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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井与世无争,只是走走看看什么事也没有,一旦有了破坏性行为,下场大多惨得很,仅凭着四方井开往异界的众多门,就够喝一壶的了,更不要说这么多年下来的积累。明明是最该记住的事情,怎么会这样?苜蓿羞愧地低下了头。香草与贝斯塔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火药味十足。贝斯塔收回目光:“这次就算了。我带你去‘门’里面,再动武我就帮不了你了。”她吐出烟雾,馥郁的香气弥漫开。苜蓿用实际行动回应了她。“禁魔。”她在胸口画出了黑色的六芒星阵,手指经过的地方滋滋作响,传来皮rou的焦糊味,边缘渗出的鲜血慢慢滴落凝结,红与黑相衬倒有种别样的美感。最后一笔完成之后,原本汇集在身边的元素迅速散去,消失于无形。“嘶。”真疼啊。“好决断!”贝斯塔拍了拍手,却没有夸奖的意思,讽刺之意寓于言表,“不愧是魔女。”失去了魔力之后,苜蓿脸色微微发白,香草见状跟上前,紧随身旁:“没事吧。”“还好。”脑子稍微清楚了些,除了不能用魔法之外一切都好。说到魔法,她又想到了迷雾之中的呼唤。魔法又有什么用呢?魔女的身份,带来了什么?“对不起。”她小声说道。迷雾中透出火光。风起云涌,燥热的风吹散了雾气,坍圮的房屋和多年来不曾熄灭的火焰,记忆中的全景徐徐展开。苜蓿踩在灼热又焦黑的土地之上,带起未曾燃尽的灰烬,不知白天黑夜,太阳与星辰黯然失色,只有被映红的天空。触手可及的铁丝网上,挂满了黑黑红红的内脏和肢体,远处的断壁残垣,尸体上插满了武器,表情狰狞。这已经不是恐怖,而是猎奇了。苜蓿茫然地往前走。“这是第一个被发现污染的‘门’。”她听到了齿轮咬合的声音,铺面而来一股酸腐的霉味,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身在门里。房间不大,墙壁、门框都有被撑裂的痕迹,同时还有抓痕和咬痕,单人床上的用品血迹斑斑,隐隐能看出一个人曾在此挣扎过,地上散落着生活用品的碎片。当然,这不是最惊悚的事。苜蓿抬头时差点吓了一跳,在房间上面的角落,盘踞着一大堆腐rou状的生物,那东西是活的,暗红色——让人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东西,形态似蛹,像心脏一般有规律地跳动,树枝状的触须和血管嵌进墙壁和缝隙之中,一起一伏,除去经络和rou类,只有内部隐隐能看出人形,恶臭的液体不断滴落。房间里和外部一样,有一层浅浅的积水,一想到液体的来源,苜蓿有点生理性恶心。她回头,看向走廊,那里火光炽热,热浪逼人,废墟之中没有半点希望,半张脸的女仆诡异地狞笑着,与背景格格不入。“有什么高见?”贝斯塔还在吞云吐雾,只是在这样一个潮湿阴暗的环境中,迷雾很快消散,馥郁的香气也遮不住污染带来的恶臭。“最初发现的时候,是什么样?”苜蓿看着那只蛹,总觉得要发生不好的事情,感觉不太舒服。香草上前一步,仔细端详着。“生了好多小怪物,把房间撑开,然后杀了守门人,跑的到处都是,到现在也没清理干净。”“为什么不清理母体……?”她话音未落,蛹内的人——如果那还是的话,发出了尖锐的嘶吼,剧烈挣扎,但rou状的污染束缚了她的行动,体腔里活跃的胚胎在皮肤上戳出孔洞,最终经由小腹,呱呱坠地。刚刚诞生的幼体包裹在一层胶状的粘液之中,但牙齿和爪子已经发育完全,四肢之间长有蹼,似乎具有滑翔功能,伴随着薄膜的脱落,液体四溅,站在前排的香草首当其冲。眼见对方已经逼近咽喉,他才有所行动。被灼伤的怪物一甩尾,迅速转身,借势勾住墙壁,笨拙地咆哮。“……清理了,可都死了。”贝斯塔依旧不慌不忙,“你也知道,我们也是有限制的。”苜蓿后退两步。失策了,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宁可得罪四方井也不能用禁魔。原本以为四方井内部会安全得多,现在看来污染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扩散,这种力不从此难的感觉……“啧。”好在香草实力出众,他也毫不拖泥带水,就算没有进行任何附魔,卡牌依旧精确穿透了小怪物,它的生命不过持续了短短几分钟。“后退。”或许是感受到了同样的“污染”,房间里的腐rou开始行动,那些触须开始抽离,随之带来了地面的晃动——苜蓿这才意识到严重程度。那些暗红色的rou块自行组合,化作无数粗糙的怪物,蛹中的人形失去了支持,颓然坠地,溅起水花。但现在,没人注意她。贝斯塔拎着裙摆,优雅地退居二线,女仆提刀便上。但她并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流淌的星河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那些看似强壮的异形深陷粘浊的沼泽,每一次挣扎都会让身体组织的一部分永远消失在浩荡的星空之中。当最后的吼叫也消失之后,香草从容地从星河之中捡出一张卡牌,所有的星光都流淌进了闭上的眼睛。贝斯塔上下打量着香草,一言不发。他不以为意,从污水中拾捡漂浮在上的卡牌,然后隐藏进阴影之中。墙角传来了细微的响动。苜蓿踩在积水里,小心翼翼地拨开霉味的织物。香草苜蓿(21)失去污染支持,蛹中的人掉落在地,她也许还有一点微不足道的意识,在织物上抓出了几枚浅浅的血手印。即便是现在,她的躯壳依然有生命活动的迹象。但苜蓿只是冷眼旁观,明眼人都明白。怪物破体而出造成的伤势几乎是致命的,专门为生育准备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内脏被挤到了角落,呈现出发黑的色泽。苜蓿一直等着最后的温度消失在空气中。面前的尸体就好像骨头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结缔组织,暗红色,按理说表情也应当狰狞,但她的嘴角分明是上扬的,能从眉眼的轮廓间看到一丝笑意,可配上如此糟糕的身体状况,反倒让人觉得不安。她想要获得更多细节,下意识地想要用亡灵的长刺翻动这具身体,刚要发动,她想到了什么。香草上前递上工具。她的体腔内还有一只发育不良的幼体,很弱,但活着,把腹部撑得膨大。这样的家伙不足为据,苜蓿拧毛巾似的把它的头拧了下来,稀薄的体液消融进污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