顶,很久耳边只剩下滔滔雨声。雨越来越大。先前那个年轻的声音就是奥仔。奥仔走上前想给姜正河撑伞,姜正河面无表情斜瞥他,奥仔一下畏缩站住,打了个寒噤。姜正河最后看了眼姜昀祺,收伞坐进车里。姜昀祺和阿随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