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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

    她做了个梦,梦到了十三年前,梦里有纷飞的桃花和年少的江淮。

故事开始在大和四年。

刚继位的帝王还很年轻,他的父皇曾亲手打下一片江山,奈何人老了贪图享乐,晚年都是糊涂,和自家义兄大喝三场,把自己喝得醉了数十天,没熬住,一命呜呼在龙床上。

这算坚持久了,和他一块喝酒的异姓王,恭谦王陆昀两天后就翘了辫子。

他老人家死得很干脆,身后事处理地也很利落,老皇帝膝下儿子不多,去掉小的去掉傻的去掉皇子娘地位太低的,笼统不过三位能继承大统。

老皇帝没封太子,也没留下什么遗诏,三位皇子正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抢夺一番,怎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镇远大将军江彻手握数十万精兵,默默站到了二皇子身后。

其他两个皇子怂了,敢怒不敢言,收拾细软包袱款款地去了自己的封地。

二皇子在镇远大将军的支持下,顺畅无阻地坐上了龙椅。

问镇远大将军为什么要支持二皇子,因为二皇子他娘是镇远大将军的亲meimei,裙带关系过硬,血浓于水,二皇子一声令下,镇远大将军就站了阵营,根本不带犹豫。

可惜龙椅上头屁股还没坐热,屁滚尿流去了封地的两个皇子越想越不得劲,两人碰头一筹谋,决定反了,联合南部越族人发难,兴兵北上。

这还得了,龙榻之上怎容他人酣睡,小皇帝立刻派自己舅舅领兵出征平反,只一个指令,留着他两个弟弟两条狗命便好,其他都随他舅舅高兴。

留一条命,这话好理解也不好理解,江彻是个莽夫,他对觊觎自己外甥皇位的两人看不上眼,很想杀之而后快,奈何皇帝心软,也就只能随了他。

但他毫不手软地砍了两人每人一条胳膊。

这场仗打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连同两个押送回京的独手皇子一起的除了南越的停战协议,还有江彻的尸体。

事实证明,两个人的智慧总比一个人大,江彻喜欢蛮干,他们就和他玩阴的,反正皇位已经没希望了,那么他们也必须要江彻留下命来。

后来有传闻,小皇帝将两个弟弟永囚地牢,期间不知为何,两位皇子一个发了疯投井自尽,一个吊死在地牢中,死相极为难看。

死的时候两人都只剩下一只手,比起回京的时候还少了两条腿。

哦不,四条。

此为前话。

大和四年,春色深如许。

静林馆是上京有名的学堂,上京里的贵胄皇室都喜欢将自己的子女送进去,里头的教学师傅德高望重,虽然大多为人古板,但教学有方,是以静林馆声名远播,远近闻名。

这天静林馆来了个奇怪少年。

叶魏紫悄悄和陆舜华说,那是镇远大将军的独子,当今圣上的表弟江家少爷。

江家少爷单名一个淮字,名唤江淮。

他是个可怜人,父亲死于半年前的平叛,尸体刚运送回上京,棺木还摆在灵堂,江夫人红着眼睛喊了声“将军”,一头撞死在棺木上殉了情。

江淮刚得知自己的父亲战死,眼泪还没流下,跌跌撞撞跑去灵堂,一脚刚踏进去就目睹了自己母亲撞向棺木的场景。

叶魏紫说起这件事唏嘘不已:“听我爹爹说,他都没来得及拉夫人一下,棺木摆在门口,夫人的血都溅在他脸上,他的眼睛比血还红。”

叶魏紫说话的语气云淡风轻,但陆舜华听到心里去,她猛地想起这几天在静林馆后院长廊里总能听到的阵阵笛声。

大和习俗,逝者需由亲人为其在坟前吹上一曲,灵魂方能得到安息。

她好像一下子知道了吹笛子的人是谁。

“太惨了,家里的亲人就只有一个皇帝表哥,伴君如伴虎,其实也就是他孤家寡人一个了。”叶魏紫撑着下颌,她对这个人没什么兴趣,不过是听自己爹爹说起来就讲上两句,“好好的家突然一下子全没了,江淮也是可怜。”

陆舜华被她左边一个可怜,右边一个惨弄得都有点于心不忍,刚想说点什么,叶魏紫一拍双手,提着裙摆起身,朗声道:“六六,走吃饭去!”

话音落,她拽着尚且怔愣的陆舜华飞快跑出学堂。

陆舜华不防,被她拉着踉跄两下,嘴唇张合,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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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晚膳,叶魏紫同陆舜华告别,她的爹爹是江彻的副将,南征北战多年难得有假,她娘热泪盈眶地将她从静林馆接了回去和叶副将一家团聚。

陆舜华家里也只有一个祖奶奶,这几日去了栖灵山礼佛,她干脆住在静林馆后头女眷住的厢院里。

夜色nongnong,星子点点,她负着手慢悠悠地从学堂往女眷厢院走去。

经过学堂长廊的时候,陆舜华突然听到了一阵笛声。

幽远绵长,断断续续,一首曲子吹得磕磕绊绊还时不时停一下。

她驻足,侧耳听了会儿,确定这人是在吹。

陆舜华皱着眉头,在黑暗中踌躇了一下。

笛声还在继续,吹到了第二小节。

也不知为什么,陆舜华脑子里跳出了“江淮”两个字。整个静林馆大半夜还在吹的想都不用想只有他一个人。

“唉。”陆舜华在黑暗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转过身,循着笛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天色暗,她特地找了盏小灯笼,远处的长廊一片漆黑,灯笼下晃出几圈影子,像是鬼魅如影随形。

陆舜华走了没几步,行至长廊尽头,再绕了个弯,一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靠着假山的一抹身影。

灯笼发出的光勉强照亮方圆环境,她依稀能看到少年两手控着竹笛,将它放在唇边,吹着熟悉却破碎的曲子。

“你……”

“滚开。”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陆舜华愣住,提着灯笼走近了些,少年注意到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