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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爱 第2章

    

挚爱 第2章



    4   成为他的搭档

    长官,梵中将在此。梵昙筠穿着一袭强眼的猩猩绯色军装,先是外罩的一件长版军式风衣,长度到了她小腿肚上那双皮革军靴的中上处,风衣内是一整套联邦专属于各个大部队队长与副队长才能另外匹配的正装,贴身的硬挺布料包裹着她娇小却曼妙的身躯,铜金色泽的边线不低俗却带着一点雅緻,它们滚边在所有的衣角与袖襬上,胸口是双排的六颗金属釦,上面印有每个大部队特有的徽章标誌。

    而梵昙筠所属的第七大部队的标誌是一隻狮头,源于初代第七大部队队长的精神动物,她的胸前则配有符合她军阶的五芒星别针。而同时也佩戴了身为塔嚮导学院负责人的水晶胸章,两侧的臂膀上是唯有军阶在少将以上才会拥有的金属釦环,为得是在特定或是一些大型官方场面扣上能区分哨兵或是嚮导的坠饰,随之而上的竖起领口则是外翻了裡头白衬衫的尖领,领口的中央则是一颗做工不凡、製作精细的矿石配饰,配饰的背后如果反过来查看,便会知晓上面印有联邦给予每对哨兵与嚮导伴侣的编号代码。

    梵中将,妳应该知道我今日叫妳来报到是为了什麽?被梵昙筠称为长官的六十多岁男性便是现任塔的掌权人,对内学生们称他为校长,而对外官方则是直接任命他为哨兵嚮导接收部门的负责人忠兴邦,也是许多联邦军内人称呼的忠爷。

    梵昙筠将手中的印有联邦军徽的军帽放置在了门边的衣架上,脱下了外罩的厚重风衣后,她全身都觉得轻盈了不少,脚下的军靴也活动方便地迈向了宽敞办公间唯一的一张桌子前。

    您是想让我与余上将搭档?梵昙筠不拍拖,透彻的眼珠直视着眼前这名老练的忠爷。这才过了几个月对,才过了不到七个月的时间,岢白牺牲的那场战役才过了七个月,联邦上层与塔内的各个高阶部门就都在觊觎着她下一位哨兵配偶的位置了。她以前怎麽从未察觉他们这群人噁心反胃的脸孔,她沈浸在丧失伴侣的悲伤之中,他们却一个个都在强迫她另择搭档,就只因为她拥有稀有的SSS精神力,还是也有因为她是第七大部队的副指挥,兼塔中嚮导学院职权最高的负责人?

    梵昙筠此刻心中仅有一个想法,这些人现在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靠得便是他们这些哨兵与嚮导在战线上牺牲的性命所换取而来。

    以前的她天真地不去思考这些问题,因为她也不需要去心烦这些事务,霍岢白总是在她察觉前将所有的一切都搭理好了。她在与霍岢白成为伴侣后,她的世界便已经由他贴心地过滤了一层又一层,明明她也是个第七大部队的副指挥,岢白却总是将她看作是一个需要小心呵护的温室花朵,不过梵昙筠并不会对此反感,毕竟将心比心如果她是强大的哨兵,自然也会想要极力地护着自己的嚮导周全,因为嚮导便是哨兵的全世界。

    没错,虽然很遗憾霍上将逝世。但是按照联邦的规定,梵中将妳应该非常清楚,上层与塔是不可能放任妳这名拥有SSS精神力的嚮导没有一位专属的哨兵搭档。

    几个小时前,她还是个窝在回忆中的脆弱女性,但是在她踏进这办公室前她就已经有所觉悟了,如同在最一开始认识岢白之前,她即便待人在多么地和蔼可亲,在所有事物上都仍会秉持着自己的原则与主见,就如同现在这一刻。她不愿意的事没有人可以强逼她就范,她不想要被强制与他人结合,更不想要被这群从前线退居后位的上层随意摆佈。

    会命令我与余上将搭档,应该是因为他是余元帅最疼爱的子孙?其实已经连续几个月没出门的梵昙筠,此时此刻是强压着生理与心理上的不适来到这与忠兴邦辩驳,她还能想起方才霍渊一脸担忧地站在了这栋塔最高权利的总部外,在没有塔总部内的召见是无法直接进入这栋大楼内部,因此霍渊再怎麽担心也只能乖乖地在栅栏外等她出来。

    梵中将,注意妳的言行。忠兴邦虽已是六十多岁的老年人了,但他的锋光依旧还在。

    长官,您不会不知道,早在与岢白结合前,塔就私自将我的资料递交给了余元帅那边的人了。梵昙筠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锁骨上的伴侣配饰。

    我与余上将的契合度是0.03%,也可以算是历年纪录中倒数的数值了吧?她这个人看起来是那天真单纯的模样,但是当她真的被触怒到了逆鳞时,是会不顾一切地挣扎反抗。

    妳怎麽会知道这件事?

    我怎麽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联邦的那条有关于伴侣结合的规章,契合度超过45%以上的哨兵与嚮导才可以成为专属搭档。这般咄咄逼人的梵昙筠才是在大部队中众人所熟悉的模样,如果光看她娇柔的外表或许会有先入为主的观念,但是除了身体素质比哨兵差外,她所有能力都是不容小觑,也可以将这几年来第七大部队的胜仗战绩归功于她的出谋划策,再者她能一方面担任大部队的副指挥与嚮导学院最高指导人一职,绝对不可能是无凭无据。

    妳是想忤逆联邦与塔的命令吗,梵中将!忠兴邦气愤地连前额的青筋都浮现了。

    长官,您是知晓我的精神等级。梵昙筠双手交握在身前,一步一步地走近到了与办公桌相差一步的距离,而您呢?您的精神等级是多少呢?S吗?还是A呢?她沈下了那张甜美无害的面容,迷人的嗓音在此刻参杂着绝对的杀意。

    对于一个不在乎生死的人来说,做任何事都没有任何难度了,毕竟在死亡的面前一切都只是虚无。

    梵昙筠要攻击眼前忠兴邦的精神意识简直轻而易举,她只需一个简单的指令,她的精神触手就会在下一秒即刻侵入这名老人的脑袋裡,随后她大肆破坏他的脑内系统与精神意识,那麽忠兴邦这个早上了年纪的老头大概就会直接被判定为精神崩坏的案件了。

    而她运气好则可以全身而退,毕竟哨兵到了六十岁还能维持神智实属不易了,毕竟随着年龄的增长,精神波动也同样地在正比的情况下会有极大的风险。因此就算她不动手,忠兴邦也是可能在极高的机率下让他自己的精神彻底崩坏,不过如果她运气不好的话,被上层所追究那最多也就是死一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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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梵昙筠一走出总部后,瞬间就被迎面而来的阴影所笼罩,她惊吓之际差点就要释放出她的精神动物,不过当她嗅闻道空气中那淡淡的黑檀香后,她立刻放下了戒心收起了备战的状态。

    梵指挥,怎麽样?忠老头没勉强妳吧?身体状态呢?现在有哪裡不适吗?霍渊与梵昙筠身高上本就相差了快要三十公分,即便今日梵昙筠穿上了有增高的军靴,也依旧是要竭尽全力地仰起脖子才能与他对视。

    梵昙筠这时才清楚看见了霍渊整个人的模样,当然这并不是说她与霍渊不熟悉,而是当他成为了黑暗哨兵势必要去最前线执行许多誓死的任务,因此这几年他们相见的次数不到三次,再加上岢白一走后,她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繫,只是尽可能地把自己锁在房间内,以及霍渊也是这几个星期才终于能短暂地从前线回来首都处理一些家族后事,因此现在她才彻底地看清了身前这名黑暗哨兵,昔日的辅导学生,岢白小两岁的弟弟。

    和煦的暖阳洒落在霍渊那头紫鸢色的碎髮上,光线折射出的色调不如黢黑那般深沉,它如同星际那无边辽阔的宇宙,虽包容了银河中的一切事物,但却没有吞噬他们存在的价值与含意。细看还会察觉到那髮丝中点缀着如同星系中众多恆星汇集而成的崔灿光辉,清爽的碎髮下是那张与岢白些许相似却不至于错认的深邃五官,侵略性十足的眉毛在面对特定的人时,意外地会有种温驯家犬的既视感。

    而与他的兄长不同,霍渊是给人冷淡印象的单眼皮搭配上那双上挑的鹰眼,鸦青的眸子清冷的有如不知边际的深海,也因为那深沉的色调,令她注意到了左边下眼睑的正中央有个不易發现的小痣,随之而下是坚挺笔直的鼻梁,接後是那抹总会不经意露出虎牙的稚气笑容。

    嗯,没事。只是想让我跟第八大部队的余上将搭档,不过我拒绝了。虽然霍渊给予梵昙筠一种极大的视觉压力,但是她也多多少少习惯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

    余上将?那个虚伪的男人?霍渊为了不让梵昙筠把脖子仰高太久,特意压低了自己的背部。他自己并不知道,如果在外人眼裡他们两人的背影其实呈现一种温馨感,甚至今日他身穿着属于第一大部队前线总指挥的制服,也可以理解为他这位黑暗哨兵身份的专属军服,完全漆黑的一袭长版风衣外套搭配了与之相同色系的军装,伟岸的身板十分适合这类硬挺的布料,再加上那过人的身长优势,完全地衬托出了梵昙筠娇小的魅力。

    对,不过就像我刚说的,已经拒绝了。梵昙筠一边走一边回应。

    但是,上层是不可能就这麽轻易放过您,毕竟您的精神力等级霍渊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的迈出步伐,而是细心地观察着身旁的梵昙筠,在不被她察觉的情况下配合着她的速度。

    短期应该是没问题,再说了,我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那麽久?她淡淡地勾起了嘴角,轻鬆的语气,说着像是玩笑般的话语,但将它套用在自己身上却是最血淋淋的预告。

    霍渊停下了脚步,同时他也拉住了她的左手。

    怎麽了,霍渊?这是她第一次这麽清晰地叫着他的名字。

    梵指挥不,梵昙筠,和我成为搭档。霍渊垂下头深情地注视着囊括着一切美好事物的女人,他知道她正在从他身上投射着另一个人,但他并不在乎。对他来说,只要能继续爱她,守护她,陪伴她,那么再多的委屈似乎都不在怎么重要了,不过其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说到最后那搭档一词时,他的嗓音几乎都要被自己吞咽进喉道中了毕竟他对她的答案,从未有超过百分之三十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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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他就是那毫无杂质的纯粹

    你在说什么?梵昙筠不敢置信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第一秒,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望见他那副从未有过的严肃面孔,她抿了抿嘴有些慌乱地想要挣脱出他的手心,花费了一番功夫后发现根本无法撼动他,因此她放弃地再一次昂首仰视着这名令联邦忌惮不已的黑暗哨兵。

    这时她才发现了那被她省略的细节,明明在前线有着不败战绩的KB857机甲驾驶员,且那可是KB857,号称cao作繁琐甚至需要庞大的精神力才能掌控的特殊机甲,联邦部队中不超过十位能驾驭,而身为它驾驶员之一的霍渊此刻竟然会露出忐忑不安的神情,她还发现他的双耳并不是被暖阳晒红的,倒是一种青涩的反应。

    他是认真的,无比认真的。

    梵昙筠垂下了眼帘,她该怎么去面对霍渊她并不知道,她很可恶地期盼着眼前的身影是她的伴侣霍岢白,为何身为弟弟的霍渊能完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但她深爱的男人却必须战死在前线明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一种迁怒性的负面情绪,但是她没法说服自己正视这位毫无恶意的青年。

    就算您只是将我当成兄长的替身,我也无所谓。霍渊嘴硬地说道,其实心里早已揪痛地溢出鲜血了。

    霍渊,在你眼中我是那种卑劣的人吗?再说了,你也看得出来,我已经没有活着的意志了。梵昙筠先是皱起了眉心,不过很快地她又收回了那份不满,因为她深知他只是拼尽全力地挽留一条已经无所畏惧的可悲灵魂罢了。

    正因为如此!正就是因为她已经放弃活着这最为简单的人生道理,霍渊他才会如此迫切地希望自己能成为她在世上最后的一顶点羁绊。那怕是成为兄长的替代者,他也甘之如饴,毕竟他就是这般乞求着她的关爱、怜爱。

    梵昙筠当年是妳将我拉了回来,在成为黑暗哨兵后我有多么渴望死亡,但是是妳把我强硬地攥回了现实。

    梵昙筠怎么会不记得那天所发生的事情,要是那一天她不阻止霍渊进入疯狂阶段的话,那么上层将会不择手段地抹杀霍渊的存在,毕竟失控的他不可为联邦所用,对待毫无益处的黑暗哨兵,上层丝毫不犹豫地对众多部队下达了格杀勿论的命令,当然梵昙筠也是其中一位接下这项命令的指挥之一。

    在这个一切讲求着效率的军事政府里,他们要得就只是乖顺听话的家犬,因此当对象是稀有的黑暗哨兵时,他们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踌躇,因为他们要的就是最佳的效益。

    妳说,将我从解脱中拉回现实的代价,应该不会比我请求妳活着要来得轻,对吗?深沉的眸子里是她的身影,霍渊根本不在乎她是否会厌恶自己了,如果他连将她挽留的能力都没有,那么对她的这份情愫又该如何向她诉说。

    所以我活着,你这些年对我的埋怨就能随之化解了?在梵昙筠耳里,霍渊所说的话无疑不是在告诉着她,这些年他有多么地怨恨她,毕竟本来可以脱离联邦掌控的青年,此刻的一举一动总是会被上层所窥探着。她慢慢地抽出了被紧握的手腕,同时无视了他那极具有侵略性的审视,就在方才她似乎错认了倾慕自己的想法,原来在霍渊的心里她就是将他拉入深渊的罪魁祸首。

    甚至为了让我活下去,你愿意与我成为搭挡?

    梵昙筠就是这么一个情感迟钝的人,要不是当年霍岢白毫不隐讳地告诉她心悦于她,那么梵昙筠是绝对不可自己察觉到这件事的,因此现在霍渊虽有意地激将法,却未想到造成了反效果。

    妳误会我意思了他苦涩地抿了抿唇。

    在她眼里他是如此卑劣吗?

    如果是认识他的熟人们与共事的伙伴们看见他现在狼狈的模样,肯定会十分意外他在面对梵昙筠会如此甘愿,即便他是个创下无数功绩的黑暗哨兵。而他自身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就算再怎么迁就她给予自己的忽视与取代的视线,他也不愿意她扭曲了他对她这份已经深深埋入脊椎的爱慕。

    我、我倾慕着妳。空气中是一股淡淡的檀香,以及暖阳带来的舒爽气味,青年那低沉却充斥着局促不安的嗓音,用着极近沙哑的声音如此说道。

    再一次的,梵昙筠因为眼前青年的话语,将方才本被排除的忧虑又一次地带回了思绪中。

    她细长的睫毛下是那双难掩尴尬却不知所措的绚烂眼眸,白皙的双颊上因为光线的照射后而泛起了一层红云,无处安放的双臂就这么不安地收到了身后。

    她不理解霍渊对她这么说后,他渴望从她这得到什么样的回覆,但是这一次她才彻底地正式了他对她投出的目光,纯粹且毫无私欲的爱慕,相比起她收获旁人望向她的视线,他完全与之相反同时也跟霍岢白截然不同。

    我希望妳成为我的专属向导,我的伴侣。霍渊表达完了自己这份情愫后,似乎也就抱持着一种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似乎也到了无管紧要的异常冷静心态。

    好吗?梵昙筠?那是只属于她的宠溺,只属于她的温顺,只属于她的甘愿,只属于她的恋慕,只属于她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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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回归部队的梵中将

    副指挥,你在想些什麽呢?

    至从被霍渊如此提议后,梵昙筠这两天下来都处在一种极度烦闷的状态,以至于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男人轻敲她敞开的舱门声,而是继续发愣地将视线望向那星辰大海中。

    男人就算被梵昙筠无视也没有感到不悦,但是他那双本是呈现柔和的杜若眸子划过了一瞬的杀意,不过那也就只是短短的两三秒的时间,随后他又是如同以往慵懒地眯起了眼眸,拉了拉肩上披挂的长版军用外套。

    当他一走进这本就呈开放式空间的舱房时,眺望星海的女人才警惕性地回首注视着他,繁星的眼眸从原本的警戒到瞬间地褪去防卫,而这阶段仅仅只花费了一秒钟的时间。

    副指挥,我刚刚叫妳都没反应呢?他每踏出一步就能更加清楚地瞧见女人面容上的疲态,以及那饱受痛失伴侣所面临的煎熬而产生的病态。

    邢上将梵昙筠连忙站起身对着面前的男人行了联邦政府的敬礼动作,同时也在心中不免有些诧异自己的疏失,方才的自己一直到长官踏入房内才有所察觉,果然她目前的状态实在是太过散漫了。

    邢邵,是带领第七大部队的总指挥,也是联邦的上将军阶,同时也是目前联邦裡唯二的黑暗哨兵。不过相较于另一位黑暗哨兵霍渊,邢邵的战斗力要相对的薄弱许多,不知这是否是因为邢家的家族病史,以至于他并没有像大众对黑暗哨兵认知的那般骇人、强大,反倒是更像是一名精英级的哨兵,不过这也同时令邢邵免除承受黑暗哨兵比起一般哨兵要来得数百倍的五感摧残。

    妳有好好休息吗?我记得我应该是命妳待身心裡调整好,才回来復命?邢邵的嗓音裡没有带一丝的愤怒,反倒是一种淡淡关心。

    也快要三个月了,我不可能丢着这些事务不管吧?梵昙筠乔装着一种神色自若的模样,实则内心早就经历一次又一次地的暴风雪所侵蚀了。

    霍岢白是七个月前战死在前线,但是梵昙筠完全被迫在家中休养的时间却是三个月前,主因还是邢邵看不惯她这班残虐自己,而现在梵昙筠自己则是无法在忍受每日在家中独守空房的孤寂感,再加上日日夜夜空等着一个再也无法触及的身影。

    妳知道我意思,副指挥。邢邵垂下首,翻了翻梵昙筠桌面上的文件,这些都不是真需要副指挥才能处理的事务,但是它们会堆叠在她的面前肯定是只有一个理由,她只是想尽办法地让自己别再继续思考有关于霍上将的死。

    邢上将,你该不会趁我休假的期间,找好了替补的辅佐吧?

    就像是往常,她总是会尽可能地轻描淡写过一切,即便是那些伤害她的事物,她也不愿令他人瞧见,因为她就是这麽一位倔强固执的女人。

    一个只愿意在霍岢白面前卸下盔甲的梵昙筠。

    当了这麽多年的大部队总指挥,同时与梵昙筠共事如此之久的邢邵,他怎麽会不理解她这个人呢?

    在他眼裡的她看似冷漠,实际是个异常脆弱的执行者、中将,以及下属。或许就连她自己也没有认清这麽一介简单的道理,毕竟在她仍旧在塔中学习如何成为嚮导的时候,她一心只想运用自己身为嚮导的能力协助到更多的哨兵,而在成为霍上将的专属搭档后,撇除政务之外,她的视线、思绪全都放在了霍岢白身上了,因此她从未有时间去理解自己。

    妳跟我处事这麽多年,我怎麽会随意找个人替补妳呢?这是他给予她的特权,不多过问也不深谈。

    面对邢邵,梵昙筠其实带着歉意,她怎麽会不懂他的体恤。

    邢邵打从从塔毕业后,她就再也没有如此称呼邢邵了,毕竟两人的军阶是有高低之分,同时她身为他的下属,理所应当该保持着上下位阶的礼数。

    邢邵那苍白的右手从资料上收了回去,同一时间他幽深的眼眸注视着她。

    如果说梵昙筠这些日子都待在她与霍岢白的高级住宅内,她本就属于过白的肌肤更是呈现了一种死气的病态感,但即便如此,在邢邵面前她还是偏向稍微健康的肤色。

    邢邵身为邢家的现任当家的长子,背负的可是沉重的家族荣耀,因此想当初联邦政府得知他是黑暗哨兵时,邢家的众人可是多么地备感欣喜,当然也有分支的家族亲戚吃味着,这也就间接导致了他身体机能比起纪录中正常的黑暗哨兵要来得低的原因。

    本就遗传了家族的病史,邢邵的身体数值在还未判定为哨兵前,他就必须定期接受家族聘请的私人医生调理身体,可想而知,他原先的身体素质就已经处于异常脆弱的状态,随后在被自家族的亲戚们陷害后,他本应该拥有的黑暗哨兵五感便被削弱成了菁英级别的哨兵等级。

    不过菁英级别的哨兵也仅仅占了联邦哨兵总数的3%,再加上邢邵属于3%中的0.01%菁英,因此单这麽评论也不是一件完全的坏事,更甚他也因此不需要承受黑暗哨兵等级的五感摧残,他完全地能使用联邦政府所研发出的耳罩式耳机来阻绝外界带给他的五感残害。

    外界总是感叹着邢邵的遭遇,他们惋惜着一位黑暗哨兵就这麽被牺牲了,但是谁又不惊叹着他的能力。一个从黑暗哨兵下坠至菁英哨兵的青年,凭藉着出色的指挥能力,以及不被局势所打压的思考方式,还有那几乎可以说是精湛的驾驶手法,都是触使他成就到了第七大部队指挥大位的因素。

    梵昙筠也不得不敬佩着邢邵这个人的不凡。

    她仰头看着这名比她高出一颗头颅以上的男人,苍白至使人担忧的肤色衬托着他那头乌黑的碎发更加深沉,发丝隙缝中的杜若眼眸总是呈现一副慵懒貌,少许秀气却不阴柔的五官在他们两人都在塔中学习的时候,就已经深受许多少女们所倾慕了,此刻在穿戴上这身只属于他一人的紫绀色军装,深色到除非站立在白光之下,不然实在无法察觉到任何紫色调,这样一袭极度反差的肤色与衣着色系,无疑不令他人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几秒钟。

    谢谢你。昔日的同学,此刻的长官,即便位阶有所转变,却也无法撼动两人对于彼此的信任与包容。

    我有做什麽值得妳道谢的事吗?邢邵停顿了几秒后笑了笑回应道。

    还有,这些琐事就交给白中校就行。他用眼神示意了桌面上层叠的档案。

    我的副手还有更重要的事务需要处理。

    或许这也是为什麽梵昙筠喜欢与邢邵共事的原因,他们之间在某些事物上的默契已经无人可取代了。

    在邢邵示意梵昙筠跟他一起离开这间舱房时,他语调严肃地说道,北方边界的虫族似乎快要突破防线了。

    北方吗梵昙筠在心中思索着,那不应该是第八大部队所管辖的范围?

    没错,不过似乎那位余指挥的能力有限,无法即时控制逐渐失控的局面。邢邵怎麽会没听闻上层打算把梵昙筠跟余烨勋配在一块,单不论及这件事他本人就已经极度厌恶率领第八大部队的余指挥了,不光是行事作风的不同,还有他人格上的某些癖好也是令人倍感噁心。

    听上将这口气,似乎知道前几天我被要求与余指挥搭档一事了?当两人一走出梵昙筠专属的办公舱后,她又恢復了对他的称呼,毕竟在外人面前要是亲暱地直呼邢邵的全名,难免不落人口舌。

    邢邵听见女人那银铃般悦耳动听的轻笑声后,无意识地放鬆了方才皱紧的眉宇,繁杂的思绪也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妳可是我副手,这种事我怎麽可能不知晓。

    妳要是

    还未等到邢邵将话说完,梵昙筠就大约能理出他所担忧的事物,她快步地与他并行,随后在他还未伸手感应舱门前,先是将手心附在了热感应的装置上。

    当舱门向一旁敞开时,她俐落地回首仰视着邢邵,我现在没有心思在拥有另一位搭档了。

    所以,邢上将请放心,我不会让您有机会去寻找任何可以替补的人选。

    女人乾脆且直率的目光是坦荡的投向邢邵,令他一方面为她的抉择感到满意,但另一方面他也又一次地体认到她那无知的残忍,如此坚决的说法不也就代表着他也没有能成为她依靠的机会。

    青年身为联邦认证的第三位杰出嚮导,无一不会接受到旁人那炙热的目光,甚至也会遭受到同年龄投来的妒意,但是这些都无法阻止他渴望晋升的念头。

    学长!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少女响亮的嗓音丝毫不被掩饰地迴盪在宽敞的廊道之中。

    她透亮的眼珠笔直地望向身前的青年奕枭,被誉为联邦目前精神力第三的菁英级响导,不单是嚮导的辅佐能力出类拔萃,与之同时打破了众人对嚮导能力的认知,他驾驶机甲的能力也不一般的哨兵要来得逊色,更甚用不到五年的时间就成就了少校的头衔。

    挡路。奕枭啧了一声后直接绕道而行,完全不愿意将一点目光施捨给这名长相清秀的少女。

    学长,我能请教您关于嚮导的一些知识点吗?少女即便热脸贴上了冷屁股也无所畏惧地向前拉住了青年的右手臂。

    !?

    不需一秒钟的反应时间,奕枭便抽出了被她捉住的手臂,而少女也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狼狈地摔倒在地。

    少噁心人了。这便是奕枭消失在走廊前的最后一句话了。

    面对少女方才出丑的场面无人替她打抱不平,毕竟只要在塔中待了一段时间的人都听说过关于奕枭的性格问题,起初还有些仰慕他的异性不相信自己无法撼动,这名拥有卓越实力的年轻嚮导,不过随着时间一久,众人都彻底意识到了这项事实,也因此就再也没有人会轻易去搭讪这位孤傲的杰出嚮导了。

    就跟妳说过了,奕少尉不是妳能搭上的!少女的好友连忙将她拉起。

    伴随着周围幸灾乐祸的笑声,少女的五官也逐渐染上了羞辱的红云。

    另一头,快步走出塔的奕枭在得知老师的回归后,他这两天的心情无一刻不是欣喜高涨的。

    以至于,当他瞧见那抹绯色身影时,他冷峻的面容瞬间融化成了一张因情而绽放的青涩男孩。

    老师!随着他的叫唤,那身影也停下了脚步回首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