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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云望海神女无心

    

见云望海·神女无心



    终究是小耗子,即便成精幻人形,一听猫叫仍胆颤心跳。

    野猫夜里叫春声响,灰鼠郎身子本能一绷,将将支着窗棂的小手爪一抖,棂框相撞,一声脆响。

    龙三大喝:什么人!

    五儿哄她莫慌,说打春了,起秧子的猫乱窜而已。

    姐妹匆匆作别,龙三转身不见。

    隐身法,灰鼠郎也会,此刻正用着,否则姐妹二人出门便撞他正着。

    五儿仰望穹窿,隐匿身形的灰鼠郎围着她看了好几圈。

    人真好看,就是清冷了点,跟jiejie一处时还能笑笑,这一落单下来瞬间没笑模样,宛若冰雕石像,没表情,无神态,透白胜雪的皮rou好似没有温度,平抻的嘴角毫无起伏,空荡荡的眼睛像腊月里冰封的湖。

    灰鼠郎大胆包天想去摸摸她的脸,左右隐身呢,她看不见。

    小手眼看触及她面颊,尾椎骨忽然一阵难忍剧痛!灰鼠郎耐遭不住,登时破功显形!

    他回头一瞧,五儿正把他灰尖尾巴踩在脚底,见他现身,眉心一蹙,足底发力又拧上几脚,口中含冰般喷冷语。

    小小老鼠精,竟放肆到我跟前。

    龙可是吃rou的,她若把成精他的生吞,补回来今日给龙三疗伤耗费的还绰绰有余!

    小命要紧,灰鼠郎连声求饶:龙神娘娘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五儿把它尾巴拾起攥紧,使劲儿抻抻,灰鼠郎险些吓尿,大叫不要不要,要死要死!

    说,你再也不敢什么?

    灰鼠郎慌得身子都快凉透,怯生生答:再不敢在您面前瞎晃悠,躲起来好好修炼去。

    修炼?想修炼到隐身法能躲过我的眼睛,再来戳我脸皮?

    敢情她看得见!

    哪怕眼前的龙神是蛟冒充,也比区区二百年道行的鼠辈厉害,灰鼠郎选择苟且偷生,反正它们祖祖辈辈都这样过来。

    只要龙神娘娘饶我性命,小的给您当牛做马,一辈子侍奉在侧!

    很用不着,她冷冷回应,冷冷嘲讽,马上就有神侍伺候我,足有十数之多,哪里有你的位置。

    那、那您总需要有管他们的头头吧,您日理万机,哪里有闲心归拢下人。小的在这住了二百余年,熟知这里一切,也阅足千百万人,定能摆弄明白他们,给龙神娘娘省心!

    他一口一个龙神娘娘,五儿听着既满足又羞躁,她坐着龙神位子,受人爱戴,被供奉祭拜,却连龙都不是。

    就快是了,很快,只要海上神殿建成,她成龙在即!

    神殿不知能否如期完工,神侍们却不日即送上山来。想到要日日面对一群陌生少年,五儿有些无措,便觉得这小耗子精的话不无道理。

    这时她察觉他精气怪异,是这等小东西不该有的高贵精纯,且颇有些熟悉。细细辨来她明白了,是他活在龙神庙中二百余年,净捡漏吸龙气修炼。

    她把他尾巴随手一丢,尾巴都藏不住,还敢乱晃,也不怕让人捉走吃了。

    这是龙神庙,哪个敢乱来,灰鼠郎嘴上奉承,眼珠偷瞄她拖在地上的黑粗长尾腹诽:好意思说我,你不也一样。

    他千恩万谢一通,转头要溜,不想又被踩住尾巴,扯了个踉跄。

    龙神娘娘,您这是?

    从现在起你跟在我身边,我助你修炼,你也要帮我忙。

    好,小的一定管好神侍们!

    她嘴角抻了抻,似害羞,又像为难。

    我留你在身边,是我不懂如何与少年郎相处,想先学学。

    若为这个,那她可找错了对象。

    灰鼠郎只是模样年轻,实则是二百来岁老妖精,小耗崽子都不知留过多少窝,她居然真当他是俊俏少年郎?呵呵,够天真的。

    随她怎样想,灰鼠郎都应允,她愿助他修炼,他不必再偷偷摸摸,天下之大善!

    吉时良辰,灰鼠郎一直不懂有何依据,总之人人都信,神侍上山也择吉日吉时来,帝师亲自护送。

    灰灰,他们都已安顿下了?

    回龙神娘娘,都安顿稳了。

    明明已知她叫五儿,灰鼠郎也只敢唤她龙神娘娘,还得忍下她随口喊一把年纪的他叫灰灰,并就这么唤下去。

    该说不说,送来的这些神侍少年虽模样气度各有不同,却都一水的年轻俊俏,除一个皮子黑了点,其它的都水灵灵白嫩嫩,那小脸蛋娇的,他瞧着都想啃一口。

    五儿只在神侍上山当日附身于正殿神像上,给帝师回声,顺带偷偷看看他们,而后再没动作,没说见哪个,也没分配差事,只托付给灰鼠郎料理看管。

    七日后,灰鼠郎实在招架住孩子们不断缠问龙神何在,整个鼠都不好了,崩溃着脸找五儿闹。

    娘娘,咱龙神庙不是善堂,不是请这帮孩子过来吃白食的,他们得干点什么才是!

    我没什么事要他们做。

    天气渐暖,五儿犯春困,长尾盘成圈,身子窝在中间,拿尾巴尖拄着脸儿打盹,懒洋洋回应灰鼠郎。

    也无须让他们搬砖盖房的,随便叫哪个过来见见,认认脸,你也让他们瞧瞧影,证实庙里真有龙神坐镇,不是诓骗。

    诓不诓骗跟我有何关系,神侍本也不是我要的。

    她事不关己,灰鼠郎更急。

    是不是您本意,现在无人在意,百姓只知人送您这来了,是不是您要的您也收了。就像哪个大户老爷被塞了小妾,他喜不喜欢都得该睡睡。

    五儿完全无法理解灰鼠郎的意思,冷脸问:你是让我和他们睡觉?

    这都哪儿跟哪儿,灰鼠郎急得变回小耗子,吱吱乱叫蹿到她肩头,趴在她耳边说:我的意思,是找他们谁聊聊天,解解闷,谁会唱歌唱一个,谁会作诗做几首,哪怕你骂骂他们撒脾气都可以,就像平时你我那样,总之别闲着他们。

    他话还未说完,身子整个被揪起来,几个骨碌被她圈到臂弯,又没等反应过来,那张冷艳的脸贴上他的胡子。

    别絮叨了,听你的就是,晚上随便叫一个陪我用饭。呵,看你巴掌大一个球,倒热乎得很。

    她这蛟怎么回事?看着那般不解风情,放着满屋鲜嫩不知如何处置,直言不懂和少年相处之法,这反手就把他捧到掌心贴着脸,转眼工夫打起睡鼾。

    许是他灰灰仅是只小耗子,而那些神侍是正正经经的人类少年,他可以当爱宠使唤,而他们不行。

    灰鼠郎动动身子,索性陪她睡一会儿,瞧着她放大的脸,别说,这睡着了,比醒着还好看。

    不知哪个臭小子有福气吃第一口龙rou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