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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发现,爱恋许久的人恰好也爱慕你,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沈未晴的答案是,大脑一片空白。 但是,又好像炸开了烟花。俗套得不能再俗套的比喻,可能十万个人里有十万个这么说。 她的大脑又不足以供她构想出更精美的措辞,仅仅是保持清醒就已经满负荷。 对于那一刻她应该是所有准备、一直期待的。在问那些问题的同时,她就把两种结果的对策在心里迅速演练过。甚至,有时脑袋放空,她都在幻想和他交往后的点点滴滴,然而再如何排练,真正面对的当下,她表现得还是像个被格式化了的机器人,关节卡死,主机故障,屏幕报错。 她企图张开嘴,发出一些声音,发颤的嘴唇也不受支使。 许星辙根本不期待她的回应,一点也不,他只要把心情表达出来就好了。 并不。 他在意得要死。 可她偏偏不置一词。 他企图从她的反应里读出切实的内容,除开惊讶惶恐难以想象以外的内容。他是有明确目标的,他想看到哪怕一丝丝的喜悦,或者害羞,恐怕是微红的脸颊也好。它们确实飘着粉红的颜色,就连耳尖也是。 但他又不确定了,那看起来更像是冷风刮出的自然反应,他不想表现得像个自信满满的傻子。 在这场关系里,沈未晴分明是个游刃有余的猎手,无须她做任何努力与准备,只要从他旁边经过,就能翻动他心里的巨大石头。那块石头在他赤诚的爱意下,日复一日地于火炉上炙烤,已经烧出通红的颜色。刚刚,却被他按进冰冷的水中,正呲地冒烟。可她一无所知可她,一无所知。 他垂头丧气地站在她面前,带着一股被冷水浇头般的狼狈,剧烈的心跳瞬间停止后,涌向四肢的血液引发凉飕飕的感觉,叫做破釜沉舟。 她迟迟没有给予应答。认可也好,拒绝也罢。 许星辙一面等待,一面拖延。拖延着时间,拖延她的那声不。 至少应该体面吧,假如他得到的是那样的回馈。他往肺腔里吸收足够的冷气,刺激他的清醒与脑袋中所剩无几的冷静。 恐怕,沉默足以代替回答。 还是冒失了对吗。他了然且落寞,眼睛里失去方才的光。我明白了假意地点头,好像这个动作就能遮盖住多少语气中的失望,对不起,走吧,送你回家。 不应该冲动的。 口腔中泛起的滋味是苦涩,迈出这一步以后,就无法回退到原来的状态了。人生不是游戏读档,选错对话还可以再来一遍。 他的手心应该已经被攥得发白,恍惚失去知觉。隆冬深寒,脊柱骨向四周穿透性地带去凉意,脑中开始盘算今后。 若无其事,还是保持距离? 他正要侧身,袖子突然被一股力气拽住。 沈未晴单手捂住脸,难以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能抑制住情绪真的很难,但她究竟有什么好伪装的?都到了这个地步。想通这一点,被堵住的一切决堤般地汹涌而出。 我 许星辙发现面前的人正啜泣地抖动,伴随吸鼻子的声音,微微弯曲的手指之间,通过灯光,看到水珠滚落,眼泪在灯光下也被照成黄黑色。她为什么哭了,被他表白就有这么难受吗,还是因为拒绝而自责? 许星辙不想给她增加压力,假装轻松道:没关系,我明白 我也喜欢你。 那声无比坚定的回答跑到他的耳中。 从很早就开始了,但我不确定是什么时间,也许比你更早,在你还没有听说过我的时候。 那一次跑步考试,见证他越过终点线,或许就已经是全部故事的开始。 他的嘴唇还放在念最后一个字的形状,听清她的话,眼眶扩大一圈。 刚刚所有在沈未晴身上演练过的东西,像是复制粘贴,又出现在他的脸上。 那你怎么会哭了? 我没有。 那个冷静的沈未晴到哪里去了? 她就在这里。谢谢。 那,你愿不愿意 嗯。 还给你。许星辙,你的手为什么在抖? 我没有。 我刚才摸到了。 只是流了点汗。 那个冷静的许星辙到哪里去了? 他还在不,他可能已经不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