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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爾拜堂(H)

    

烏爾拜堂(H)



    案上,一張銅鏡,映照著白棠秀美而不安的臉龐。

    新娘房裡,暮櫻為白棠換了一件她親手縫製的紅紗嫁衣,又讓白棠坐在妝檯前,梳理著她一頭長髮,細細為她上妝。白棠見暮櫻一臉蒼白,仍然不肯假手他人的為她打理整裝,她又是感動又是擔心。「暮櫻,妳若累了,就別忙了吧。我自己來。」

    「什麼自己來。」暮櫻輕鬆地笑了笑:「這裡,就屬我算妳正正宗宗的娘家人。」暮岩終究也走了,此後只她二人情同姊妹。「婚後妳要去那山巫谷,務要小心,我還等妳回來,可別讓我無親無依。」

    「暮櫻,其實我有些害怕。」白棠自鏡裡望著她,也不過這姊妹還能說點真心話。洛青避重就輕,將巖靖峰與傾天劍向她分說了,綁生咒清淡提過,就怕她只想著犧牲,實也沒多作解釋,是以她對過去所知不多,只知道這戰事因她而起,她得入那青川,尋一把神刀,練一套武經。

    「白棠,要論勇敢,妳無庸置疑。」暮櫻一嘆,盡可能地寬慰她道:「妳體質殊異,從前花門經練得輕輕鬆鬆,三日翻過幾回,便有師父幾成功力。不若我同醫支練了好幾年,才能替個小傷。那花門本經,定難不倒你。」

    師父?白棠聽著,愣愣道:「我們不僅同鄉,還是同門,妳,知道許多我的事了?」

    「自然全都知道,但洛堂主不讓說,妳就別問了,我還盼著妳練完經書回憶起我。」她細瞧了瞧她的妝,正了正那對鑲著白珠子的耳墜子。「這對墜子用在大婚實有些樸素,妳要不要換一對?」

    白棠輕搖了搖頭,道:「阿青就喜歡看我帶這副。」

    「好吧好吧。」暮櫻手上忙不停,嘴上亦唸不停:「當初想必你們匆促,但都回蘭臺那麼久了,也不幫妳換一副。」她牽起白棠轉了一圈,嘖嘖幾聲讚嘆:「約莫是我手藝太好,竟能把今日的新娘子出落得這般好看。」

    暮櫻左看右瞧,又將白棠一把按回椅上。「我看這妝淡淡掃著就好,不然有些不像妳了,眼睛閉一會兒。」說著,又著手替白棠掃了掃妝。

    看著暮櫻忙碌的手,白棠油然感激,想著婚儀與山巫谷,又一陣百感交集,倏然紅了眼眶。

    「哎呀妳可別哭,這妝要花了,趕不上時辰。」暮櫻連忙取過錦帕,拭了拭白棠一雙眼淚,自己卻也不禁紅了眼。「瞧妳瞧妳,惹得我眼睛先花了。」她仔細再將白棠左瞧右瞧,終於安心取了張椅子坐下來時,神情間已顯得有些疲憊。「白棠,看來前面那些繁文縟節我是不能跟著妳了,等會兒洛堂主來接你,我得歇會兒,晚點再去看妳拜堂。」

    白棠不禁轉過身,握住她的手道:「暮櫻,妳撐著點,我一定盡快,為妳練成那本經。」

    說著,房外一陣喧囂,暮櫻拍了拍她笑道:「行了行了,先想想妳的新郎倌吧。頭紗呢,頭紗。」她找了找,取過頭紗,替白棠蓋上了,打開了廂房門。

    房外幾名小婢女,扶過白棠,上了一步輦,幾名侍從跟上,撐起了傘蓋。隊伍便在聲聲熱鬧的喜炮中,浩浩蕩蕩移往了霽月堂。

    白棠很慶幸那襲紅紗頭蓋,遮藏了她的不安。搖搖晃晃的步輦裡頭,她緊捏著手上的錦帕,回想著她僅存記憶裡的洛青,打起精神,覺得該為他勇敢一回。

    糢糢糊糊間,她耳邊接連響起辰昕宣禮的聲音,又有小婢女不時在她耳邊提點,她一一跟著做了。

    日後,每想起那天的婚儀,她在紅紗下記得的事不多,卻還記得那日迴盪在耳邊的婚誓。拜過天地、高堂與夫君,不知該輪誰說話,堂上忽然靜寂良久,久到辰昕輕咳了聲,道:「洛青。」方聽到洛青開口。

    「我洛青,願與白棠結為夫妻,從今爾後執手一生,相守一世,貧病禍福,偕老不相離棄。」白棠忍著不知何起的淚,依著耳旁的提點,輕聲覆誦了。

    身前,又傳來辰老揚聲為二人祝福。「蒼穹為證,彎月為憑,我以西疆豐饒土地,敬洛青與白棠,結為夫妻,此生此情,禍福不移。」

    堂上一片叫好,喧喧鬧鬧,有人上前扶過她,回了新房。

    此生此情,禍福不移。她將那話在心頭默念著,好似想牢牢雋刻在心上。

    星盞西移,鬧酒的人群逐漸稀散了。敬了不少酒的洛青,才終得以脫身。

    在門外立了一陣,他推開了新房門。房裡一盞紗燈,無聲而柔和,在夜裡發散著光。而她,端坐在榻邊,面上薄透的紅紗隨房門鑽進的風輕輕晃漾,他不禁清醒了幾分,又似乎有那麼些卻步。明明,他是那麼的願意,依著今日的誓言,與她執手一生,相守一世。但他,又是如此害怕傷害了她。

    帶上了門,他緩步上前在她身旁坐下,欲掀紅紗的手,猶猶豫豫。

    白棠垂著眼,感覺他在身旁,卻遲遲不肯做聲,她一顆心不禁也忐忑不安起來,不不如她自個兒掀了吧。

    她那手未動,紅紗終於掀了開,她眼前一亮,映入他一雙微微濕潤的眼眸。要不是他那情意盡寫在眼底,她可又要以為他嫌棄她了。

    「阿青。」她輕輕一喚,又有些羞怯的低下了頭。

    看見她,他再忍不住,將她重重一抱。「對不起。」千言萬語,千頭萬緒,他只說得出這句話。「若是妳日後想起了我,能不能不要忘記,我們愛過。」

    他沉沉的歉疚,她終究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撫了撫他抑鬱的臉,她柔柔一笑。「阿青,如今記得的,怎會忘記,忘記的,又如何想起。」

    望著她,他無以為答。

    一個個令白棠悸動的小吻,輕落在她眉眼,面上,唇上。他不敢再求來生,他只想用這一生的情分,守著她。

    吻在她剔透如雪的頸上,他悄然拂開她肩上自脇下的襟扣,掀下她一身紅裙。她一個輕顫,身子一僵,不自覺緊揪住落下的衣衫。她那以身相許是怎麼許的,她終究沒個記憶,那衣衫落開的涼意,卻令她感到一陣排山倒海的畏怕。

    「棠兒。」他溫聲安撫,圈在她腰際的雙臂收得更緊了些,輕輕撫撐在她後背上,綿綿不停的吻似雨一般濕潤輕柔。

    在害怕與迷亂間一陣恍惚,不知何時,她後頸上的袜胸繫帶也讓他解下了,胸前一涼,她又緊張地一縮,阻止他撫上她腰間,緩緩要上移的手。「阿青。」

    他深吻上她的唇,柔柔相纏,似他一貫悠緩而忍抑的等待。「棠兒看著我,想著我。」他拉過她的手,帶著她除下他一身喜紅色的長衫,輕將她抵上了床欄。

    微幅的進逼令她一陣悸動,她心神浮浮晃晃,愈漸不敵他溫溫熱熱的濕吻,他默默相詢的唇舌。她似乎比自己以為的更愛他,她信任他。

    感覺她漸鬆軟的身子,他抱過她將她傾放上床,吻過她羞怯遮掩的雙臂,吻下她如蜜的腹間。她立刻往下推抵的雙手讓他牽起,握在掌心,又往兩旁一帶。他回頭望著她,一笑。「妳,上一次,不似這般靜婉羞怯。」

    白棠一怔,雙眼陡然睜得圓滾滾的,昏昏也丟了畏怕也丟了,倏然嗔紅了滿臉。「都都你自個兒講。」

    「妳強迫我,做了一整晚。」他愈發使壞地說著。

    啊啊啊。誰知他說真說假,她還想不出個詞罵這死不要臉的夫君,唇先讓他堵了上。他轉眼吻下她一雙凝脂般的酥胸,躋身她雙腿之間。

    倏然讓他佔盡了上風,一陣陣快意在他指下傳來,只令她愈發兵敗如山。「阿青。」她攀著他寬厚的膀臂,纖柔小手掐著他,乞求他一點支撐。

    他緊抱著在他掌下不自主抽抖的身子,柔柔吻在她胸蕊上,炙熱的下身頂在她腿間,微微抵動,似唇吻般叩問在他花徑口,他一雙眼回到她面上,切切回望著她,直望得她無所遁形。她羞成一團濕泥,他如魚得水般倏然挺進了她身子。

    「棠兒。」料她害怕,他抱緊了她,連聲喚著,又沿她耳殼輕輕幾吻,道:「看我。」

    他規律的推動,等著她適應,他與她雙目牽絆,盼她眼裡心裡記得他,身體記得他。愈漸熾熱的身子氣息方剛,如天如覆厚的雲,沉沉籠罩著她,她羞於表達,只輕輕攀著他雙臂,貼合著他身子,希望與他相依的肌理,能傳達她沉靜慰貼的情意。

    她輕輕的回應,令他一陣洶湧泛了上來,他雙臂穿過她身子下撫抱著她拱起的後背,緊收著她溫軟的身子,深深沉沉頂送。

    阿青。

    她任他糾纏如煙,狂雲漫雨,將她覆沒再推向浪尖。她承著全部的他,承著他無聲的深深情意,沉沉自責與隱約的惴惴不安,直至尖銳的快意登頂,又氾濫成一片溫柔潮汐。

    他想她看不見,他埋在她肩上濕成一片的,是汗或是淚。他只盼著他的妻,熬過了劫,終有那一日,花開月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