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0】
【06-10】
06 周五下午有数学单元小测,一听到要考数学,徐安宇就感觉要凉,急着回家的心也被浇熄了一般,这几天她有很认真地在学数学,就是不知道知识进不进脑子。 和之前一样,徐安宇绞尽脑汁地写完十二道选择题,填空题第一题,不过这次,意外的是,她对大题第一题居然有那么一丁点思路,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她还是很认真地写了,有写总比放空好,她是这么觉得的。 考试时间终了,唐铭意关心他的傻女儿,趁着江时一起来收卷子,他伸脖子往后面看了看。 触目所及,还是一如既往的空白 徐安宇虽然很多题目不会做,但她对于数学,最起码的尊重还是有的,那就是在每道题下面写个解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姚颖也瞄到了徐安宇的卷子,她没想到居然能白成这样,心想这种水平能上高考考场吗? 兴许是因为大题第一题有写,所以这次徐安宇考完试后不像之前那般愁眉苦脸,她估摸自己的成绩应该能比上次的12分还要多一些。 江时一来了,徐安宇把卷子递过去,交得比谁都急。 居然没有垂死挣扎,江时一蹙眉,偷偷看了一眼她的卷子。 好干净的卷面啊 江时一这种大学霸不明白,为什么徐安宇还有心情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 周末不仅校门口挤,公交车也挤,所以徐安宇没有坐车,选择走路回去。 江时一收卷子耽搁了些时间,今天只能坐第二班公交车回家,他到站下车时,居然看到了徐安宇刷卡进了小区,保安大叔还跟她有说有笑的,二人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该不会 江时一越想越觉得糟糕,他安慰自己,就算徐安宇和他住在同一个小区,应该也不会是同一栋楼,反正看不见就好了,管对方住在哪儿,住天桥下也跟他没关系。 江申有工作安排,没那么早回家,乔雪梅在厨房里熬汤,等到儿子回来了,笑着走过去关心对方在新学校的生活如何。 班上的同学怎么样?老师上课讲的内容能听懂吗?宿舍环境好不好,如果不好的话就回来住吧 问这么多问题,江时一哪能一次记住。 都挺不错的。他一边换鞋一边敷衍道。 乔雪梅笑了笑,说道:我打电话给老屈了,他说你在学校表现不错。 她担心孩子到了新环境不能和同学好好相处,所以向老屈打听这打听那的,那天老屈笑笑说了句:时一和他后桌相处得挺好的。 乔雪梅听到儿子这么快就交上朋友了,心里高兴,于是迫不及待地想了解江时一的后桌是位什么样的人物。 老屈说:时一的后桌啊,是个小姑娘,其它科挺拔尖的,可就是这数学成绩不太好啊 说到这里,老屈自己都心疼,他也不想一班每次的数学平均分都在重点班里排最后啊,他最讨厌的就是被校长叫去校长室谈话,可偏偏,数学全年级倒数第一就在他们班,他想甩都甩不掉啊! 乔雪梅笑了,对江时一说:听老屈说你和你后面那位小姑娘关系不错? 江时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喷出一口凌霄血。 小姑娘好看不?乔雪梅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儿子,又像是在试探什么,在她心里,江时一觉得哪位小姑娘好看无所谓,孩子老老实实地把暗恋的事放心底,她可以对此视而不见,只要对方不早恋不影响学习就行。 江时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沉着脸,出乎乔雪梅意料地来了句:别跟我提她。 人家怎么你了?乔雪梅打趣道:小姑娘要是不好看你跟人家说话干什么? 江时一心想,这是什么歪理,想不想说话是他自己的事,跟别人一张脸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跟她说话。他道:是她自己话多。 江时一的情绪不太对,乔雪梅严肃起来,开玩笑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她担心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姑娘来接近江时一。 怎么了?跟mama说说,如果你的后桌影响你学习了,我打电话让老屈给你们换个位置。 话是这么说,但乔雪梅想,或许只是小孩子闹矛盾罢了,过几日就好了,她以前上学的跟同桌吵架,还划了条楚河汉界呢。 江时一不想让mama担心,他淡声道:没什么,影响我学习倒是不至于,她没那个本事。 只要不影响学习就好。 乔雪梅松了口气,她去厨房盛汤,母子二人往饭桌上一坐,她说道:在学校要好好和同学相处。 不一会儿,她还强调说:和小姑娘相处要注意个度,你现在学习最重要,别早恋啊,谈恋爱的事,等你到大学了,要和谁谈mama都不拦你。 江时一一边夹菜一边说:也没和小姑娘相处。 那可不行。乔雪梅担心孩子不和女生相处,以后找不到对象,平时不仅要和男生相处,也要和女生相处,知道吗? 江时一长得好看,在深圳读书时就是学校的校草,不过像他这种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又好的人,身上多少有点傲气,所以,在同学眼里,他是可望不可及的高岭之花。 乔雪梅想起一事,我前几天去刘阿姨家做客,她说小江长得那么帅,有的是小姑娘贴上来,我说,他没把人家吓跑就不错了。 江时一心想:有亲妈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其实刘阿姨说得没错,的确有小姑娘贴上来,不过都被江时一这冷冰冰的性格吓跑了,只敢远远地看着他。 不过,江时一觉得,谁贴上来都不重要,只要不是徐安宇就行,他这人喜欢清静,受不了像她那样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瞎闹腾的。 · 四楼的住户装了声控灯,徐安宇的脚刚踩上楼梯,就被突如其来的光刺了一下眼睛。 小升初的时候,徐安宇考进了市重点,父亲原本是不同意她进城读书的,说什么在当地随便读个学校就好,反正女孩子最后都是要嫁出去的,何必读那么多书给别人作嫁衣裳。 但徐安宇的伯父和伯母都很重视教育,不想让孩子失去更好的读书机会,于是二人向徐丰提出把孩子接到他们那儿住,反正他们家离学校近。 然而,徐安宇没想到,她中考的时候,又考入市重点了,徐丰当时虽然囔囔着让孩子别读书了,回村子找个人嫁了,但徐安宇就是不肯,还在父亲面前说她以后不仅要上大学,还要读研究生。 徐安宇当时说的话险些气走父亲,徐丰算了算,孩子读完研究生都二十五六了,到时候嫁不嫁得出去都是个问题。 徐瑞和李瑛是丁克,因为没有小孩,所以家里平时会冷清一些。 因为徐安宇周末要回来吃饭,所以李瑛做了一桌子菜,一坐下,徐瑞就问起侄女最近的学习情况。 徐安宇无奈笑笑道:数学太差了说完,她自己先叹了口气。 李瑛想着徐安宇明年就高三了,而且现在高考形势严峻,因此她忍不住道:要不让你大伯帮你请个家教补一补数学,不求考个一百多分,提个二三十分也行。 徐安宇听到要补习立马就摇头拒绝了,她知道她自己几斤几两,补习这种事吧,补得上去是一回事,万一她是那种补不上去的人呢,那不得浪费了钱还让长辈失望了。 徐瑞正有此意,但徐安宇却有些不开心地道:我不想补习 此话一出,李瑛着急地问徐安宇为什么不想补习,后者顿时一脸为难。 这时,徐瑞道:孩子学习压力这么大,不想补就不补,但是你要是想补习,伯父一定给你找老师。 李瑛安静了,想了一下觉得也是,即使如此,她还是对徐安宇道:安宇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们说。 好徐安宇依旧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很久。 李瑛想起一事,突然开口道:对了,我们楼下新搬进一户人,听说是深圳来的。 徐安宇一边扒饭一边听着伯母说的话,后者继续道:她儿子和你一样都在二中读书,周末有时间过去认识一下。 徐安宇这人看起来话很多,但其实有轻微社恐,她只对和自己比较熟的人多话,像这种主动跟人家认识一下的事,她心里是有些膈应的,但既然伯母这么说了,她嘴上还是答应了。 好,知道了。 李瑛又道:那孩子读书挺厉害的,之前在深圳,经常考全级前二十呢。 徐安宇这种排名卡在全年级中间,高不成低不就的学生,不太喜欢有人在饭桌上聊成绩,让她吃个饭都吃不香,但没办法,她想,谁让自己是个数学渣渣呢,如果她像别人那样也考全年级前二十,早就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路了。 徐安宇心累,觉得还是得怪自己不争气。 07 周末,乔雪梅一大早去超市买菜,当然,像她这样的家庭主妇一出门,除了买菜之外势必还会买点别的东西回来。 徐安宇一大早下楼去吃豆浆油条了,礼拜天还能坚持早起的一般都是雷打不动的晨练老人,因此早餐店里,她这样的小年轻往那儿一座,有那么一些格格不入。 周围都是老头子的谈笑声,说的是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的事,反正就是一把年纪了还cao心这cao心那的,没一处是闲的。 然而那些老头子不仅和旁边的人聊天,见前面坐这个妹子,也趁机将其拉入话局聊上几句。 徐安宇还在啃着油条,跟个小松鼠似的,这时一位老人问她:小meimei,你在那儿读的初中啊? 她闻言一愣,说:我读高中了 啊?后面几位老人挺惊讶的,其中一人道:瘦瘦小小的,倒是没看出是个高中生。 老人接着问:那是在哪个高中读书啊? 徐安宇道:二中。 先不管成绩如何,在当地人心里,能进到二中的都是学霸! 老人对她竖起大拇指,道:我孙子在临槐实中读书,明年要中考了,能不能考上二中还很难说呢,听说实中去年全校只有100人考进这个学校。 老人家看起来愁得不行,一个劲地搔首,旁边几位老大哥劝他:唉,愁什么呢,顺其自然嘛,总归是有个高中读的。 是有个高中读,但也得看是怎样的高中啊!几位老人在边上吵着,徐安宇静静地吃完她的豆浆油条,话说回来,她当初就是在临槐实中读的,她记得她当年是以全校第35名的成绩考进去的,那年的中考数学很难,可她还是120分的满分考了106。 唉,好汉不提当年勇,越提就越容易伤心! 吃完早餐,徐安宇就要回去了。 刷卡刚进小区,她就看见前面有位扛着大袋小袋的纤瘦妇人。 徐安宇有些于心不忍,走上去帮对方提东西。 乔雪梅一愣,打量着这姑娘,对方长发垂肩,穿着一件砖红色的短袖和黑色短牛仔裤,看起来又瘦又白。 徐安宇力气挺大,帮乔雪梅扛了不少东西,现在对方就像个无事人一样拎着个包跟在她的身后,因为心里有些不太好意思,乔雪梅干笑两声开口说道:我刚刚打了电话给我儿子叫他下来帮忙的,那家伙现在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徐安宇笑了笑,心想估计在赖床,她问:阿姨,你们家住在第几栋? 六栋。 徐安宇道:我家也是在六栋。 乔雪梅感到惊喜,没想到这么巧,自己和人家姑娘住在同一栋单元楼,她问道:你家是在六栋几楼呀。 606A。徐安宇扛着东西的手感觉到疼,但还是很耐心地跟对方聊天。 乔雪梅说:正好!阿姨家住605A,有空下来玩。 虽然是上下楼的关系,但实在是跟对方不熟,于是徐安宇心里有了拒绝的意思,她没说去还是不去,反而说了声谢谢阿姨。 她觉得乔雪梅面生,想起伯母昨天说起的新住户,心想该不会就是她吧?不过这位阿姨看起来挺好相处的。 每一栋楼都有电梯,进了电梯,就轻松了。乔雪梅这人性格热情,盯着徐安宇一个劲地看,让她有些不好意思,目光一直避向别处去。 她问:你是二中高几的学生呀?学文还是学理? 徐安宇答道:高二的,学的是理科。 啊,理科啊!乔雪梅一拍手,喜不自胜,我儿子也是高二的,学的也是理科。 徐安宇眼睛里写满了大大的疑惑,她正打算问对方的孩子是在几班读书,这时六楼到了,电梯门打开,站在外面等电梯的江时一见到他叽叽喳喳的后桌和自己的mama在一起,不由得眉头紧锁,心想徐安宇怎么会在这里,还和乔雪梅走一块去了! 见到江时一的那一刻,徐安宇好像明白了什么,整个人大脑宕机,空白一片。 乔雪梅人都到家门口了,她心想儿子来得真是时候?早干嘛去了!她笑笑,抬手搭在江时一的肩膀上,对徐安宇介绍道:这是我儿子,他叫江时一,在二中高二(1)班读书。 江时一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起床,身上穿着黑色睡衣,头发还有点乱,他见徐安宇帮乔雪梅提着东西,气定神闲地弯腰接过,并淡声说了声谢谢。 有那么一刻,江时一的手指碰到了徐安宇的,他发现对方的手有些发凉。 乔雪梅觉得他们二人之间有些微妙,于是好奇地问道:你们认识? 徐安宇被这个问题噎住了,她吞了吞口水,还没等她回答,江时一就道:认识。 他觉得东西挺沉的,没想到徐安宇一个女孩子的力气这么大,思来想去他觉得,对方是瘦了些,但还不至于是那种风一吹就会倒的人。 他道:我后桌。 乔雪梅很惊讶,嘴巴都张成了个O,她想起儿子对后桌的评价是烦死人了,可是她看着,觉得对方长得挺乖巧,不像是那种会随便勾搭人的小狐狸。 她觉得,兴许二人是有什么误会。 有误会不可怕,可怕的是误会不能及时解开,于是乔雪梅对徐安宇道:你喜欢吃饺子吗?阿姨中午要包饺子,要一起来吃吗? 江时一无语了,都不知道他妈是怎么想的,他觉得徐安宇这种烦人精来,估计能把他家给拆了! 不用江时一担心,徐安宇是不会去陌生人家吃饭的,于是她道:阿、阿姨,谢谢,我中午和 徐安宇本想乱编理由趁机脱身,但突然想起徐瑞和李瑛不是自己的爸爸mama,于是她的思路被卡了一下。 她时常觉得自己是个不太聪明的人,连撒谎都撒不好,没技术。 要陪亲人吃饭。她干笑道:毕竟一周才回来一次。 为人之母的乔雪梅被这句话触动了,感慨道:要是我家时一有你一半的懂事那就好了。 被突然一夸,徐安宇怪不好意思的,不过在众多夸奖中,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夸她懂事,在她看来,懂事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 徐安宇说要陪亲人,乔雪梅也不好再留,要离开的时候,她道:哪天有空了,来阿姨家里吃个饭。 徐安宇乘电梯上去了,江时一见电梯门合上后,嗫嚅道:我和她又不熟。 乔雪梅听出了儿子的意思,她叉着腰批评道:你和她不熟跟我要请她来我们家吃饭有什么关系?而且,人家住我们楼上,现在不熟没关系,总有一天会熟的。 江时一无法反驳乔雪梅的话,但他听着徐安宇住他们家楼上,一时脸色不太好看。 她又道:话说早上给你打了两个电话让你下来帮忙,你mama我都上来了,你才出门,要是没有人家小姑娘帮忙,这大热天的,我估计得晕在路上! 从小区门口到六栋单元楼还是有点距离的,刚刚她们二人就步行了十来分钟。 说着,乔雪梅拍了拍江时一的手臂,偷偷说道:我看这小姑娘长得挺好看。 江时一听了这话,神情复杂,心想她mama不是应该欣赏电视剧里的中年大叔吗?怎么欣赏起姑娘家来了。 随之旁边的人笑了笑,说道:她是不是你们班上最好看的? 乔雪梅觉得,这长相放在她读书的那个时候,怎么说也得是位班花。 江时一没回答这个问题,说实在的,他以前还真没想过什么班上最好看的女生是谁,毕竟他一心都在学习上,但今天mama提了这事,他想了想,好像、应该、也许班上最好看的女孩子就是徐安宇了吧,虽然性格大大咧咧的,很吵。 他这么一想,也不知道是不是乔雪梅太过无聊,居然关心起他们班上最好看的女孩子是谁? 江时一没回答,乔雪梅又问了一遍,那狠劲,就像是非要撬开儿子牙关问出点什么东西似的。 他道:我不知道,也不关心这个。 呆子。乔雪梅这么说他,难怪你和人家小姑娘处不来,别人一定是觉得你无聊,没有有趣的灵魂! 听这话江时一火气都上来了,什么叫做徐安宇嫌弃他,他没嫌她吵死人就不错了! 他道:妈,快点去开门,我两只手都快断了! · 李瑛白天要去上班,所以中午徐安宇得自己解决,不过她早上喝了豆浆,不太饿,所以还不打算准备午饭。 徐安宇和徐瑞还有李瑛一起生活了四年,即使他们夫妻二人待她再怎么好,说什么把这里当自己家,但她非常有自知之明,时常提醒着自己是个寄人篱下的人,也许是担心被嫌弃,所以她周末一回来,都会接下所有的家务活,她也不敢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睡到日上三竿,天天被父母追着骂。 像她这种寄宿在被人家的孩子,最害怕就是别人觉得她在混吃等死,觉得她没有价值,觉得她不够乖,不够听话懂事,所以她时刻得绷着条弦,伪装成大人喜欢的样子。 徐安宇的房间是很干净的,床上的被子枕头从来不会乱糟糟的,她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叠好,所以李瑛从来不用cao心她的这些琐事。 之前她就觉得房间里的光管有些暗,但拖着拖着直到现在才换。 楼下的乔雪梅在包饺子,江时一在房间里学习,突然头顶上传来一阵阵动静。 乔雪梅说过,徐安宇住他们家楼上,该不会 他愣了愣,听着频率,这架势,倒像极了徐安宇的风格。 靠!她是在拆房吗! 江时一嫌吵,想让对方安静一点又忽地想起没徐安宇的联系方式,于是只好厚着脸皮上去! 听到门铃声的那一刻,徐安宇还以为是李瑛回来了,但想想这个时间段不太可能啊,她往猫眼一看,来者居然是江时一! 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徐安宇觉得,对方也没什么好求自己的。 一开门,江时一就看到了徐安宇手里拿着根光管,心说这人真他妈在拆房啊! 他问:你在干嘛?这么吵。 她晃了晃手里的废旧光管,道:换光管啊,房间太暗了。 江时一没想到对方还会这一手,他觉得有趣,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些,不像一开始时来势汹汹跟个讨债人似的。 他道:那你动静小点。 打扰到了别人,徐安宇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她厚着脸皮道:知道了知道了。 虽然这句不好意思徐安宇说得不情不愿,但江时一想着对方既然难得低头,那他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徐安宇要合上门,他突然不知发什么神经,抬手抵住门框,徐安宇也算是个有良心的,怕对方夹到手,立刻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以为江时一还有什么要事要说。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最后冷冰冰地道:小心点。 08 自从得知和江时一住上下楼后,徐安宇和他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总有种说不出的尴尬,周日下午回校的时候,一般家住市内的内宿生会选择在四点或是五点回家,而徐安宇掐着点下午两点钟就走了,就是为了不要在电梯、小区或者是路上碰见冷面怪。 周一的第一节课是班会,因为没什么重大事情宣布,所以上成了早自习,徐安宇这节课难得老实,乖乖地在看数学教材,以往班会课她都是用来补觉的。 唐铭意掉了支笔,弯腰下去捡,抬头的瞬间看到他的傻女儿在学习,他震惊得人都精神了,他偷偷瞄了一眼,学习的居然还是数学!要知道,徐安宇其他科在班上算得上是拔尖的,就是这数学不行,直接把她的排名拽到了深渊底,要是这娃儿数学读上来了,那还得了! 在看数学呢?唐铭意的声音跟个鬼魂似的悠悠飘来,姚颖和徐安宇连着被他吓了一跳! 这节班会在补觉的人很多,当然,还有补作业的,因此教室里难得落针可闻,不然平日里高二(1)班简直就是个闹市。 干嘛?徐安宇低声问他。 江时一听着身后两人就像在地下交接情报似的鬼鬼祟祟,心里一阵无语。 唐铭意:怎么样?看懂了吗? 徐安宇愣愣的,在唐铭意看来,那眼神中居然还带着一点我看不懂我理所应当的意味。 他不能放任这他的女儿这么自暴自弃,自甘堕落,于是难得好心问道:你哪里不懂?我帮你看看。 虽然说唐铭意上学期期末考数学考了82,在这个理科重点班只能算是中下水平,但怎么说也比她的12分强,于是徐安宇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对方! 于是两位菜鸡就这么相互取暖,你一句我一句的,唐铭意虽然数学成绩一般,但好歹书里的内容他还是看得懂的,能解答对方的一些疑惑,但如果说是那本变态黄练习册里的题,那还真的得请教大神才行,譬如他旁边这位高岭之花! 虽然说还没有月考,大家也不知道江时一的水平如何,但上回唐铭意见他的数学练习册写得满满当当的,他想了想,觉得应该比他这个大题空白的人水平好上那么一点吧。 因为徐安宇初中的数学成绩还算不错,因此第一章的解三角形她还是能懂的,只是懂了和会不会做题是两码事。 徐安宇把书翻到课后习题那边去,她问了六道题,其中就有三道题是唐铭意不懂的徐安宇越问越无语,而唐铭意这人又好面子,总感觉在女生面前丢人现眼不太好,他硬着头皮对第六题乱讲一通,完了还要问徐安宇听明白了没有,对方摇头,他还能厚着脸皮瞎逼逼一回。 徐安宇听不懂,也没去怀疑唐铭意讲得是否正确,事实上,她也没那个能力去怀疑 唐铭意装逼叭叭不下去了,戳了戳他的同桌,因为之前说数学要打败对方的事,徐安宇心里还有点芥蒂,总之她暗暗发誓问谁都不会问江时一!所以唐铭意请大神出关的时候,她一句别叫他险些喊了出来。 然而对上江时一那张冷脸的时候,她就像被锁了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嗯?哪里? 唐铭意指了指,江时一垂眸看着课后习题,刚刚在做练习,他手指间还夹着一支黑色的笔,读题时指腹压在题干上,因为皮肤白皙,所以手背上的青筋尤为明显。 学霸就是不一样,江时一才看了一遍题目,顿时思路就来了,根本挡不住,他在草稿纸上试着写下过程,捋清了后,就这么把解题过程给了徐安宇,自己转身回去了。 徐安宇还惊讶于对方的解题速度,圆张着的嘴还没有回笼,前桌就这么无情转身了,只留给她一张单薄的草稿纸 像江时一这种自学能力强,就算遇到难题看一看答案就能懂的人,是不会感同身受徐安宇这种渣渣的,他以为把解题过程给了徐安宇就万事大吉了,殊不知要命的是,他的后桌根本看不懂这些步骤! 徐安宇也不嫌弃自己,她觉得要是她看得懂,就不用天天被老屈追着嫌弃了。 碍于面子,她还是很努力地对着这张草稿纸挣扎了一下,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她只看得懂前三步,后面的七八步她就不明白是何用意了。 她起初还有些纠结要不要麻烦对方,但想了想,正所谓要好人做到底嘛,于是她就厚着脸皮用笔戳了戳江时一伏案的背,他清瘦,弯腰时后背的肩胛骨轮廓和脊线很明显。 干嘛?江时一问道。 你别走啊,这过程我从第三步就看不明白了。 江时一自认为他已经写得很详细了,一般脑子好使一点的都看得懂,这只能说明他眼前这位真的是智商堪忧。 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差劲对于徐安宇来说真的很难,尤其是在江时一面前。 你、你不负责售后保障吗?她硬着头皮说道。 江时一后悔了,这都看不懂?早知道他就应该说自己不会这题。 正因为知道后桌头上那接收知识的小天线不太行,因此这次江时一讲得很慢。 题目告诉了我们这个角,是不是用余弦定理,我们就可以求这个未知的角? 江时一每说完一句,都得抬起眼睛看一下徐安宇的反应,看看这位智商堪忧的人能不能听明白,他不会一下子讲一大坨,免得对方脑容量有限装不下那么多东西。 即使是这样,徐安宇还是缓了个30秒,才错愕地点点头,江时一看着她这副样子,也不知道她是真懂还是没懂,心里默默祈祷她最好不要不懂装懂,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 所以,你看看这个角和这个角的位置关系江时一用笔在夹角处画了一个括弧,方便徐安宇看清楚,及时跟上他的思路。 这次徐安宇难得反应极快,江时一还没说出下文,她就脱口道:用正弦定理? 江时一挺意外的,心想这脑袋瓜还算好使,不至于那么差。 是。他道:你再用三角形内角和180°的知识,不就能求出这个角了?再因为两条直线平行,内错角相等,然后求出这个角,你再用一次余弦定理 徐安宇: 江时一讲得入神,就忘了等她了,不过幸好,她脑子里的那条神经绷得紧紧的,就是为了能一遍过,不想问太多次,免得对方觉得自己是个智障。 然而,从她说自己第三步看不懂的那一刻开始,江时一就已经这么以为了。 江时一从来就没有像这样放慢速度给别人讲题,徐安宇是第一个享受到这种特殊待遇的人。 怕徐安宇不懂装懂,他最后讲完了还道:行,那你现在讲一遍给我听。 旁边的唐铭意忍不住在那儿发笑,心想以后徐安宇的数学交给江时一得了,一个月不指望,一个学期内保证突飞猛进! 姚颖听到江时一那句话的时候咽了一下,心想这人这么狠的吗? 徐安宇虽然遇到数学整个人就会发懵,但是别忘了,她这人脸皮厚,在老师面前认怂可是第一名,所以不会就是不会,她也不会昧着良心说自己懂了。 虽然刚刚有认真在听,但在江时一这种大学霸面前,徐安宇比站在老屈面前低头忏悔还要紧张,她想,兴许是对方气质清冷?所以她有点怂了? 徐安宇硬着头皮把解题思路复述一遍,江时一安安静静地听她讲,一声不吭的,这让徐安宇心里有点没底,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待宰羔羊! 她讲完了,江时一那边还沉默着,半响后他挑了挑眉,淡然道:可以了。 说完,他又绝情地转过去继续做他的题了。 唐铭意目瞪口呆,拍手道:你居然在我同桌手下毕业了? 嘴上这么说着,但徐安宇怎么听出了一股嘲讽的意味,她瞪了一眼拍手的人,唐铭意抿抿嘴,自觉无趣地回去补他的作业去了。 真凶 和他的同桌有得一比,唐铭意心想。 下课了,徐安宇如饮甘霖般活了起来。 课间大家说话的说话,活动的活动,总而言之有点吵的,江时一在校对答案,这时候听到了后面两人奇奇怪怪的对话。 徐安宇问姚颖:你喜欢草莓战宝还是葡萄战宝? 姚颖心说我喜欢粉红色的那只,但如果实在要在这两只水果里选,她犹豫了一下,道:草莓。 那我葡萄好了。徐安宇不知道哪里来的贴纸,她把红色的草莓撕下来给了同桌,紫色的葡萄给了自己,随之道:这样我们就可以大红大紫了。 江时一内心: 救命,她怎么那么幼稚,都快18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学生似的。 他正嫌弃着呢,这时唐铭意也加入了他们,他比江时一还要嫌弃徐安宇,他道:幼不幼稚啊?多大的人了。 说着,他抢过徐安宇手里的贴纸,发笑道:你这玩意哪里来的啊? 徐安宇说:九块九的镜子包邮送的。 你该不会买了的镜子吧!唐铭意笑得声线发颤。 徐安宇又脸色一沉,店家要送她这个她有什么办法?反正不要白不要! 唐铭意抠下一个菠萝吹雪,道:唉,给一个菠萝给我。他的理由是:毕竟他是坐拥两个女人的菠萝,软饭吃得贼香了。 江时一做题做得好好的,突然唐铭意凑过来,在他桌子的左下方贴了个流鼻涕的苹果。 唐铭意没别的意思,主要是经过深思熟虑后他觉得,自己的同桌一天到晚都在学习,人又冷冰冰的,好像陆小果比较适合他。 09 第二节是数学课,老屈腋下夹着上周测试的卷子,一进门,他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其实不止是这一次,每一次批完卷子,他的心就如坠冰窖,能失眠好几个晚上。 谁叫数学全年级倒数第一在他们班,每每在办公室和别的老师交流考试情况的时候,虽然他是重点班的老师,但在普通班老师面前,他难免感到一丝丝尴尬。 不过所幸,这次有新来的转校生顶着,给他挣回了一些面子。 下课时今天的值日生睡懵了,忘记上来擦黑板,老屈放下卷子一抬手,由于他穿的是灰色短袖,腋下湿的一块格外惹眼,班长陆嘉在下面摇头心想是哪个倒霉蛋的试卷放在最底下被老师熏陶了。 老屈脸上藏不住笑,大家看他这副模样,还以为这次考得不错,至少成绩是老屈能拿出手炫耀那种。 讲台下交头接耳的人不少,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被老屈拿起黑板擦重重一拍给打断,啪地一声后,下面静得落针可闻,同学们不仅绷住了嘴还绷直了背,一个个正襟危坐地看着沉着脸的老屈。 你以为你们这次考得不错?老屈怒道:也不看看你们这次考得是什么狗屎玩意,150的满分卷,我们班的平均分只有98.84分,连及格线都够不到,你们说说你们周五考试的时候是不是脑子先跑回家了! 即使如此,但这次考试的难度的确是大了点,所以高二(1)班这个平均分在理科三个重点班里是最高的了,排在第二的高二(3)班平均分96.61,第三名的高二(2)班96.18。 当然,像老屈这样的老师,是不会说这种喜事让同学们骄傲开心的,他带重点班带了六年,知道重点班的学生被家里的父母惯着又是被学校的老师当掌上宝宠着,最大的缺点就是心里多多少少自我感觉良好,而老屈决不允许学生有这种心理,所以他嘴里只会说一些打击人的话出来。 老屈想了想,这次他们班的平均分能与其他两个重点班拉开这么大的距离,有两位同学功不可没。 他看着自己这次写下的考试成绩分析笔记,道:这次全级第一在我们班。 一般来说,全级第一都在一班,因此大家也没觉得惊讶,大家正以为第一名会是以前的老得主班长陆嘉时,这时老师在上面道:江时一同学,在这次考试中,考了150分。 妈的,满分? 因为这个满分,班上的掌声都迟缓了那么几秒,大家回头看着这个新来的转校生,没想到对方实力这么强,这次陆嘉146分,只能屈居第二。 这次试卷难度不小,无论是150分还是146分,都是不少人心中遥不可及的分数,特别是像徐安宇这种数学渣渣,做梦都不敢考这么高的分! 老师道:大家得向时一同学学习。 随后,他说起了第二位有功之臣,还有一位同学就是徐安宇。 大家都知道徐安宇是渣得找不到边的人,于是老师一提到她的名字,班上的同学就忍不住偷笑,按照以往的惯例,老师一定会狠狠贬她一通,然而这么久了,老屈对这位学生已经心如死灰,差点打算放任自流了。 他说:徐安宇同学这次考了30分。 别说,一说大家就想笑,不是不尊重,是忍不住! 老屈自己都先叹了口气,虽然吧,成绩还是差了点,但是有进步,全年级倒数第一21分,你考了30分起码是个倒数第三,不是第一了。 笑归笑,徐安宇难得有进步,大家还是鼓掌了。 老屈说:上来,把试卷拿下去吧。 徐安宇真的上去了,经过的时候江时一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临槐二中是报身高买校服的,说实话,一米六的短袖校服对她来说有点大,徐安宇穿起来就像个架子撑着衣服,垂感很重,江时一觉得她很瘦。 但是,这铁头娃的力气很大。 徐安宇接过自己的卷子,老师在讲台语重心长地对她说道:这次有进步,继续加油。 徐安宇心一热,十分争气地说:好的老师,我争取不考倒一拖班级的后腿! 语落,班上一阵哄笑,连江时一也忍不住笑了。 老屈心想:这是什么凌云壮志? 但是 算了,有进步就不错了。 老屈把江时一的满分卷子也抽了出来,道:一起拿下去吧。 回到座位后,徐安宇并没有把卷子还给江时一,她和同桌围观着这张书写工整的满分卷,两个人自上高中之后就没见过这样的卷子,一时四目放光,就像瞧见了什么远古生物那般震撼! 老屈要讲试卷了,虽然江时一这个满分的怪物可以选择不听,但是试卷放在徐安宇那儿,他就感觉如同自己的亲儿子在劫匪手上,他身子微微向后靠,屈起手指敲了敲后面的桌洞,道:还我。 等一下。徐安宇阻止道,江时一还没回头看对方要搞什么,他就先听到了一声磕头响! 你在干什么?江时一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震惊,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膜拜大佬。之前还在隔阂江时一的徐安宇没骨气地说道。 江时一: 唐铭意的卷子被传下来了,他考了72分,一想到连徐安宇都考了30分,他就自愧不如,觉得自己再不努力努力,是不是就要和他的傻女儿争倒一了? 他的卷子湿了一块,还带点怪味,心里疑惑着这是什么玩意。 知情人士陆嘉两眼弯弯地看着中彩的同学,笑得意味深长,唐铭意注意到他了,用口型问:干嘛?笑什么? 陆嘉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的,实在一言难尽,他幸灾乐祸地给这位幸运儿竖了个大拇指! · 对于理科的同学来说,数理化生这些课都不好划水,上课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稍微走神一下,后果就是听不懂今天的课。 语文老师是个女魔头,即使大家上语文真的很困,但也没人敢在她的课上造次,英语老师大红花稍微好一些,上课几乎不会下来巡视,所以不少同学在她的课上不是看就是看漫画的。 同学之间遵循共享原则,这位同学带本或是漫画来,看完后就借给其他同学看,但往往这种事情得排队等很久。 班上若论谁漫画最多,众所周知那当然是唐铭意,幸亏徐安宇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每次对方带了什么来,她和姚颖二人都能很快地借到。 上英语课的时候,唐铭意看完了,习惯性地拿给后面两位同学看,姚颖英语不太好,她想好好听课,于是抬手把书往徐安宇那边挪了一下,示意她先看。 徐安宇低声道:我要听课。 唐铭意看完了有点困,他打了个哈欠,说:你英语都这么好了还听什么课,你看那些比你差的人都打瞌睡了。 听到这话时,江时一记笔记的手停了一下,似乎在等身后的徐安宇怎么说,不消片刻,徐安宇道:不行,我这叫笨鸟先飞。 徐安宇说这话的时候,笨字读重了些,在前面的人听来,就像是个牙还没长齐的小孩在说话似的。 呦。唐铭意感觉真是见鬼了,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调侃完,说道:那你先收着呗,得空了就看。 好吧。徐安宇道。 唐铭意半侧着身子,大红花老师在上面一眼就能看到他在干什么,她这时仰着脖子,道: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置的那位男同学,你在干什么! 被点名的人觉得莫名其妙,他在和徐安宇讲话,怎么人家就没事! 那是因为江时一太高,直接遮住了她。 虽然自己暂时平安无事,可刚刚英语老师把唐铭意叫起来的那一刻,徐安宇有被吓到,心里咯噔了一下。 唐铭意懵懵地站起来,大红花敲敲黑板,道:这道题,你看一下填什么! 多媒体平台上展示的是一道语法填空题,根据徐安宇的记忆,她觉得老师现在应该讲到第三小题了,她看了看,俯下身子暗道答案:peaches。 然而站起来的人耳朵不太好使,大红花看着他这副左摇摇右晃晃的模样,心想:你在给我装失忆呢? 她催道:快点,答案是什么,别浪费时间,还有两道大题要讲! 大红花虽然平时看起来挺好说话,但狠起来能在众多老师之中一骑绝尘。 徐安宇比老师还急,重复了好几次答案,然而唐铭意这个平日里网上冲浪的人不知怎么的就听岔了,自己半信半疑地说了个什么biss出来。 大红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伸着脖子眯眯眼,什么?鼻屎? 班上的人笑得人仰马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安宇自己都无语了,她眉间有些抽搐,心里吐槽着这是什么耳朵? 大红花今天难得下场,一路走来,四周都是收起作案工具的杂乱声,不过她没有注意到这个,不然死翘翘的不止是唐铭意一人,她在江时一这里停下,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答案是什么? 大红花在此镇守,后面的徐安宇也不敢作乱了,唐铭意一脸痛苦地想了想刚刚隐隐约约听到的那个单词,最后抬起头,不太确定地说:屁吃? 我看你才想屁吃!大红花生气了,怒目圆睁地瞪着人,就差把唐铭意瞪得呜呼而去,她点了他的同桌来回答,你说,这题该怎么填? 江时一站起来,peaches. 嗯,正确。大红花手向下一划,示意江时一坐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下子唐铭意没好果子吃了,大红花指着面前的这堵白墙,道:你,拿着书到后面站着,站到下课去! 10 兴许是因为一点点的进步让徐安宇吃到了甜头,最近她学习格外认真,但就是在江时一面前还是放不下面子,不太好意思去问他,所以她遇到难题,都是先用铅笔在上面打个勾,等下课了就去问其他同学。 她的知识水平有限,一节课下来,认认真真做完12道选择题还有4道填空题就已经是极限了,而且还不能保证全对。 终于熬到下课了,徐安宇被数学折磨得有些憔悴,她在桌子上趴了一下就想睡,但又想着要去问题,于是吊着精神。 她拿着本练习册走到班长那儿,要死了一样,问:我可以问你数学吗? 陆嘉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样子,连忙给这位姑奶奶递椅子让她坐下说,陆嘉这人很热情的,女生口中的中央空调,对谁都好,对谁都用尽了耐心,就是对男生没那么友善,一副恨不得不要来打扰小爷我的模样。 徐安宇放下练习册,陆嘉左瞧瞧右看看,很快就有了解题思路,很多时候他只看一遍就知道怎么解了,说实话,在一边看着的徐安宇很是羡慕。 你看啊,题干先告诉我们这是等差数列了,第一项与第五项相加等于54,第二项和第七项相加 陆嘉对女孩子是真的耐心,特别是那些长得好看的女孩子,徐安宇一遍听不懂,他就再轻声细语地讲多一遍,和江时一比起来好多了。 徐安宇课间走了一趟也就只问了两道题,她回来的时候重重叹了口气,前面的江时一不知怎么的就听出了一种对生活无可奈何的凄凉感。 她趴下去,想休息一会。 这时徐越好像和别人玩了真心话大冒险,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问江时一: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江时一在写题,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愣了愣,随后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道:我不知道。 徐安宇听到了,偷偷笑了一声,心想这位哥该不会长这么大了都没喜欢过哪个姑娘吧? 徐越急了,拉着他的手臂求道:哥,你告诉我吧,我们这边在玩游戏呢,输了要接受惩罚的。 江时一侧首,见到他身后有几位女生笑盈盈地往这边看,看样子,就像是她们委派对方来问这个意义非凡的问题一样。 他问:惩罚是什么? 徐越说:吃一口剁椒他想想就害怕,说:哥,我可是连老干妈都会吃到哭的人,你想想,那是剁椒啊! 去吧。江时一挣开他的手,就要赶他走,敢玩却输不起,没意思。 徐越急得都快给他跪下叫他爹了,他道:哥,你这样不行啊,我明天窜稀了,我、我就 江时一一个眼神杀过来,他就说不出话了,他咽了咽口水,嘴边的狠话一转,变成了一句没出息的我就怪你! 如果只是这样,江时一更想放他回去受罚了。 徐越软磨硬泡,江时一迟迟不肯答应,他都要急哭了,撒娇似的说道:哥,求你了,你救我,你就是我的恩人,日后小弟欠你一个人情给你当牛做马还不行吗? 听起来好像不错,虽然小胖墩现在看起来没什么用处。 江时一想了想,敷衍道:安静,温柔。 啊?哥,你的要求这么低?你不看脸的吗?身材啊?喜欢前凸后翘的吗?喜欢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江时一被这一连串的问题轰得有点懵,眨着眼睛愣了好久,最后只道:顺眼就行。 其实他心里最确切的答案是:不是徐安宇这种就行,但同学之间,他不好这么说。 虽然江时一不说,但后面的徐安宇已经听出来了,反正跟她反着来的女生,就是江时一喜欢的类型。 徐越说:哥,你这个顺眼就行就是个玄学 江时一本来打算不理他了,谁知徐越看了一眼睡下了的徐安宇,凑过来,在他耳边对他偷偷摸摸地道:我姐安宇这样的怎么样? 江时一一脸复杂,面上就像写着你给我滚这几个大字,徐越认真地说道:虽然没有前凸后翘是输了一点,但人家好看啊。 你喜欢? 他想说你要是喜欢,那这个位置送你好了。 唉,但是吧,陆嘉说像我姐这种长得好看的女生应该很难追。他算是默认了,说到这个的时候,眼睛里划过一点小心警惕的意思。 江时一捕捉到了,他不自觉地蹙眉,侧首过去看了眼徐安宇,人家睡着了,难怪胖墩敢这么偷偷摸摸地说话。 徐越笑了笑,又小声道:陆嘉还说,像她这种女生很好骗的。 江时一头微微一歪,气定神闲之间就像是在说:愿闻其详。 陆嘉居然说她傻乎乎的。 傻不傻徐越不知道,但陆嘉的确是这么说的。 江时一: 这个他无法反驳。 徐安宇是真的睡着了,睡到了第二节晚自习去,今晚是级长老头值班,抓到她的时候她还在犯迷糊。 喂,这位同学,还在上晚自习呢! 徐安宇是被推醒的,见到级长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感觉就像,有一道雷从她头上劈下来,顿时清醒! 你,给我到外面罚站去! 徐安宇想一头撞晕过去 不得不说,外面还挺凉爽的,没有教室那么闷热,所以她想着是不是该庆幸一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1]的事发生在了她身上。 她是被赶出来的,走得急,两手空空,啥也没带。 正好江时一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她对着窗低声道:江时一,帮我把数学书拿一下。 江时一看了她一眼,心说你出去是等着吹风享受的吗,书都不拿! 虽然嫌弃,但他还是照做了,他难得细心,还给对方拿了草稿纸和笔。 走道的灯有些暗,但徐安宇还是能勉强看清的,她一翻开书,发现这本书的字迹工整,但是是那种工整中还带着一点潦草。 这很明显不是她的,她翻到第一面,上面写着高二(1)班江时一。 徐安宇抿抿嘴,有些不情愿,她站在窗边轻唤江时一,对方戴上了白色的蓝牙耳机,也许是不想再被打扰。 前面一点的同学都听到徐安宇在叫人了,就他还坐在那儿风雨不动安如山。 不想打扰其他同学学习,徐安宇只好抱着这本书,想了想后拔开了笔盖,开始学习这要人命的数学。 徐安宇不翻开不知道,一翻开就像是捡到了什么武林秘籍。 果然学霸做笔记和她这个学渣不太一样。 江时一做笔记是蛇打七寸,重点部分只是用黄色荧光笔划一下,综合性强的题就打上个五角星,相比之下,徐安宇就像个捕鱼人一样广撒网,一面的内容就有三四种荧光笔的颜色,在搞什么艺术似的。 徐安宇除了研究大神做笔记的方法外,还把他打上五角星的课后习题试着做了一下,这些综合性强的题江时一自己也有做,虽然只是在题目旁边跨越式地写了三四步解题过程,但好歹徐安宇做了之后还可以对对答案,看看自己和大神的答案是否一致。 她在那儿奋笔疾书,中二的神经告诉她她就要飞升啦! 突然一只手从窗边伸过来,徐安宇感觉有人碰了自己的袖子,她垂首,见上面贴了一个驱蚊贴,还是小熊图案的,艾草味很上头。 徐安宇抬首,见一双冰冷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看,搞得像是债主上门似的。 哪来的?她觉得江时一一个大男生不太可能有这种东西。 果不其然,他答道:问女同学要的。 江时一站在窗边,冷声问:看什么? 徐安宇心想:去你妈的凶什么,还不让人看了? 她想着高冷前桌难得有良心一回,这次她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对方杠了。 谁知接下来,江时一说:我是怕你得登革热。 草!虽然夏天多蚊虫,是该注意一下这个,然而江时一此话一说,徐安宇就后悔了,觉得对于这种人,真的没必要感动! 徐安宇说:我发现你越来越像那个那个谁了? 她不知怎么的,突然忘了要说什么,江时一的声音很敷衍,谁? 谁啊,徐安宇卡壳了,她嘶了一声,啊!是老屈!我觉得你越来越像老屈了! 她这么一说,江时一脑子里浮现了老屈那张沧桑的脸和岌岌可危的发量,顿时有点不适。 他一脸黑线,有病。 徐安宇无语,对方一边说着怕她这个罚站的可怜儿得登革热,一边又嘴臭地咒她有病,她觉得江时一是不是有精神分裂? 快要下课了,徐安宇无暇和他耗,她继续算题,身后没了声音,他以为江时一回去了,于是愤恨地嗫嚅道:阴阳怪气。 江时一原本是要坐回去继续写题了,但是今夜的风好像有点大,外面的声音就这么不偏不倚地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啧,他又回首看了一眼外面的人,昏暗的光照下来,衬得徐安宇又瘦又凄凉,气氛拉满,江时一发誓如果此处有一段二胡声来应个景,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给对方掏钱。 徐安宇奋笔疾书,因为没有了书桌,她一行字写得歪七扭八,只有她自己才能看得懂。 江时一愣了一两秒,恍惚间,觉得她就像个委屈巴巴站在那儿记仇的小屁孩似的。 [1]典故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