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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揣着糊涂装明白,有时候沈未晴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处于哪个状态。 和长辈聊天,她说出口的话让他们不禁感慨:现在的小孩懂的东西真多。甚至被安上早熟的评价,沈未晴从不觉得那是夸奖。往往这些话不过是她与朋友们日常间经常会谈到的内容,并无早熟可言,是这些成年人脱离校园后,对往昔时日带有处理后的滤镜,大肆渲染那些无辜和纯洁,先入为主地预设了立场。然后真正的高中生所说出的话,便成为了不符合年龄。 带着一股社会人居高临下的傲慢,觉得学生只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 但她亦知自己仍受阅历所限。 她听得懂道理,看得懂诗歌,能够理解其中传递的意思,却做不到像父母听后那样,带着一种被击穿的感慨眺望远方。他们的情绪之间好似隔了一堵透明的墙,却找不到方法砸开。或许也只有等到她经历相似的事后才会有体会,但不是现在。 沈未晴是这么理解的,包括她和江榆楷的关系。 雾里看花,哪怕脸已经贴在花上,到底与在阳光下直视不同。 一心二用着,她抬手伸向面前的这本书,取个教辅迟迟不归,恐怕早就引起怀疑。她的指尖还未搭到书上,有只手比她更快,将它取下来,平放后递到她身边。 沈未晴向右下方偏头,是许星辙。 他折返没走到几步,便在隔两排的书架前发现沈未晴。 以往她平视前方,看到的往往是他的下半张脸,抬头才是眉眼,鲜少用这个角度,五官都比平时清晰。不到45厘米的距离,她的心抽动一下,一下被拽回到体育中考的那次初见。忽然就理解为什么那些人也叫他级草,尽管她觉得这个称呼多为戏谑和玩笑,更明白为何有许多女生对他芳心暗许。 如果用颜色来形容许星辙的话,她想当然地会说白色。 尽管他头发乌黑,眼珠发棕,皮肤因为常年的田径训练也并不算白,穿的还是秋季的深棕色校服,没有哪块看得出白色。 但他是透彻的,会让她连触碰都犹豫。她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周围徘徊,观望他,却不肯越过规划好的范围,唯恐唐突。位于其中的许星辙像个玻璃,剔透且易碎这些都是沈未晴的感觉和想象。也许本质的他汹涌且热烈,也许其实里头是座火山,她不知道,也没进去看过。 冰雪会消融吗?汇成一汪泉水,冲破岸边的裂口,形成涓涓细流,最终混入江河。 沈未晴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低眼看着他,心跳不止。 那目光驻足太久,见她迟迟不接过递去的书,许星辙诧异开口:不是这本吗? 一句话将她拉回现实。 是这本。沈未晴看向光滑的封面,恢复常态,拿住另外一头爬下梯子,许星辙帮她稳着,同时也让她发现手里的书,你也是来找参考书的? 嗯。许星辙答,但关于他的事没有意思,他又把话题挪回她身上,看你半天没有回来,秦尧西还在问,让我来顺便找找你。 沈未晴知道她和江榆楷耽误太久了,解释都显得欲盖弥彰:这本书放在头顶,花了好久才找到,然后发现垫着脚也够不着,又去找梯子,所以耽误到现在。没想到这梯子挺难找的,本来说实在不行叫你们来帮忙拿一下,结果转头就发现了。 许星辙仍记挂刚才匆匆一瞥,还是忍不住问沈未晴:你刚刚过来,有看到别人吗? 沉浸在吻中的她根本没注意有人经过,甚至不知许星辙看到多少,指的是否就是刚才的他们,只顾否认:没注意,好像没有。 原来没看见她,是因为她找东西去了,或许藏在哪个架子后方正好挡住。 我帮你放回去。许星辙想着,不再纠结于此,将梯子折叠双手举起,在哪个位置? 放旁边就行,本来就是哪里需要搬哪里的。沈未晴指着书架旁,它原本摆放的位置。 好。 既然两人都拿到想要的书,梯子也归位,应该回去继续做题。 抬眼瞟到现代的书架就在前方,沈未晴抱着书打算继续往前,身子还没过去一半,许星辙抬臂拦住:等一下。 发现他的目光落脚点,沈未晴看向那个金色标签,后背落下一阵凉。 总不会是巧合。 怎么了?她故作镇定地问。 刚刚许星辙有些不知如何组织语言,他从未和沈未晴讨论过类似的话题,连校园里的情感八卦都没有,现在却要直接跨越到这个级别。 有些难以启齿:有人在这里接吻,你别往那边看。 果然被他看到了,沈未晴面露僵色。 许星辙未有注意,探身往前,发现原本的影子消失无踪。 他松一口气,转身对沈未晴道:没有了,走吧。 心中石头落地,沈未晴将书抱在胸前,偷看许星辙的表情。他这番动作不像试探或话里有话,是真不觉得与她有关。确信许星辙没有怀疑到自己身上,她便学着那些好奇的语气问:居然有同学胆子这么大,你刚刚看到是谁了吗,竞赛班的? 看校服是高二的。许星辙如实相告,个子很高,女生没看清。 他没有说出江榆楷的名字,更不提起上回,只讲自己确认的信息。 捕风捉影,胡乱猜测,不是他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