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梁以冰还未醒来的房间内,那件海蓝色的礼服静静的挂在衣架上。 这时门发出轻微的声响后,便开出了一个门缝,紧接着伸进一只手,那只手来自一个戴墨镜的黑衣男。 男人无声的走到床边,然后拿出一剂麻醉剂靠近,永远的睡下去吧。它伴随着男人的低语以极细的液态束切割开皮肤射入其中, 随着麻醉剂的注入,梁以冰如做了噩梦般微蹙起的眉慢慢的松了下去。 男人抬起右手露出腕表,时针和分针正好重合指向了七,美女,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招惹到了我雇主,在我进来之前楼道摄像已经被替换,十分钟后才会切换回来,就算事后再怎么调查,这也只不过是一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意外,如果不是雇主要求制造成意外事故,我还可以尽量为你保留一具美丽的尸体,可惜这些美好都将变成焦炭。如此残忍的话男人说着,语气中竟还透着一丝遗憾,不过他很快不再感慨,从口袋中拿出几块香烛放床头柜上点燃,之后又随手拿下旁边的海蓝色礼服让它触及香烛上的火焰,火苗攀岩似的向上将礼服覆盖,就像一个慢慢成长的怪兽一点点吞噬周围,与呛人的烟味一起迸发前进,火源接着遍布得越来越广,男人转身从容地从房间离开。 七点十四分,在嗅到呛人烟味后的许梵虽然心底很慌张,但她还是很快行动起来,赶紧拨前台电话让人来开门,紧接着又把急救和报警电话挨个打了个遍,很快酒店的人就赶了上来,房门一被打开,滚滚白烟瞬间涌了出来,让人难以呼吸,前来开门的工作人员看这火势有些退怯在门口踌躇,许梵憋着气冲进了房间,眼前的火势已经蔓延至床沿,床中间的梁以冰闭着眼如同没有知觉一般,在火海之中宛若一副惊人又可怕的画作,许梵则不顾一切的一手将梁以冰扶到自己肩上带出了房间,大概十几分钟的功夫,消防车已经赶到,许梵坐在了赶往医院的急救车上,许梵的耳边是急救车发出的呜啦呜啦的鸣笛声,担架上的梁以冰依旧昏迷不醒,许梵的手颤抖着抚到她的头发上,看到梁以冰左小臂一块的烧伤,心想这该有多痛,许梵的心也如烈火烧心一般的痛。 这是第一次灾祸离她如此近,许梵的心害怕得在狂跳着,后怕的想着如果不是回去拿礼服,眼前人是否就湮灭在火海中。 认识的人生命悬于危难之中是许梵从未有过的体验,医院的急救室门在她眼中就像一个鬼门关一样,过道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让许梵的内心更加焦灼,她在心里不停地为梁以冰祈祷着,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男人走到许梵面前,许梵赶忙问:医生,她怎么样? 左臂二级烧伤,只是病人尚未苏醒,也许是呛烟导致的,其他就目前看来没什么大碍,但是还需要术后观察一段时间。 许梵茫然地听着医生述说梁以冰的情况,二级烧伤这几个字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感觉到灼烧的痛感。 医生接着问:哦,对了,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许梵的喉咙像是被梗住似的顿了一下,不是,我是她朋友。 嗯如果可以麻烦尽快通知一下病人的家属,你先领着单子把手续办一下。 好。许梵连连点头。 许梵跟着从手术室出来的梁以冰转移到病房,梁以冰依旧昏迷着,看着护士帮她挂上吊针离开,许梵坐到了她的旁边,握着梁以冰的没有受伤的右手,微微俯身,以额头贴着她的手背,低语道:梁以冰,你一定要好起来,好吗?我喜欢你,你呢?对我有没有同样的喜欢,我还不知道 半小时后,许梵整理好情绪,眼看时间不早了,便去办理这些医生交代的事情,原本以为很简单的事,却弄得许梵焦头烂额,不同的单子要去不同的窗口办理,每一个都有十几人的长队,就像是耐心和体力的终极考验。 天色渐暗,许梵弄完手续领了药后简单吃了顿饭就回到病房,刚到房门口,她发现病房里多了一个高个子的俊朗男人,他站在梁以冰的病床边,却像在自言自语一样呢喃着什么,许梵的出现似乎吓到了他,他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看向许梵,脸色灰败,他愣了一下才开口:你是谁? 我叫许梵,我是梁以冰的朋友。 朋友眼前的男人微微蹙了一下眉后抬头说,你好,我是她老公,易思壬。 老公?许梵的脑海中霎时闪过昨夜梁以冰说的同妻,顿时眼神不善的看向他。 似乎被什么占住心思的易思壬没有注意到许梵此刻不善的目光,他看到许梵手里的单子和药说:这些是以冰的吧?谢谢你,真是辛苦你了,现在我在这,你就先回去吧,这里我来照顾她就好。 呃许梵不太放心,但是一时找不到借口留下。 怎么了?哦,是住院费的吧,多少?我转给你。 许梵看着易思壬很快拿出手机要给她转钱,心想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可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他才是梁以冰的老公,自己并非梁以冰的什么人,收了钱许梵只好退出了病房,等着电梯的许梵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充满了纠结,那可是骗婚的混蛋呐,你怎么能就这么把梁以冰交到他的手上可再怎么说那也是梁以冰的另一半,就算是骗婚,也是名义上的丈夫,亲人而梁以冰是你什么人,自己算什么呢?许梵仿佛置身于四周漆黑的环境,一束白光打在她的身上,看她会作出什么样的抉择,许梵闭上眼睛,初次见时梁以冰那被触及痛点的神情浮现在她的脑海,以及昨夜梁以冰说的话。 电梯到达,门缓缓打开,许梵却转身回到病房,易思壬看到许梵的出现眉头一皱,但很快佯装礼貌的问:你有什么东西落了吗? 哦,我突然忘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梁以冰确认,我想等到她醒来第一时间问她。 什么?易思壬提高了声调,不再耐心,急说:她醒来我会让她联系你的。 不,朋友有难我总该陪着她,一点也不麻烦我,我是个闲人。许梵有些尴尬的勉强扯了个理由出来。 易思壬奇怪地看着许梵,沉默了半响后说:那你在这等吧,我去一下厕所。 走出病房的易思壬并没有去厕所,而是到了一个昏暗的过道,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墙上:该死! 他握紧泛红的拳头,愤怒、悔恨之情此刻全呈现在他的脸上。 许梵为易思壬没硬赶自己走而心下松了口气,今晚守在这里也不算太难,病房里其他病床是空的,她也有个能躺下休息的地方。 接下来两人就在略微尴尬的气氛中各站一边,中间偶尔有护士来查房缓解了一下氛围。 接近十一点的时候易思壬接了好几次电话,似乎在催促他,在接了数次电话后,易思壬走过来对许梵说:既然你在这我就放心了,我有点急事,麻烦你先帮我照顾以冰了,我的电话你存了,有什么事call我。易思壬一边往外走一边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许梵点了点头说:放心吧。 易思壬走后,许梵才敢毫无顾忌的凝视梁以冰的睡颜,她的面色有些苍白让这张精致的脸带有一种病态的美感,细长的睫羽一根根都能看得十分清楚,她那双温和如溪水的眸子紧闭着不再看得许梵不好意思,笔挺的鼻浅浅的呼吸着,似漂浮的羽毛般微弱。 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许梵凝望着窗外的夜色,她从未觉得夏夜会如此苍凉,哪怕是她独自逃家的那个夜,许梵下楼去买洗漱用品时,她看到的医院中的人各样的不幸,有孩子,有老人,有劳积已久的病症,也有像梁以冰一样没能预知而遭受的意外,即使时间一刻不停的走着,慢慢夜深,这些悲伤的故事仍未停止,医院里依旧亮着灯,就像为那些受着苦难的病人们照亮着的希望。 天接近破晓时,梁以冰朦朦胧胧地苏醒,她睁开眼,医院的陌生让她感到诧异和疑惑,瞬间,手臂传来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使她脸上一阵扭曲,也同时让她清醒,她一睁眼便确定自己是在医院,转过头看见躺在右边病床上的许梵。 也许困难的时刻的陪伴有着一种不错的治愈效果,许梵就在旁边让梁以冰觉得安心许多。 许梵刚醒来的梁以冰声音有些哑。 虽然梁以冰的声音小如蚊子,许梵还是很快感应到醒了过来,她的眼睛迷蒙透着惊喜:你醒了! 梁以冰起身有些困难,许梵扶着她坐起身,看到她额上的虚汗担忧道:麻药过了,你一定很痛 梁以冰倔强地回道:没那么痛。虽然这么说,她的眉还是不由的拧紧。 许梵看着梁以冰略微干涸的唇,赶紧去接了杯温水喂她喝下:你先等一下,我去叫护士。 医生和护士来例行检查完后易思壬从病房门口走了进来:以冰,你醒了! 梁以冰抬眼看向易思壬,脸色冷了下来:你怎么在这。 以冰,你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让我来照顾你吧。易思壬依然微笑道。 事故?梁以冰问道。 许梵接着说:对,昨天你的房间着火了。 梁以冰的脸上显现着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为所动的沉着,许梵看了一眼易思壬,似乎从他的神情上捕捉到一丝不安。 梁以冰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问许梵:你当时也在房间吗? 我那时候我已经走了,因为落下的礼服我又返回去了。 你的礼服救了我一命。梁以冰微微一笑道。 发现自己被无视的易思壬一脸尴尬,于是主动关心道:以冰,你要吃什么?我帮你买,还有你的朋友,易思壬又看向许梵说,许梵,你要吃什么? 易思壬,你先回去吧,许梵会照顾我。 可万一她应付不过来,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 不用了。梁以冰声音略微沉着嗓音说,易思壬,不管我是生还是死都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你想帮我,或者庆祝我这次死里逃生,我请求你同意离婚,这就是你对我最大的帮助。 听了梁以冰的话,易思壬脸色难看的离开了。 易思壬离开后,许梵仔细说了事故的经过,自己怎么让人开门,火烧到了床边,她们通过急救车到达医院等等。 在许梵讲述完之后,梁以冰说了一句令她十分震惊的话。 这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