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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白夕白女士(39)

    

了不起的白夕白女士(39)



    白夕洱(1)

    白夕白和沈康登记的事还是我跟家人在拜年视频里得知的,当时陆绍礼也在旁边,他正低头检查新到的茶几,我看见他的手沿着玻璃面角忽然紧握。

    脸就映在镜头里,我不得不克制住表情,对着对面的阿爸说:啊那好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年前办的,啊,她来了,我让她跟你说。

    镜头摇晃,我看见白夕白还是穿着以前那件淡黄色的家居服,头发绑在后面,接过手机,眼睛眨眨,我们二人就那么相视一会,都笑了。

    白夕白,你可真厉害,这么快就把人生大事办了,我得恭喜你和沈康了。

    谢谢了阿姐,姐夫呢?

    他在这。我把镜头转过去照陆绍礼,他抬起头仓皇挤出一个笑,转身就去了卫生间。

    你姐夫大概跑去哭鼻子了!我故意打趣,估计那边陆绍礼也听见了。

    白夕白附和一笑没回应,我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于是忙转开话题:他家里人对你好吗?

    还不错,沈康和我过完年打算也去看看房子

    那不错啊,不过我这里也留了一间给你们。

    是啊,上次看了你发的照片,新房真好看!   白夕白眼里遮不住的羡慕,我想她此刻也会憧憬有一个自己的小家了吧。

    我清清嗓子问:彩礼呢?

    沈康爸爸拿了十万送来。

    才十万?

    他家还要拿房子的首付。

    我冷笑:你阿姆也舍得!

    阿姆要求他们把我的名字也写上的。

    同意了?

    同不同意也只能这样了。

    我心里发笑,估计这些日子阿姆也没少闹腾,那女人精刮得有一套,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转而又问:打算什么时候办酒席?

    我们不想办了。

    啊?家里也同意?

    家里没意见。

    果然,闹得不太愉快。

    那你岂不是很委屈?

    是我提出来的,我不想办了,我不喜欢婚礼。

    我仔细看镜头里的白夕白,不大像受了委屈的样子,她从小到大确实也并没有对做新娘子这事有多憧憬,想必是真心,于是我只好点头:那就等你们回来再说吧,这次来我这里还真的就包吃包住了。

    白夕白给了我一个飞吻:还是阿姐对我最好!

    我也回了她一个吻,这才挂断电话。

    迟迟不见那人出来,想必躲在里面抽闷烟,那副鬼样子我也不想见,只好拿了车钥匙出去兜风,闲来给李工打个电话让他陪我逛街,买几套新鲜衣服打扮自己才是正经事。

    过了正月十五白夕白和沈康才回来,我和陆绍礼一起去接的机,他最近同我分房睡,估计也得了失眠症,常常问我要药片,人瘦了点,神态也憔悴,大概奔四张的人,遮不住的皱纹也只能放任其蔓延,某个时刻,人显得老态,但身材还在,笔直不驼,走路带风,穿黑西服,黑眼圈里的黑睛积郁阴鸷而不可测。

    小夫妻也是拎了不少特产和礼品送我们,皆由陆绍礼拎到后备箱去,我兜着手捧看白夕白,只觉哪里不对劲:是不是胖了?

    哈哈是,每逢过节胖三斤!白夕白穿着一件新买的驼色大衣,把整个人罩进去,像是套了几层,同沈康挽着手,缩在他身旁,像个刚进城的小媳妇。

    冷吗?陆绍礼走过来,歪着头问,眼神从白夕白的脸上又挪到沈康的脸上,蹙眉,打量,不见善意。

    我瞥他轻笑:酸吗?

    众人一怔,白夕白先反应过来,伸手掐我:阿姐!

    大家这才笑起来,但很短促,沈康自始至终淡然如常,就像我见过他无数次的样子,面骨棱角分明而尽显刻薄之相。

    其实不然,多数时候,他只是怕我们瞧不起他。

    回去的路上一直很沉默,到了饭店,气氛才逐渐活跃,我点了麻辣小龙虾推到白夕白面前,她捡起筷子,一顿,又转弯去吃别的菜。

    陆绍礼要给对面二位斟酒,白夕白摇头:姐夫,我不喝酒了。

    我迅速睇沈康,沈康接过酒杯说:姐夫,我替她喝算了。

    可惜陆绍礼不依不饶,也只有我知道他目前对酒精的迷恋:你们这么大的喜事,难道喜酒都不让我和你们一起沾沾吗?

    那我得敬你。沈康露出社会笑,那种在饭局上常要陪领导高兴的笑,我也抿嘴笑:新郎敬酒新娘敬烟吧,你姐夫这倚老卖老呢,给他个面子。

    沈康自干一杯,陆绍礼果然拿出烟盒来,拍在白夕白跟前,但语气却低下去了,像与情人低语,也像谦卑乞求:小妹,该你了,给姐夫点根烟吧。

    眼眶微红,似醉非醉,不知这张脸到底是喜还是悲。

    白夕白一直笑盈盈地看他,没有去拿烟,只是哄他:吃完饭的吧,姐夫,我都饿了。

    给姐夫点根烟吧。

    小妹

    他声音沙哑,目光坠到她眼睛里去,涟漪,波动,笑也不像笑,她嘴角快挺不住了,低头,又抬头:姐夫,吃饭吧。

    僵持的沉默便成了尴尬,我立刻拉了一把陆绍礼:等会敬你烟不也一样?大家先吃饭吧,来,老公,我再敬你一杯。

    陆绍礼哼了一声,拿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摔杯子摔得响,拿回烟盒,叼起一根就往外走,含糊应付:那我去外面抽根。

    谁都看得出他在闹情绪,但都没人去拦,似乎都懂,也就由他去了。

    桌子上剩下我们仨,反倒气氛缓和了不少,互相讲了些趣事,我也讲了讲装修的事,他们也讲西塘堡和老猫的事,我听得津津有味,还想再多问些时,陆绍礼回来了。

    他也不吃,只是喝酒,尽管白夕白给他多次夹菜,他也意兴阑珊。半天不动筷。

    姐夫还玩鼓吗?沈康大概也不想冷落他,故意找个话题引他说话。

    他懒懒哼一声:瞎玩。

    我接过话说:现在他倒是有了自己的studio,不必在家里吵人了。

    白夕白挑眉:姐夫你好厉害,下一步是打算发专辑吗?

    陆绍礼说:没那么多歌,上次那首,可以赠你Demo。

    好哇!想好题目了吗?

    就叫无题。

    白夕白笑了,但谁都没有追问下去,我没兴趣,沈康更没兴趣。眼看时候不早,我起身要结账,沈康也跟了过来,他坚持要请客,我也没勉强,等我们再回去的时候,饭桌上的气氛却发生了点微妙的变化。

    陆绍礼坐在白夕白一侧,白夕白则一直垂目低语,二人见我们回来才缓缓起身,我看白夕白两颊绯红,眼白也红,而陆绍礼的眼睛却一直离不开她,眼神内容也变了欲言又止,柔软怜爱,像所有陷入热恋的人一样,世界上的其他一切都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