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耳钉

    沈之越的工作室，位于林溪市中心的写字楼。

    程思予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她回来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他。

    那个时段，工作室刚刚好亮灯，而他不管白天在哪，下班前一定会回去一趟。

    每过那个路口的时候，程思予都希望红灯的时间长一些。

    她可以透过二楼的大大的落地窗，找寻到他的身影。

    每次看到了，心情会舒畅很多，再去买菜做饭，晚上等他回来。

    这两天，沈之越觉得菜的味道有些奇怪。

    青菜苦了，鸡汤咸了，茄子被老抽熏得颜色黑浓。

    他刚刚抬眸扫了程思予一眼，她就不高兴了。

    不喜欢吃就别吃。

    不是，你最近有点奇怪。

    对他的态度也是时好时坏，动不动就不理不睬的。

    程思予没有再理会他，放下碗就回房了。

    沈之越去了江城一趟，回来正好赶上林溪难得一遇的大雨天。

    汹涌的江水上涨，甚至没过了靠江的城门洞，蔓延至青石板道。

    风雨交加的夜晚，城门洞内的变压器坏了，这一片都停了电。

    满室漆黑，沈之越刚一回来，就给程思予打了电话。

    她说没事，屋里有应急灯。

    沈之越沉默片刻，又问：那你有没有充电宝？

    或许，他真的不用太担心程思予。

    她过来给他开门的时候，还随手摘了墙角的一只山茶花。

    信手甩一甩，晶莹剔透的水珠，在花瓣上滑动。

    她在阁楼里看书，应急灯就挂在梁上，大雨打得玻璃窗格外得响，他问她怕不怕。

    她递给他一个充电宝，不怕。

    几天没见，她完全没有多留他一会的想法。

    见他并没有回去的意思，她不由抬眸多看了他两眼。

    沈之越总觉得她比以前更爱生气了，但他常常不知道她在气什么。

    能不能借你的浴室洗个澡？

    他向她解释，那边的热水器是太阳能混电的，停电了就不能用了。

    程思予踮起脚来，取下应急灯给他，你去吧。

    他又帮她把灯挂了回去，不用，我很快就回来，有手机就行。

    程思予轻轻颔首，默然不语。

    回来的时候，他看她坐在窗边看雨，山茶花正好摆在小几上。

    手机里甜蜜而惆怅的音乐萦绕，她的手指来回地拨弄，红瓣里嫩黄的花蕊。

    闪电袭来的时候，他看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落寞。

    程思予。

    他叫她回头，把带过来的东西放到桌上，都是从江城买给她的。

    有程思予最喜欢那家奶茶店的新品，还有很多口味的蛋糕。

    程思予心想，明明他才是最喜欢吃甜食的那个人，怎么她现在反而成了投喂对象。

    最后一个礼物，他是从身上掏给她的，一个小小的方形锦盒。

    程思予看着盒子的大小，心跳漏了一拍。

    等到打开来的时候，又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失望。

    丝绒锦盒里面，是一对小巧的耳钉。

    海蓝宝石的蜻蜓造型，两颗眼睛却是粉白的珍珠。

    她在沈之越的抽屉里见过的，蜻蜓耳环。

    是送我的吗？她扬睫望他。

    沈之越疑惑地点头，看见她低首轻抚了一下耳钉，又问：要不要现在试戴一下？

    程思予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镜子

    他坐在她身边，撩起她的头发，我帮你。

    程思予没有拒绝，任由他动作。

    沈之越从来没有想到，给女人戴耳环要这么小心。

    尤其是灯光昏暗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它就从指尖滑下去。

    他捏住她莹白的耳垂的时候，感觉到触感无比滑腻。

    从前那种心脏被麻掉的感觉又回来，他暗自镇定下来。

    细细的银针穿过耳洞，他把后面的扣拧转好来。

    再次看见她的耳根泛红，却不能像从前那样亲密地啃咬下去。

    等他戴好第二个的时候，程思予的脸变得宛如小几上的山茶般红艳。

    是他的呼吸，像从前那样拂入耳里，温热又绵长。

    让她想起过去，彼此拥有对方身体的那些时光。

    她忍不住地凝视了他许久，沈之越却只说了一句早点休息，就回去了。

    她看着桌上的那些东西，心想，或许，他只是想把这些吃的拿给她罢了。

    手指轻轻揉着那个小巧的耳钉，嘴角却不由泛起浅浅的弧。

    算了，不跟他计较了。

    因为他终于送出那一抽屉里的，第一个蜻蜓耳环。

    第二天早晨的时候，他们发现，两个院子中间的矮墙被雨水冲塌了。

    等过两天雨彻底停了，我找人来修。

    程思予沉默片刻，算了，以后再修吧。

    她撑着伞在院子里走了两步，仔细打量。

    沈之越，我想建一点木栅栏在中间，种点蔷薇爬在上面，好不好？

    沈之越瞥了瞥她的院门，又看见她耳垂边缘那一点蓝色的光亮。

    低睫垂眸，嘴角却在轻轻上扬。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