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

    今天下午来看你，和雁羽一起，有时间吗？收到李疆消息时，晏芷正在上第三节课，身旁的李宁宁昏昏欲睡，夏婧婧认真听课，吴馨蕊则在玩手机。

    有，一起吃晚饭吧。晏芷回应道，心却飘到了旁边的那栋教学楼，杨泽润正在那栋楼上课。

    入学一个月，两人并没有更近一步，反而因为空余时间岔开，联系没有以前紧密，大部分时间都在微信上问好，见面不过十次。

    杨泽润认为meimei应该有属于她自己的交际圈，于是不会主动去打扰她；杨晏芷倒想黏着他，可是他忙，研究室教学楼两头跑，能抓到一次人就不错了，还奢求什么中饭晚饭散步谈心。

    发着呆，没被注意的吴馨蕊慢慢地靠到她肩上，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问她：怎么了，发呆发这么久？

    爱情进展停滞，友情倒是一日千里。

    没事，杨晏芷重新看回黑板，在想一些事，现在想完了。对了，等下晚上我要出去和我哥吃饭，晚上不能和你吃了。

    吴馨蕊摊摊手：没事，我男朋友说他要过来来着，估计我又要夜不归宿了。

    吴馨蕊男朋友是外校的，比较黏人，一有时间就往她们学校来，杨晏芷都看见他许多次了。

    下课，往食堂去的路上，人来人往。

    杨晏芷和吴馨蕊手挽着手走着，突然后面跑来了一个男生，和她们打了招呼。

    人是奔着杨晏芷来的，入学一月，杨晏芷没参加社团和学生会，只认识了同班的几个人，其中就包括这个男生肖粤。

    你们也去二食堂吗？肖粤抱着书绕到杨晏芷身边，故作轻松地问。

    是啊，吴馨蕊抢着回答，然后趁肖粤不注意对着身边的晏芷挤眉弄眼，给她暗示些什么，一起吗？

    好啊。刚开情窍的小男生，不懂技巧，只知道一往直前。

    杨晏芷没有理由拒绝，身边肖粤努力地找话题，想多多了解喜欢的人，三人就这么走着，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盯了她们一路。

    杨泽润从教室出来，走到路上，才看到不远处的杨晏芷，想到两人最近联系淡了加上研究室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就想上前叫住她去吃饭，然后和她待一个下午。

    没等他上前，就被急急忙忙跑过去的男生抢先了。

    杨泽润虽然自己不谈恋爱，但是耐不住有人喜欢他，追求者来来回回换了几波了，稍微看了一段这个男生的表现，他便知道这个男生应该是喜欢他的meimei。

    才一个月，就有追求者了？

    晏芷会喜欢他吗？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心，有些难言的苦涩，于是他收回上前的脚步，慢慢转身，一个人离开了。

    所以你一点进展都没有啊。李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对meimei前面一大段话做了总结。

    嗯，杨晏芷没喝酒，夹起菜塞进嘴里，平日里最喜欢的可乐鸡翅现下也索然无味，太难了，读书反而把我们距离变远了。

    我看也不是读书的事，他本来就是那样，一块冰冰yingying的的石头，你要捂热他，还是以这样的身份，太难了。

    李疆对于杨泽润，大部分时间是不满的，因为他会站在晏芷这边看他，理智上知道他不应该为晏芷的心动买单，但是情感上控制不住地讨厌他。

    因为他，晏芷才会要走那条难走的路。

    江雁羽从洗手间回来，发现饭桌的气氛有些凝滞，在李疆身边坐下，她低声问他：气氛有些低沉，这是怎么了？

    江雁羽并不知道杨晏芷的小心思，她只大概知道晏芷有喜欢的人，还没追上。

    李疆不想让公主为这些事担心，揽过她的肩，靠在她耳边小声说：没事，和她聊了一些那边家里的事，我有点不开心而已。

    江雁羽知道他因为meimei的离开一直有些难过，于是握住他在饭桌下的手，安慰道：没事，你还有我。

    一对情侣就这么腻腻歪歪，杨晏芷在一旁看着，心里更难过了，然后叫唤：我还在呢，拜托你们收敛一点。

    也许是因为心情苦闷，杨晏芷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到最后酒精上头，她开始晕晕乎乎了。

    结完账，江雁羽勉强扶着晏芷走出去，刚出门，便撞上了被李疆喊来接人的杨泽润。

    晕晕乎乎的杨晏芷准确无误地晕倒在杨泽润的怀里，杨泽润稳稳地接住她。

    李疆在后面看到这一幕，有一种自家白菜主动给那啥拱的感觉，心里无语极了。

    怎么喝酒了？杨泽润双手抱住晏芷的腰，撑着她不让她往地下滑。

    李疆走到江雁羽身边，背起她的包，和她牵手：她想喝就喝了，现在喝多了，你当哥哥的照顾一下总可以吧。

    杨泽润心情不好，中午的情绪还在，晚上又收到李疆的短信，原来在他不在的时候，晏芷确实有和以前的哥哥多多联系：你也是她哥哥，就把她照顾成这样？

    哪样？你信不信等她醒来后，她会感激我到痛哭流涕。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面对杨泽润的质问，李疆只是一笑，冰冷地开口：她现在是杨晏芷，不是以前的李芷，你懂吗？

    然后拉着江雁羽离开。

    杨泽润将晏芷塞进车，一路开回自己的宿舍楼下，然后抱着她上楼。宿舍不大，只有一个卧室，他理所当然地把她抱到了自己床上。

    黑色的床单上，女孩无意识地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听不清。

    从卫生间洗了热毛巾出来，他开始慢慢帮她擦脸。

    哥，要离开时，她突然抓住他的手，慢慢把脸送到他手中，让他抚摸，然后又说，你为什么不找我啊？

    他顺从地坐到她身边，从她的声音中听到几分委屈：你有事要找我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她脾气上来了，可是下一秒又压下去，连在醉时都不想对他发脾气，眼眶里含了泪，不想被他看到，于是把自己埋在枕头里，任他摸头安抚，都不看他。

    都长大了还这么黏哥哥啊。他还是单纯地这么认为。

    我只有你一个哥哥，我不黏你，黏谁？闷闷的声音从枕头那边传来。

    到底喝醉了没，怎么会说话这么清楚？

    不是还有李疆吗？意有所指。

    这下她从枕头里出来了，抬头看他，满是委屈：李疆有雁羽姐，我只有你了。

    杨泽润不知如何回应她这句话，李疆和她虽然现在关系亲近，但是终归不是真正的亲人，他以后会有自己的家庭，晏芷对他来说，终究会变成外人。

    醉后又闹腾这么久，晏芷累了，她倒在床上，马上就睡着了。杨泽润拉过被子，帮她盖上，十月的星城，开始入秋了，夜里都带了几分凉意。

    盯着她看了许久，尽管长到了二十岁，在他眼里，却还像小时候那般，喜欢黏着他，喜欢让他抱，睡姿也如以前，安静乖巧。

    要一直保持这种紧密联系的关系吗？

    在杨泽润的观念里，即使是关系再好的人，包括亲人，彼此也不能占据对方绝大多数时间，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不必依靠紧密，能在有限的时间里相处好就行。

    显然他的meimei并不满意这种相处模式，她更喜欢紧密联系的亲密关系。

    要为她改变吗？

    他静静地坐着想了许久，脑中回想起刚刚她眼中的泪光，楚楚可怜，心猛地被击打了一下。

    算了算了，就这么一个meimei，她想怎么样都依着她吧。

    起码在她找到能相伴一生的人之前，他可以一直陪着她，以她喜欢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