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犬(12)
家犬(12)
奥德莉醒时,烈日已升高空,午间灼目的阳光斜照入房内,闪得双眼刺痛。她睡得头脑昏沉,晃了一眼就又闭上了,躺着醒了会儿神。 但不过两秒,奥德莉就警觉出身边有他人的气息,思绪犹如琴弦骤然拉直绷紧,她倏然睁开了眼。 她未着片缕,一只粗壮的野兽鳞爪映入眼帘,大剌剌横在身前,腰腹处还搭了一条黑色的尾巴。 奥德莉未多想,下意识去摸昨日藏在枕下的刀,但看清那爪形和黑色鳞片后,伸出的手又停在了半途。 一道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发顶,她愣了一愣,半支起身回过头。一只足有三、四米长的野兽侧躺在她身后,前爪把她拢在胸前,正睁着一只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它右目紧闭,眼角处有一道弯曲狰狞的刀疤,像是被人剜去了眼珠。左眼完好,圆润的暗金色眼眸中间漫开一道竖长的血线。 野兽形如狮虎,头生犄角,身负长尾,周身覆满黑色鳞片,大小伤疤遍布,面目冷硬,活脱脱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兽。 若是这样的怪物,难怪能叫海瑟城世世代代恐惧如斯。 奥德莉望着他紧闭的右目和脖子上的伤疤,怔怔看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唤道,安格斯? 昨夜荒唐了一夜,此时她嗓音又涩又哑,出口便是一股倦懒的欲色。说完,抬手按着喉咙低低咳了咳。 它不能人语,长尾轻轻一甩,被她腰间皮肤润得温热的尾巴尖滑下,转而勾上她细瘦的脚踝,喉中发出一声厚重嘶哑的低吟,低下头在她额上轻拱了一下。 细细的尾巴尖戳弄着她瘦白的踝骨,奥德莉本能地往后躲,又被他一爪子拢回了身前。他伸出湿热宽厚的舌头,用舌尖轻轻舐过她纤柔白皙的脖颈,舌尖柔密的倒刺刮过,留下一片湿辘辘的水痕和刺痒感。 熟悉的触感舐上皮肤,瞬间,奥德莉便回忆起了昨夜迷迷糊糊中被他翻来覆去压着舔的经历,令她有一种自己在睡梦中也要被吞吃入腹的错觉。 奥德莉皱着眉,偏头欲躲他,可无论怎么躲,除了将细白脖颈更多地暴露在他眼底,没有任何作用。 他兽型体格过于庞大,挤在床上,大半身子都在床沿边掉着,奥德莉躺在他身边,像是刚出生的白嫩嫩的小奶崽,他若睡死了翻个身,能将她一身骨头压碎。 奥德莉昂着脖子被他舔了两下,就感觉脚掌踩着的那块稍显柔软的鳞片下隐隐有什么东西要破出来。 究竟是什么东西,无需想便也能猜到。 奥德莉瞬间变了脸色,忍着腰臀处传来的不容忽视的酸痛感,缩回腿,一脚蹬开在脚踝上磨蹭的尾巴,毫不犹豫地扭头从他爪下钻了出去。 身后传来重物爬起的声音,床瞬间地动似的摇起来,咯吱作响,奥德莉下意识扶住床架,还没下得了床,就被一只追上来的兽爪揽住腰拖了回去。 黑色的鳞爪逐渐幻化成人类的手掌,奥德莉顿时往后倒去,温热的男性躯体赤身贴上纤细柔美的背脊,腰上仍旧可见昨夜他情动时利爪刺破的伤处。 安格斯俯首贴近她耳边,手紧紧抱着她不放,姿态眷恋地在她颊边蹭了蹭,声音嘶哑,主人 黑色长尾灵活地缠上她的腿根,坚硬的鳞片将柔嫩的腿rou挤压得变了形状。 他拥着她,像野兽翌日拥着前夜交配过的伴侣,粘腻磨人,不肯放她离开半步。 奥德莉赤裸着跪坐在柔软的床铺上,浑身上下都是安格斯昨夜啃咬出来的痕迹,斑斑点点,尤为惊心。 动作间,腿间传来温热细痒,浓稠的液体贴着腿根流出,滴落在反射出暗光的黑色鳞尾上。奥德莉到后来已累得深思不清,不知道他究竟射了多少进去,此时细流般缓缓流出,润进薄薄鳞片中,又一路往下流至白皙的膝盖,染湿床单。 薄软的嘴唇蹭过她的耳廓,奥德莉没再躲开,而是偏过头静静望着他。 安格斯似乎将此当作了默认的信号,把人拖进怀里抱住,伸手握住满掌丰软的乳rou,贪婪地吻上她的脸颊。 主人 奥德莉没回话,仔细感受着他的动作,他握在腰上的手掌,缠紧的尾巴,唇下急不可耐却又小心翼翼带了点讨好意味的亲吻 抛却本能的欲望,他的动作已堪称温柔,仅仅是拥着她索吻而已。 经由昨夜,奥德莉已经意识到,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她绝不可能让安格斯离开。既然赶不走他,那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再次驯化他。 至少要让他变得听话一些。 有从前十分之一,便也足够了。 奥德莉后昂着头躲开他的亲吻,柔软的手掌抚上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问他,昨晚开心吗? 她离得很近,近到安格斯能在那双漂亮的蔚蓝色眼睛里清楚看见他右眼丑陋的疤痕,这是他第一次完全地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她眼底,道道疤痕仿若瓷器裂纹,绝称不上美观。 他呼吸一滞,缓缓收紧尾巴,偏头吻上她的掌心,嘶哑嗓音像陶罐里翻滚的石沙发出的声响,无与伦比,小姐 他一点点吻过她的手掌、腕骨,又吻上她纤瘦的肩膀,温软的嘴唇点过肩上浸血的牙印,正待深入,却闻奥德莉冷声道,我不开心。 游移至耳廓的嘴唇顿住,缠在腿上的尾巴僵直绷紧,安格斯抬起头,对上奥德莉冷漠的视线。她低声问道,一个不会反抗的性奴和我,你要哪个? 方才吻过的那根纤细手指轻轻抚上他柔软的下唇,奥德莉凝视着他的眼睛,炫目的阳光穿过她纤长的睫毛,叫人着迷的蓝色双眸仿若不化的寒冰。 嗯?莱恩?回答我。 奥德莉病了,醒来后便有些头晕目眩。 她身体本就柔弱,前两日忙于婚嫁丧礼,昨夜又未休息好,用过饭后,傍晚时分忽然发起低烧来。 她先前还未察觉,只当自己未睡好,精神不足。她回到房间,坐在桌前看过名下几间铺子的账目,站起身时忽然眼前一黑,脚下晃得站立不稳,这才觉出不对劲来。 这感觉尤为熟悉,她前世离世便也是这样,奥德莉下意识伸出手去抓身边可扶的东西,脱口唤道,安格斯! 一旁静候的侍女安娜见奥德莉身形摇晃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夫人!连忙上前去扶。 可她脚下还未来得及跨前半步,就见一道身影迅速自身侧晃过,素日阴冷寡言的管家神色慌乱,一把将夫人搂进了怀里。 管家大人手肘重重撞上椅背,发出咚一声闷响,他似是不觉疼痛,自身后拥着夫人,宽大手掌扶在夫人腰侧,指尖颤抖,低声唤着小姐,看起来竟比她还慌张。 安娜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这个家族里的大秘密。 安娜不过十四岁,先前为举办婚礼,家中新买入不少侍女,她便是其中一位,婚礼过后刚刚调教好,贴身服侍的第一位主人便是奥德莉。 她年纪尚幼,反应却快,留下一句我去唤医者便拔腿朝外奔去。 好奇心作祟,她跑出房门前偷偷朝里望了一眼,看见对着仆人从来冷着一张脸的管家大人动作轻柔地将夫人放在床上,而后单膝跪在床边,俯身用额头去碰夫人的。 姿态亲昵,似是在感知夫人的体温。 安娜吃惊地鼓圆了眼睛,猛然扭头收回视线,提起裙子咚咚咚往楼下冲。 她丧着张脸,觉得自己恐怕活不长了。 医者提着病箱往奥德莉房中晃了一趟,她病倒一事很快便穿遍了家中众人耳中。 莉娜听闻此事,拽着伊莱来看她。 她来时,医者已经走了,她怀有身孕,如今奥德莉染病,伊莱拉着她不让她靠得太近,无法,她只好坐在几米外的椅子上和奥德莉交谈。 但她方谈了两句,就寻出点别样的趣味来。 奥德莉靠在床头,安娜正服侍奥德莉喝药,而作威作福的管家却阴着脸,在角落里罚站。她和奥德莉交谈时,莱恩一直看着奥德莉没挪过眼,唇线抿得笔直,一副想上前又不敢靠近的模样。 只可怜了在一旁服侍的安娜,安格斯死死盯着这边,她吓得气也不敢大喘,给奥德莉喂药时手都在抖。 莉娜总觉得他想接了安娜的位置。 奥德莉一边喝药,一边回着莉娜的话,聊得无外乎是病情严重与否。她头晕胸闷,见小姑娘吓得不清,谈话的空隙里偏过头,神色淡淡地看了安格斯一眼。 安格斯收敛了几分,但仍紧盯着她不放。 见莉娜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与安格斯,奥德莉无法,只得头疼地接过药碗,摆摆手让安娜出去,而后又把药碗在空中划了半圈,往安格斯方向一递,揉着眉心无力地唤道,管家 安格斯立刻大步上前,小心接了她手里的碗,坐在了安娜的位置上。 莉娜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安格斯一眼,他果然是想接了安娜的位置。 莉娜不喜欢安格斯,但也算不上讨厌。在她眼里,安格斯无疑是休斯的走狗,但安格斯和斐斯利家族的男人又有些许不同,不喜宴会,不爱酒色,家中侍仆虽畏他,却也敬他。 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对谁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死人脸,也不知纳尔逊和休斯为何如此倚重他,轮番将家中大小事务一并放心地交由他处理。 旁人不认识安格斯,她却在安格斯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便隐隐觉得他颇为眼熟。 而后见到安德莉亚,才骤然想起来。十几年前,她还未出嫁时,曾在一处宴会的人群中见到过奥德莉。当时她身后跟着一名沉默寡言的侍从。虽容貌不同,但侍从那只金色的眼眸及身形和莱恩却尤为相似。 她很久以前就感觉到莱恩在这家中别有所图,如今见他对待安德莉亚的态度,才寻摸出一点蛛丝马迹来。 毕竟安德莉亚,和她的姑姑奥德莉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药才煎好,夏日里凉得慢,碗口还冒着热气,房中一股清苦的药草味。安格斯半垂着眼仔细吹凉,再将勺子送到奥德莉嘴边。 奥德莉昨夜叫哑了嗓子,喝得极慢,咽一口药喉咙便泛开碎玻璃渣似的刺痛。安格斯也不急,手里稳稳当当地托着药碗,等她一点一点慢慢吞。 莉娜何时见过这阴测测的老男人这副模样,看戏似的坐在一旁嗑起了炒葵花籽。 奥德莉皮肤白皙,病中更显面色苍白,唇上颜色都淡了几分,说话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活脱脱一个病美人。 莉娜见此越发为奥德莉感到不值,还想着上次劝她不要在纳尔逊这棵死树上吊死一事,眼下聊着聊着又翻了出来。 许是快为人母,她母爱泛滥,看不得年纪轻轻的奥德莉年纪守活寡,势必要让奥德莉知道年轻英俊又懂事的男人的好。 她单手支着头,循循善诱道,若你嫁给寻常人家也就罢,偏偏嫁进了斐斯利,偌大一个家族,单单为了名声,休斯也不可能让你改嫁。 说完,她摇摇头又添了一句,休斯死后倒还能行,可这小王八蛋看上去不像是快死的相貌。 奥德莉听得好笑,大多女人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忍气吞声,你却一副巴不得自己丈夫早日咽气的口吻。 莉娜摇了摇头,巴不得他死的可不止我一个,你姑姑奥德莉死后,卡佩家衰落至此,如今城中旧贵族只剩斐斯利一支,四处笼络人心,毫不收敛,休斯又是个蠢的,迟早要出事。 说着惊人的话,莉娜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显然在她眼里男人可比那些隐秘事要重要得多。你如今体弱,就该找个温柔贴心的服侍。她眨眨眼,身体往前倾了倾,又不需你费心思,你只需告诉我喜欢什么样的,我去替你寻。 伊莱身姿挺拔地站在一旁,毫无怨言地替莉娜剥着难剥的葵花籽,一粒粒米白的葵花籽仁从壳里露出来,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叫温柔贴心的男人。 见奥德莉不为所动,莉娜还欲再劝,却听她忽然松了口,我没什么别的爱好 她抬起眼看向莉娜,轻笑了一声,只要听话就好。 无人出声的静隙里,盛满药汁的白瓷勺突然磕上碗沿,发出突兀一声脆响。 安格斯低着头,几滴黑红色的药汁溅落床被,在薄薄的布料上晕染开一片深浓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