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及第一章
楔子及第一章
*本文中亚国和季国的现代君主立宪制为虚构设定。 楔子 浪起,湿夜。 漫天天空中浓稠的乌云如海,在云间涌动,迫压下来,狂风大作时将房间一角的窗帘吹得飞斜。 随着狂风灌进,度假村客房内的电视在播放着南安港的气象预报,端庄的女主播正对荧幕:未来一个小时内我市将有特大暴雨,来势汹猛,请市民做好防御准备。 狂风将客房未关紧的两扇窗扑打得啪啪作响,房间内灯火通明,家具静静,却空无一人。 天上,随着云堆的迫进,空中如钩的一轮弯月被乌云渐渐吞噬,最后一点皎洁月光被吞噬,夜色憧憧,如浓墨一般。 特大暴雨来前天地之间一派低气压,黑云压城城欲摧,此时的空气稀薄辛辣,沉重得迫的树林里的虫鸟俱都躲起,一片死寂。 周遭安静得仿佛落根针都能听见,可她的心,却犹如擂鼓一般,猛烈的连呼吸都是急促,牵引心肺的。 陈觅仙按住乱飞的长发,在惶惶的树林里发足狂奔,在将下暴雨的狂乱黑夜里,将亮着温暖灯光可以遮风避雨的舒适度假村群毫无留恋地远远抛在身后。 随着空中白光一声,滞停几秒后,传来轰隆隆的一声雷声,挤压许久的暴雨从空中倾倒下来,漫天雨里,雨点如黄豆般大嘈嘈撞在地上,径直拍打在两旁的树林花木上。 骤然释放的一场大雨里将去路打得朦胧一片,陈觅仙清丽的小脸上挂满雨珠,以手抹脸费力地继续在森林里奔跑。 手脚被大雨舔得麻木冰冷,陈觅仙只有一个念头:逃。 逃离这座度假村,逃离她的家乡南安港,逃离那个随时会摧毁她一生的可怕恶魔。 震天的雷声不绝于耳,雷公发威,雨点如刀,越下越疾厉,唰啦啦在耳边炸开,溅起的泥泞爬满了如玉的小腿,陈觅仙越跑两旁的树木越加高耸幽暗,眼前不见一丝亮光。 她不能停下,纵使心脏已经跳得飞快、达到极点,她怕一停下,一切功亏一篑。 穿过这处森林,越过直挺挺的界树,再经过壕沟,就是国道公路,届时她再躲藏谋求梁越寻到她。 陈觅仙终于看见那排直挺挺的桉树,树叶如盖,高大笔直地立在前方,壕沟前的国道公路有车在雨瀑里亮着几点亮光呼啸着驶过,如同自由的曙光。 终于到了,路上还有车! 陈觅仙心中欣喜,迈动已经毫无知觉的双腿,拨开眼前被雨打得落败的树丛,继续跋涉前进。 突然间,天地之间雷光忽闪,雷声大作的轰隆隆一声盖过一声,自陈觅仙身后滚压而来。 紧接着,她心里一沉,感知到身后骤起梭巡的剧亮光束,随即就是扫荡四野、直升机翼旋转的轰鸣声,旋转的风浪推开她身后的树丛,如老鹰的鹰爪堪堪略过,向她迫来! 一束、两束、三束。 光亮灼得人睁不开眼! 三架直升机在空中投射下灼亮而巨大的光束,梭巡排查下方的幽暗密林,在某一刻,骤然锁定了临近界树那个依旧执拗地在缓缓前行的小白点。 殿下,陈小姐找到了。坐标在森林东南处五百七直升机驾驶员对着通讯装备报告。 陈觅仙骤然睁大的眼睛里填满惊惧,她知道还是被他发现了,可眼前是国道上偶尔晃过的车灯光,她不愿也不能放弃,强忍着锋芒于背,纵使一身被荆棘划伤,还是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身后的雷电以及光束亮得吞人,上面有光,身后有光,好像是身后有灯光驶近,此间夹杂倾盆大雨,模糊了眼睛,令人看不清前路。 此时头顶的直升飞机依旧盘旋,照亮陈觅仙,发动机的轰鸣声吵得她耳膜生疼,她像是被老鹰紧盯的猎物,并不急着降落抓住她,而是好整以暇地看她能逃到何处去。 极致的恐惧令陈觅仙的心脏疯狂抽搐颤抖着,她只想着不能、她不能回去,她不能和那个可怕的男人相对,她要自由,她一定要抓住这份自由,只差一点、一点点。 经过桉树排,她前面的壕沟像个倒置的梯形,两米宽的黢黑壕沟里落满雨水,雨水浇打在梯形的沟面上发出嘈烈的响声。 陈觅仙沿着一边滑进壕沟中,肮脏黑污的沟水及到她的膝盖处,沿另一边往上爬就是公路了,沟壁上积了陈年累月的暗绿璧苔,连着雨水,湿滑得她攀上去一截又坠回沟底。 在沟底的她抹开眼前的雨水隐约可以看见公路上呼啸的车灯光亮,陈觅仙不愿放弃,咬紧牙关尝试着攀上壕沟,但一次又一次滑坠下来。 桉树前在暴烈的雨声里响起粗嘎的一声刹车声,陈觅仙捕捉到了,她甚至可以想象是她见过的某辆外型优越霸道的越野车来了,一如他的主人陆行赫一般! 在陈觅仙这一次抓住的藤条骤然崩断,狼狈地不知第几次滑跌在沟水里时,身后响起了一个慵懒的男声,像是看戏时的调笑,又带了点淡淡的惋惜:陈小姐,想走可以正大光明地走,无缘无故来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男人邪佞的眸子往下瞥到了陈觅仙半浸在污水里的一截腰肢,因她猛地滑落,衣摆被带起往上,湿贴在文胸的背扣处,皙白细软的一截腰肢及亭亭的半个背露在他的眼前。 风雨晦暝的暴雨夜,被雨水打皱的沟水黑浊,她的肌肤细白如萤,强烈的色彩反差,让陆行赫的喉结上下滚动,有些难顶。 陈觅仙绝望地阖眼,分不清是雨水和泪水淌在脸上,转过头,见她身后的壕沟前站着一个身形挺拔高大的男人,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男人的身后是漫天的雷电暴雨的恢弘背景,一旁站立的保镖周到地替他撑着一把黑伞遮雨,黄金制的伞柄,此时坚挺的伞面被豆大的雨珠拍打仍然巍然不动,伞面上印有一条威武的金龙蟠旋于一根华贵权杖上的图样,是亚国皇室的象征。 天边霹雳一声雷电的白光闪过,照亮陈觅仙雨水迷蒙的脸,亦照亮壕沟边居高临下的男人,她此刻再也顾不得自己的自尊,任由雨水淌洗着她的脸,半浸于壕沟里向他哀求:殿下,我不想回去就让我走吧,求求你了。 她会这么说纯属事出有因,那时全部被管制于度假村的净一百八十人全部离开,就剩她一个不能离开,受困于此。 聪明如陈觅仙自然知道为什么,皆因她招惹了他,他起了兴致,自此她脱逃无门。 听了陈觅仙的哀求,陆行赫笑得和煦,好像没到她说得这般离奇境地:陈小姐,谁说我是来抓你的?我是来送你的。 说着,俊美无俦的男人朝旁使了个眼色,让保镖将她拉离壕沟。 这人说的这般冠冕堂皇,可凭她对他的了解,半个字都相信不得。 被保镖帮助上了壕沟的陈觅仙,在大雨里勉强站定,湿透的长发黏腻于脊背,此时双膝因刚刚一次又一次坠入壕沟而潺潺流血,她的膝盖因为疼痛而震颤,近乎恳求地望着他:那殿下,我走了。 只是大雨里落汤鸡的她擦身经陆行赫时,就听见这男人施施然开口,有礼地叫她陈小姐:不等你男朋友一起走吗?他现在在我这儿作客呢。 这话一出,陈觅仙立时如同被雷劈一般站定,雷光炸过,照亮她倏然惊瞠睁大的眼。 此时,他站在伞下,她站在雨里,转头看向他时,雨水倾泻在她的脸上,细密的的卷睫缀着露珠,她强装出来的笑容有种断裂感:殿下说笑了,我没有男朋友。 她急急解释:之前是骗殿下的,我没有男朋友 事到如今,陈觅仙下意识否认、强撑着骗人的样子颇为惊慌失措,陆行赫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想隐瞒什么,可事到如今他懒得和她演下去,薄唇微掀,轻轻吐出两个字:梁越。 这两个字似魔咒,陈觅仙开阖着还在否认的嘴霎时顿住,随即就是铺天盖地的绝望,梁越,他知道了梁越 梁越现在在他这里 梁越今夜传来讯息说要救她,可一直没有消息,没想到,竟在他这里。 完了,彻底完了。 陈觅仙一颗心骤然沉入谷底,一时呆呆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时,陆行赫已达到他的目的,他现在就是请她走、赶她走,她也不敢离开这度假村半步。 好一对鸳鸯。 他越来越想棒打了。 他径直往车旁走,一旁的保镖上前为陆行赫拉开车门,他英挺的侧脸在雨夜的映衬下,像来自地狱的撒旦:陈小姐,要走我不送了。请自便。 这话语亦是温和,一派皇室成员的自矜有礼,可是陈觅仙绝望地心想,走? 梁越在这,她要怎么走? 正当陆行赫要上车时,迈开长腿偏又停了下来,似想到了什么,冷淡地瞥了雨里脏污的她一眼:要是舍不得走了,想留下来,麻烦打理一下自己。他说这话时有点苦恼的样子,像是眼里容不得沙子,我的度假村受不了太污脏的人。 他话音刚落,一道强劲的水柱向陈觅仙兜头射来! 她未有准备,猝不及防地被击得啊了一声,那水从前方直挺挺地朝她射来,径直射在她的身上,水压强劲,一时射得她的皮rou筋骨都在疼,全身冰凉得挨了着拳头。 她前半夜又是逃又是爬壕沟,现时体力不支,根本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水柱来自陆行赫保镖车队中的一辆,击打在她身上的水柱不断增强,打得匍匐于地的她反射地紧闭眼睛,强忍着剧痛不断压抑地喘息,那巨大的冲力将陈觅仙纤瘦的身子险些冲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嘀嘀嘀甚至响起水箱临界的告急声。 不知那个可怕的恶魔欣赏了多久,陈觅仙听到一声车门的开关声,紧接着合紧的眼皮感觉到光线的离去,陆行赫坐上车走了,水柱这才渐渐消弥。 陈觅仙全身浸满了水,发丝滴水都连延不绝,张开的手掌强撑于地,牙关因为冷而叩打,摇摇欲坠时险些趴俯在地上。 留下的保镖站在一旁打开伞为她遮雨,只能好言相劝:殿下消气了。陈小姐,回去吧。他佐证,的确有位姓梁的先生在这处作客。 保镖是不敢碰殿下看上的女人的,陈觅仙也执拗地不要人搀扶,在原地尝试了许久才强撑着站起来,全身骨头都冷得冰痛颤抖,她跌跌撞撞地按着来路往回走,方才发足狂奔的小径,现在看在眼里成了遥遥无际的路,每走一步都扯着全身五脏六腑的痛。 又不知过了多久,陈觅仙回到了度假村,她第一时间不是回房,而是去了六楼的总统套房,陆行赫的房间。 度假村的走廊铺着厚重奢侈的地毯,陈觅仙又是脱逃又是淋雨,加之还被水柱喷打了大半个夜,整个人摇摇欲坠,往日红润的菱唇现时全无血色,苍白到极点。 每走一步,流在地毯上就是大片水渍。 到了那总统套房,房内待命的保镖好似知道她会来,为她打开房门,后又一伙人出去了。 套房里只余两个人,状况却天差地别。 外头电闪雷鸣,房内温暖干燥,陆行赫早到已久,解下的墨黑大裘随意置在沙发上,正站在落地幕窗前打卫星电话,应是军事机密之类的通信,并不碍于她在现场,根本不怕她听见。 陈觅仙整个人跟水里捞出来似的,发丝滴答滴答滴着水,静静地候着他打完电话。 现时人为刀俎,她为鱼rou,除了把自己送上门,任人宰割,还有别的选择么? 幕窗外雨丝沸扬急促,往日窗外一景的油绿连绵的草坪树林现时混成一团乌黑蛰伏的阴影,男人的脊背挺直,宽肩窄腰,打电话至一半,转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吩咐正在等候的她:去洗澡。 陈觅仙原本冷得牙关都在震颤,听了他这话,震得更厉害,方才是冷的,现在是惧的,她知道去洗澡意味着什么,她当然不愿意,她嚅嗫着唇求他:殿下,求求你。不关梁越的 只是陆行赫笃定要做的事情,任她怎么求都无用,他顾着听电话对面的汇报,嫌她吵闹,没耐性听她哀求,径直将桌上的平板屏幕转向她。 陈觅仙看清了实时屏幕,梁越真的被俘在这里,应是某处暗无天日的地方,他被囚锁于椅子上,状态很差时低头,看不清表情,身上还穿着便于夜间隐蔽行事的迷彩服。 至此,陈觅仙不再哀求了,她知道陆行赫是借着梁越迫她妥协,委身于他,哀莫过于心死,她察觉到自己的唇在动,紧接着听见自己的声音,死心地散在空气里:好我去洗澡。 总统套房的浴室,温热的水柱自莲蓬头倾注下来,陈觅仙沉默地机械式地搓洗着自己的身体,弄了这一夜她身心俱疲,她知道迈出这一步意味着什么,此时心中只想着,梁越为了来解救她被囚,现在只要换他平安无虞,她就心满意足了。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要牺牲自己献身的女主总是眼底的光亮骤灭,绝望地阖眼躺在床上等着那名男人的动作,任他为所欲为,连闷哼一声都蹙眉强忍。 陈觅仙此刻绝望的心态如出一辙,当陆行赫在会客厅打完卫星电话,进卧室见洗澡后的她穿着浴袍静静地坐在床边等他,外头雷雨声急、嘈切,她洗后的长发披散,些许洗发露淡淡香味,乌黑的发间她姣好的侧脸若隐若现,红唇稍抿,整个人一派任他予取予求、束手就擒、绝不反抗的平静。 就像全亚国最出名的画家手下的一幅画,光影浓淡,床边等候的美丽女人,寥寥几笔便画出的神情,画里画外故事性十足。 若是现在是电视剧,此时男人如狼似虎、没见过女人般的扑上去,蜡烛骤灭、窗帘拉上,这一幕戏也就结束了。 可是,陆行赫一不是没见过女人的色中饿鬼,二是谁说献身就得凄凄惨惨戚戚,一副委屈的盈泪样儿给谁看?她不觉扮上瘾了,他还觉得扫兴。 换言之,陆行赫见陈觅仙这样觉得可笑,他可不惯着她,不由嗤笑,语气也不太好:谁让你坐我的床了?过来。 陈觅仙闻言,悲怆地想着直入主题不行吗?这男人一如既往要折磨人,可她又能怎么办?这么想着,她乖顺地走向卧室沙发上的男人,现在她和梁越俱在他的手掌心,任他捏扁搓圆,她有说不的权利吗? 走至卧室里,柔软奢侈的深灰色两座沙发前,坐在上面的男人随意睨了一眼沙发前的地毯,陈觅仙会意,温顺地跪坐于他面前。 她垂眸时只想着他现时要她怎么样,她就怎么样,只是陈觅仙这种任他予取予求、放低自己尘埃里的打算却不是陆行赫所要的,男人修长的指间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笑得邪气:很委屈?笑一个给我看看。 笑?果不其然就是要折磨人他才愉快,这时候还要她笑,真是疯子一个!可她不笑又能怎么样 ?陈觅仙眼中闪烁盈泪,几经酝酿情绪还是挤不出他要的笑容,最后红唇颤颤,抬眼迎着男人俊逸的眉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笑时全身俱在震颤,想着他又会出什么新招来折磨人。 陆行赫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扫兴的一幕,捏着她的下巴细细欣赏后,笑了笑评价道:真丑。 说着,他指尖收力、轻飘飘一撇,她的脸顺势被带着侧了过去,一时之间女人清丽的侧脸边黏着几缕湿漉漉的发丝,他失了看她的兴致。 就在陈觅仙心里一沉时,倚着沙发背的男人觉得无趣,云淡风轻地下了逐客令:我不强迫女人,你出去吧。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亚国皇室的三殿下比柳下惠还正人君子、自矜有礼。 可陈觅仙知道若是这么出去了,就救不回梁越了。 她是聪明人,霎时明白过来,他是嫌她满面凄风苦雨、搅了他的性致。 他在调教她,要她知道,赤裸裸的交易也得讲个基本法,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就算她是出于一万个无奈要救梁越,要调节的也该是她自己。 也是,陆行赫身居高位,权势逼人,手中好牌无数,现在又捏弄他们二人,凭什么他要来迁就她,扫兴地上一个满脸不愿的女人? 正如他所言,他不强迫女人,一切只能是她自愿的。 想到这,险些被退货的陈觅仙纵使心头在滴血,刚刚挤不出的笑容现在也挤出来了,纵使强撑的笑容有种断裂感,但也比刚才的好看多了,不会说的违心之论也会说了,抬眸时语调尽量放软,强忍哽咽、缠着嘴唇对他说:我不出去我是自愿伺候殿下的。 但是有些事,她也要有言在先,眉眼闪过一抹哀色:既然我自愿了,还请殿下完好无损地放了梁越。 她强调完好无损,两国对立,梁越贵为季国的王储,陆行赫顾于亚国皇室的声望,并不会拘他太久,可要是使些见不得的伎俩,给他注射些什么或毁损他的身体,是有可能的。 男人的长指闲适地在她饱满欲滴的红唇辗转逗弄,她的唇瓣极为柔软,陆行赫的眸子越发深幽,显得整个人莫测高深,对她的要求不作答应,只问她:那你该怎么做? 陈觅仙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对梁越的背叛感此刻如石压心,可她又能怎么样?她抬手缓缓地解开眼前陆行赫的衬衫,放软身子地迎了上去,一派主动地挨在他怀里,贴紧他、颤抖着搂他的脖颈送上自己的唇,可还是不忘扫兴地最后强调一次:殿下,你答应我的。 至此,见陈觅仙主动吻上来,纵使是强装出来,陆行赫也算满意了点,回吻她时重新掌握回主动权,他向来喜欢完全掌控,手掌掐握在她的颈子上,迫使她抬头更好地送上自己。 陈觅仙被掐脖子掐得有些呼吸不畅,被陆行赫暴戾地惩罚性质浓厚地碾压啃吻她的唇,他不容许她摆脱,却非要她主动贴上来。 他喜欢让人彻底臣服,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 陆行赫很是不喜欢陈觅仙今晚逃跑的举动,他心里不畅时总要她吃苦头的,吻她时如狼一般狠狠咬破了她的唇。 鲜血瞬时绽开在她的唇上,陈觅仙吃疼,却连蹙眉这种表情都强忍,怕惹他不愉。 在她苦苦忍受时,陆行赫的视线落在她唇边的血迹上,稍稍停顿一下,随即低头,犹如动物一样舔干净绽开在她唇瓣的血珠,就着她破裂的伤口狠狠吮吸。 下一秒,男人嫌沙发不够发挥,将她抱起来,丢在房间的大床上,她身上的浴袍松散地敞开,身体一览无余地暴露在他面前。 陆行赫看着因为恐惧和愤怒而不断战栗的陈觅仙,那双总是沉静明亮的眼紧紧地闭着,他凌虐欲起,越发想要虐她,好好惩罚她,把她箍制在身下时,分开她的双腿,巨大的怒龙径直插进她的甬道。 陈觅仙并未动情,干涩得厉害,霎时间难言的痛楚四面八方涌向她的大脑,她无法自抑地弓起身子尖叫出声,偏头时紧闭的双眼绝望地滑过一道清泪。 她挣扎的扭动被陆行赫狠狠压制住,他现在在她的身体里危险地胀大跳动,存心要她痛,让她记着这一刻,毫不怜惜地掐着她的脖子把她钉在身下开始动作。 来自他每一次猛烈又力道十足的撞击都让陈觅仙绝望地喘息、啜泣,她紧闭的眼皮颤颤,就被陆行赫收紧掐握她脖颈的手,强迫她睁眼看他:看清楚是谁在干你! 陈觅仙睁开的眼儿泪眼朦胧,绝望之色尽显,好一句干她,之前他对她邪妄地说过:陈医生,若是不尊重你的话,我就直接干你了。 现在,她这样躺在他身下不能也不敢挣扎,任他逞凶,都不知算不算受尊重。 即使本质是强迫地侵占她、征服她,但陈觅仙乖顺地任他动作,甚至配合他,陆行赫也算省了些力气。 他迫她睁开眼,狠狠地盯着她,在陆行赫强硬的注视及占有下,陈觅仙的心崩裂成无数块,只能如同濒死的鱼儿一样,虚张着唇短促而剧烈的呼吸。 男人的动作粗暴又凶狠,纵使陈觅仙不断尝试着抽离情绪,分散注意力,但他的存在令人无法忽视,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被他掠夺侵占,他用几乎摧残她的力量,让她的灵魂被这样猛烈的撞击弄出了裂痕。 她任他动作,陆行赫并不满足,湿热的舌尖顺着她细嫩的侧颈下滑,要她叫出来给他听,还在她耳边低喘着命令她扭动腰肢,梁越没教过你,怎么取悦干你的男人? 陈觅仙听见梁越二字,眼底最后一丝希翼燃尽,绝望背叛委屈屈辱的情绪疯狂轮转、清晰地要将她凌迟,身心俱被凌迟侮辱,在陆行赫的蛮横粗暴的撞击下,她在他身下痛苦地闷哼哭泣着,耳边就是男人邪佞地调戏以及嘈嘈轰鸣的雷电暴雨声,紧接着就是一阵刺椎般地疼,穿过脑际,她终于体力不支,昏跌进黑暗世界里。 昏过去的前一秒,陈觅仙只有一个念头,她究竟做错了什么,步步行来,她怎么就招惹到了这样一个可怖的男人! ** 各位先生女士,多谢您乘坐季国皇家航空。现在飞机即将降落在南安港国际机场,请收起小桌板、打开遮光板,调直座椅靠背。 机舱里的女声播报扰醒了小憩的陈觅仙,她依言打开遮光板,舷窗外明亮洁白的云层,光线透进机舱。 机舱明亮,没了睡意的陈觅仙,无聊时抽出座位前方的报刊,是今日季国的。 撞进眼帘就是耸动亮色的新闻标题季国王储梁越不日迎娶王妃,王室发言人滴水不漏,王妃身份成谜引外界关注。 报纸附着季国王储梁越的单人照片,应是他出访外国时拍的,身穿西服,站姿笔挺正浏览着手中的文件,抓拍的侧脸儒雅随和,依稀可见微垂的笑眼,配的图可谓显出这位未来的季国国王的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在梁越的身旁还P着一个女性黑色剪影,长发曼妙,脸的位置打了个大大的黄色问号,暗示这位未来王妃一切成谜,是扁是圆都无从知晓。 下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是:季国王室发言人在王室例行记者招待会上承认,王室正在筹备王储梁越的婚礼,但并未透露新娘的相关信息。而梁越在当日的领地巡视活动中,面对记者的追问,坐上轿车的他并未作答。但世间三样藏不住,咳嗽、贫穷还有爱,作为预备新郎官,梁越显然心情很好,笑得春风得意,看来好事将近。 往下报纸还详尽地搜罗出了王储梁越的过往情史,猜测王妃之位究竟花落谁家,记者连梁越高中的情史都挖出来,猜测有无旧情复炽的可能。 陈觅仙好奇看了看,唔上面并没有她,看来季国皇室对她的信息保护得当。上面的情史均是梁越和她报备过的,他没有骗她。 报道的最后可谓充分暴露了记者的怨念我们将持续跟进这一皇室婚事的相关事宜,盼望季国王室尽早公布王妃的身份。 纤细的指尖滑过报纸上梁越英俊的眉眼,陈觅仙莞尔一笑,这人在自己走时,那高大的身躯就堵她的房间门口,成年男人做坏事前的稚气又痞赖,她往左,他就往左,她往右,他就往右,非把她堵着,结结实实长手长脚地抱她在怀里,非不让走。 这让陈觅仙连连查看手机上的时间,受不了他:放开,非弄得我误机你就开心? 可梁越不松手,低头时俊脸埋在她的颈窝,薄唇专攻她的颈部最敏感的位置,说话热气喷洒在那:我可以派专机送你,就不怕误机了。他乱摸时,唇和手渐渐往下,话音也含糊起来:反正他们闲着也闲着。 陈觅仙知道梁越身为王储,可以调动季国皇室专属的飞机团队,被他吻得有点难受,连说话也断续飘忽起来:这是我们之前说好的呀。在没结婚前,我不享受你作为王储的啊!别亲那坏死了,别亲 都说小别胜新婚,尚未小别,二人黏糊痴缠在一块,险些误了陈觅仙回南安港的飞机,最后是季国的皇室车队一路开道护送她到了机场。 早去早回,知道了吗?轿车后座上,梁越的唇稍稍退开陈觅仙,忍不住又低头狠狠亲了她一口,指腹在她红润的唇瓣上揉弄辗转,他低了声音,似威胁又似恳求:不要乱跑,觅仙,你是我的。 陈觅仙闻言,心尖跟蘸了蜜似的:整个国家都是你的,我能跑哪里去?说到这,她顿了顿,微微低头掩饰自己待嫁新娘的娇怯,更何况,梁越,我爱你。我没想跑。 彼时,飞机正在下降,合上泰士日报的陈觅仙朝窗外看,机身破开云层,渐渐显露出南安港这座城市清晰的面貌,山川海洋城镇田野,横纵交错的道路和建筑,海面上庞大的轮船及港口。 南安港顾名思义是个港口城市,处于季国和亚国两国的交界处,因地理位置卓绝,属于争议地带,两国都宣称对南安港拥有绝对主权。 但宣称归宣称,南安港现在的实际控制权在季国处,这也是梁越放心陈觅仙回南安港的原因。 陈家世居南安港,家风淳朴,陈母早逝,陈父是一名热心的村居医生,奈何大前年进村时,遇山间滚石滑坡,自此只剩下陈觅涵、陈觅仙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令陈觅涵没想到的是,自家meimei陈觅仙在季国国立翊兰大学读书时,竟和王储梁越谈了恋爱,二人感情颇好,不日就要结婚。 陈觅仙婚礼在即,今日返南安港祭拜父母先祖,一是告知父母自己要结婚,祈求夫妇感情和睦,二是多谢祖先过往的阴佑,期盼未来还能得到垂佑。 因南安港是争议地带,梁越身为王储不便前来,陈觅仙计划祭祖后,和陈觅涵一起返回季国首都南垂。 陈觅仙未来王妃的身份尚未公开,而且她清楚婚后要承担王妃的责任,越发贪恋这点最后的自由,故而拒绝梁越为她派遣保镖的提议,仅在自己颈部皮下注射了一个定位器。 随着地面的建筑物清晰放大,飞机抵达南安港国际机场。 已是临近傍晚,下机、检票,跟随人流抵达行李提取处,陈觅仙正站在轮盘前等着行李出来时,人群却开始隐隐不安地躁动起来,犹如山雨欲来。 她尚疑惑时,整个机场已经开始广播,喇叭里传出有礼的女性声音,多种语言重复着一句话:因军事管制的需要,南安港国际机场开始全面封闭,乘客们请在原地,等待下一步通知。 这下,四周的乘客像是沸油滴水,俱都沸腾起来。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怨声载道,人们朝机场高大明亮的玻璃幕窗向外看,一轮红色夕阳沉下去,外面广阔的机坪灯带及路灯依次打开,排列如星点。 接下来如同电影里出现的末日场景一样,多架迷彩颜色的军用飞机呼啸浩荡的声音传来,在机坪里有规律地起飞降落,天黑时像是张开羽翼的庞然大物,气势逼人,蛰伏在黑夜中,犹如潜藏于丛林中的猛兽。 飞机的机身上印着亚国皇室的图印,一条金龙盘旋于金色的权杖之上,有别于季国皇室的金翅鸟图样,可南安港不是隶属于季国的管辖吗?难不成南安港生变? 这种难得一遇的场景看得乘客们瞪大眼睛,众人产生一种大事不妙之感,面面相觑时保持沉默,行李大厅一时除了孩童依依哦哦称奇的声音,鸦雀无声。 陈觅仙觉得不妙,想来南安港生变,她掏出手机,想跟梁越说这事,并且给在家等待的哥哥发条信息,可手机屏幕上显示当前信号是个×,看来机场附近的通信基站被干扰了。 不知等了多久,一整面幕窗外的军用飞机还在陆续起飞降落,起飞声音隆隆,刚才的鸦雀无声又酝酿煮沸成一锅怨声滔滔。 乘客中有人不满,扬言说要投诉机场、投诉航司,怨言还未发完,这时候行李大厅就被穿着迷彩军装的军人包围了,机场地勤接受安排、出来安抚乘客,公布解决方案,浩浩荡荡在出口驶来接驳车,都说字越少、事越大,套用在这也合适,在一众军人持枪、面目严肃地包围下,机场地勤怎么说? 南安港国际机场被军事管制了,原本预备降落的飞机通通折返,已落地的乘客需要暂时留观,接受检查及遣返。 这下引发怨言不少,议论纷纷,当中有胆大的乘客大哥正欲扯开嗓子大嚷质问一通、理论一番时,却见地勤身后站着荷枪实弹、面容严肃的士兵,一看就是不是好惹的主,大哥立时噤声,乖若小猫咪。 合计一百八十多名的已落地乘客,被机场的接驳车接到附近被军事接管的度假村,乍见这处度假酒店上面排列成行的五颗星,乘客大哥一扫刚才无处理论憋出来的脸红脖子粗,主动宽慰起身旁的家人:唉~就当是度假了。 抵达已是深夜,度假酒店草木葱茏东南亚式的大门前,下了接驳车的陈觅仙抬头望天空,往来的军事飞机在空中依旧不断,机翼的闪灯一亮一灭,似会呼吸一般,看得人心惶惶。 酒店宽敞明亮的大堂中,度假村的工作人员及亚国的军人协同管理入住的留观乘客,先填写摸查资料表,再分配房间。 陈觅仙在前台处领了表格,上面要求填写详尽,内容亦是中规中矩,诸如姓名年龄籍贯职业住址婚育情况、配偶姓名,抵南安港的目的,探亲访友还是商务旅行,在这处有何亲人之类的。 季国和亚国向来敌对、摩擦不断,陈觅仙自然不会提及梁越,有针对性地填写了那张摸查表。 领了房卡,陈觅仙被安排入住度假村南边小楼的湖景房,单人单间,拉开阳台门,夜风徐徐,往下眺望就是一派滟滟皎月落潭的景致。 这些年,要么忙着谈恋爱要么在医院中忙得团团转,陈觅仙未曾有如此宁静的时刻。 手机没信号,酒店的wifi亦搜索不到,打开房间内的电视,仅能接收到两个台,一是南安港应急台,显示信号传输故障,二是南安港气象台,实时更新气象信息。 夜深,留观的乘客声音由大变小,从小楼窗里透出的光亮由多变少,幢幢典雅的度假小楼外的池塘里面静静映照的月亮慢慢沉了下去,新的一天又来了。 整座度假村唯一一部可以向外打的电话在前台处,可以托前台给家中报信,陈觅仙托前台转告在家的哥哥,说配合检查、暂时无事。她心知,陈觅涵会把这一消息转告给梁越。 除了接收不到外界的信息外,留观的日子真成了度假,持续到第三日,再好的五星级度假风景亦会看厌,士兵的荷枪实弹又呵压不住民沸,中午全部乘客在酒店餐厅进餐时,还是那位乘客大哥,将手中啃完的螃蟹一丢:要留观到什么时候啊!把我枪毙算了! 下一秒,就听见头顶呼啸而过的飞机声响,餐厅的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紧接就是咻咻几声,随即远处好似有东西砰的一声炸开的声音,牵引到这座建筑物天花板簇簇掉落粉尘,一阵地动山摇。 众人有人尖叫着朝餐厅外跑,又被看顾的士兵挡住,有人则慌乱地钻至桌子下寻求掩体,一时人声鼎沸,兵荒马乱,待得那阵剧烈摇动过后,事态平息下来,才有领头的士兵长官出来压制众人。 那士兵长官面目冷厉,一双鹰眼环顾四周,解释说现在事态严重,度假村的后勤楼发生了瓦斯爆炸,催促众人返房,日后餐点会按时按点送至客房,还警告众人勿要乱跑,若有伤亡概不负责! 陈觅仙午餐没吃上几口,在自助餐台取了瓶酸奶正要返房时就被士兵抬手拦下,审视的眼神在她和手中的摸查表来回梭巡:是陈觅仙陈小姐吗?你是医生?请跟我们来。 战时状态,管你来自哪儿,医生和护士都是稀罕紧俏的所在,一百八十名留观乘客当中的医生和护士都被请至度假村后头的食堂。 在后勤楼发生瓦斯爆炸后,临近的员工食堂被抽调来充作受伤人员安置点,一时宽敞明亮的食堂里,躺倒十来名受伤的酒店员工,鲜血淋漓,面容哀哀。 临时抽调来的病床和医疗用具正由士兵架设铺陈起来,亚国的军队亦有军医到场,协同合作医治伤员。 在这处安置点,陈觅仙才明白刚才的爆炸声是怎么回事,先有军机疾飞时投放炸弹轰炸度假村后边的一大片区域,而度假村的总厨房恰恰就设在后勤楼,燃烧的炸弹遇上厨房瓦斯,这下引发更剧烈的爆炸。 度假村的员工逃离不及,这才酿成这桩惨剧。 幸好没有员工死亡,在场的司令长官开始分配责任区域,一名医生搭配一名护士,为伤员治疗。 陈觅仙分配到一名姓房的护士,她穿上分发的白大褂,把披散的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微卷的长发蓬松迷丽,在镜前洗手消毒后,拉开眼前的医疗隔帘,正式进入工作状态。 陈觅仙和房姓护士协同工作,在给厨房逃离不及的案板师傅消毒腿部的伤口,预备缝合时,一名士兵拉开隔帘,拿着写字板进来清点抽调过来的医疗人员。 士兵的眼神对上忙碌的二人:姓名。 陈觅仙。 哪里人? 南安港人。 抵达航班号? 季国皇家AC8341。 士兵在两个胸牌上各写下她们名字及相关信息,要二人替人看病时戴着。 房姓护士啧啧有声,看着写有自己姓名的胸牌直撇嘴: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话是这么说,可要是搞事就麻烦了。士兵没理会小房护士的牢sao,说完就出去了。 陈觅仙没放心上,笑了笑戴上胸牌后继续手头的缝合工作。 搭配小房护士,二人自下午忙碌到晚上,也算培养出了一点默契。 临近夜间七点,陈觅仙在给度假村小年轻的服务员缝合手臂的伤口,小小年纪,一人在南安港打工,又遇这种事。 偏偏还是个老实孩子,给他伤口消毒时硬扛着,一张黢黑的脸忍痛得通红。 陈觅仙给他缝合完,小房护士在外拿了伤药拉开隔帘进来,对她说:陈医生,外面还有两个外伤。 陈觅仙点头,取过剪子将缝线剪断,收拾好东西后往外走。 小房护士接手小年轻,为他包扎,手上的绷带缠绕不停,却颇有怨言:饿死了,饭还没来。 她朝帘外的士兵努努嘴,跟陈觅仙吐槽:一问就黑脸。 小年轻这时也憨憨笑着:你们一说,我也饿了。 小房护士笑他:你的手都差点废了,还挂念吃饭? 陈觅仙正欲出去查看另外两个外伤,听二人的对话,有些忍俊不禁,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脚步,一摸兜里,中午那瓶酸奶还在。 陈觅仙把未开封的酸奶递到小年轻的手上,笑时眉眼温柔清丽:奖你没嗷嗷叫唤的。这几日伤口别碰水,勤换药。 小年轻又涨红了脸,握着酸奶支支吾吾地说谢谢医生。 陈觅仙说完拉上隔帘要出去,抬眼就见外面不远处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因入夜,食堂灯光颇亮,一时逆着光,她下意识眯了眯眼,这才看清这是个男人。 年轻又高大,对视时,像是俯视一般地望着她。 他正望着她,明明是一双狭长而冷的眸子,没有半点温度,却用一种轻佻又睥睨的眼神,饶有兴味地打量她,可偏偏有种身居高位的自矜自负,好似多给她眼神都像开恩。 这种眼神令陈觅仙不舒服。 出于医生的职业习惯,陈觅仙注意到这男人受了伤,殷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右胸膛,明明受了伤,还这般倨傲又放肆。 陈觅仙想着难不成他就是两个外伤患者之一,又注意到他身后跟着四五个随从,均是司令员、长官之类的,他转头对当中一个人说些什么,偏头时可以这男人的下颌线条优越,说话时喉结微动,面容淡淡,自带一股疏离感。 他根本不像是度假村的员工。 被这个男人看得不适,陈觅仙下意识想避开,手里停下拉帘子的动作,问小房护士:两个外伤在哪? 只是未等到小房护士的回答,已有一个士兵长官的人向她走来,客气又礼貌:医生,我们就是病人啊。 那长官又说:两个外伤患者我们另派军医照看。 我们。 哪有我们。 只单单那个男人而已。 都说医者父母心,在这种危急时刻,看谁不是看,陈觅仙只能让小房护士处理好小年轻后过来。 拉上小年轻的隔帘,陈觅仙被士兵长官引着走了几步,至一旁,隔离帘子未拉上,方才男人坐在病床上,随从站在一旁等候。 他支着腿,淡定从容得不像受伤的人,正阖眼养神,听见她走来的声音,也只是撩起眼皮睨了她一眼,复又阖上。 他这一眼,让陈觅仙心中稍有不愉,可又调整过来,娴熟地察看起他的伤势,不出所料不是度假村的员工,并非是瓦斯爆炸受的伤。 脱下黑色的特制防弹服,右胸膛往上的部位处溃了个血洞,正潺潺冒血,是受了枪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