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
相思
天雷這次回萬象森羅,為的也是跟師尊稟明,以師長的身份正式跟尚書府提親。 因走的時候尚未想清楚跟印歌說什麼,也怕她面上過不去,所以留下了自己當年執劍試煉時師父給他的劍佩作為信物,讓文非命代為轉交。 誰料想印歌得知他要走,急匆匆就追出來了,哪里來得及看什麼劍佩。 眼下剖開心扉,天雷也不再猶豫,將此行事由都告訴了印歌。 印歌的眼角眉梢都漾著喜色,便說要跟他一同去,竟是連尚書府也不回了。 天雷卻搖頭,道:你這麼冒冒失失跑出來,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跟著我走了,回頭尚書大人還不得棒打鴛鴦。 不會的,我二哥會幫我兜著。 那麼回頭該你二哥棒打鴛鴦了。天雷將她的手指從自己臂膀上一根根扒拉開來,把韁繩塞了進去。 我爹和我二哥才不會這樣,我說了他們一定同意!印歌說著又拉住了天雷的袖子。 天雷側著身看她,你怎麼變得這麼黏人了? 我黏你不好麼? 天雷沒說不好,就覺得她變黏人起來,就像一朵棉花一樣,叫人靠上去就不想離開了,讓他也變得奇奇怪怪。 兩人僵持了半天,天雷頭一次對一個人沒了辦法。 他翻身上了馬背,朝印歌伸出手。 印歌以為他終於同意,樂顛顛拽著他坐上了馬背。 天雷環住她揚了下韁繩,卻是調轉馬頭往城內走去。 我不要回去! 印歌急吼吼踢了下腳,被天雷摁住她亂擰的身體,小姑娘家家的跟我跑了不是成私奔了,乖乖在家等著我回來娶。 印歌本就是閒散慣了的性子,哪里有這個耐心,一路回來嘴都撅得能掛油瓶了,天雷走後更是每天怏怏不樂。 文尚書終於發現了閨女的心事重重,卻又不懂閨中少女的情緒,跟著發愁。 文非命趁機道:這是害了相思病了。 文尚書不明:相思誰? 就侯爺身邊那個天雷啊,印歌早不是跟他認識了,日久生情嘛。 怎麼是他呢文尚書不覺更愁了。 女大當婚他沒什麼意見,對天雷本人他也沒什麼意見,可跟侯府扯上那麼一星半點的關係,他就稍微地有意見了。 文尚書猶猶豫豫了一天,才去找了印歌談心。 印歌也沒刻意瞞著,直說了自己的心意。 文尚書一直對女兒失散後又老糊塗認錯女兒心有愧疚,所以通常都對印歌有求必應,而印歌平常又不開口要求什麼,如今這頭一件倒令他為難。 爹的同僚之中不乏青年才俊,京中亦是才子遍地,閨女啊,你看要不咱換一個?文尚書看著印歌,頗有點小心翼翼。 印歌不作別想:我不要,我就嫁給他。 文尚書沒了辦法,出來的時候還長籲短歎。 文非命在一旁笑道:這八字還沒一撇呢,您愁個什麼勁兒?您是看不上那個人,還是單純不想跟侯府有瓜葛? 我也沒說看不上怎麼說都是萬象森羅戒律長老的徒弟,放在哪兒都是一表人才。 文非命一聽這半截話,就知道他在意的是後者,說道:那您也多慮了,天雷若要娶印歌,也是萬象森羅跟咱們尚書府結親,這又不幹侯爺什麼事,充其量只是作為親朋喝杯喜酒而已。 這倒也是。文非命的話一下子點醒了文尚書,可他轉而一想又皺起了眉,可這天雷隨尚翊多年,關係可是好得很,印歌嫁了不是也間接跟侯府關係好了麼? 文尚書越想,心裏頭越憋屈。 文非命無奈道:人家可是幫你找回了失散的真千金呢,您也不記著人家一點好。再說了,他們兩跟誰交好您都要管,也未免太寬了。 況且尚書府跟侯府又不是死敵宿仇,就他爹跟侯爺兩個朝上拌嘴,哪就要老死不相往來了,盡跟小孩一般置氣。 文非命小小地翻了個白眼,以三寸不爛之舌可算把文尚書給說通了,罷了就去印歌那裏邀功。 印歌翹著腳在榻上啃桃子,哪里還有先前的怏怏之色,看見文非命進來,一骨碌坐起身就問:怎麼樣怎麼樣?爹同意了沒有? 文非命慢悠悠地坐下,緩緩地搖著扇子,就是賣關子不說,急得印歌左一聲二哥右一聲二哥的。 好半晌他才道:要是成了怎麼謝我? 我以後也給你找個膚白貌美的好嫂嫂! 文非命一扇子敲在她頭上,佯裝要起身,那你別嫁了。 別啊以後赴湯蹈火兩肋插刀還不行麼?印歌急急忙忙揪他坐下。 文非命這才不再計較,看她一臉急相,終於不忍再逗她,笑道:你啊,就等著當新娘子成了! 印歌幾乎歡呼一聲,一下蹦了老高。 文非命搖頭,就這麼急著嫁人? 也不是急著嫁人印歌想了想,又不好意思說,其實就是能正大光明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她覺得是件很幸運的事情,比攢了許多銀子都開心。 文非命如今一介光棍漢,他是不知道什麼男男女女卿卿我我的,不過看著印歌開心,他也由衷欣慰。 這親事本沒什麼難的,一切都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只是雙方合了八字,這後半年沒什麼滿意的日子,加上文尚書有意多留印歌一陣,便把日子定在了明年。 印歌不得不在尚書府老實待到明年待嫁。 尚翊見兩人就跟要勞燕分飛一樣,稍微離點兒就望眼欲穿的,後半年便留在了京城。每日跟文尚書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文武大臣都覺得久違的熱鬧回來了。 今上被嚷得頭大,只能三五不時派尚翊出去跑跑腿,一面又催著文尚書問他什麼時候嫁女兒。 天雷少不得跟著尚翊在外面跑,追風和閃電如今均不在身邊,許多事情都是他一力承擔,雖在京中,卻跟印歌聚少離多。 冬至的時候,因為大雪封路,天雷跟尚翊回程不及,被阻在了距離京城幾十裏處的鎮上。 尚翊為此焦躁不已,恨不得插了翅膀飛回去。 等得雪停後,尚翊便迫不及待上路了。若是以往,天雷怎麼都會勸一句,如今心裏擱了人,便隨了尚翊的歸心似箭。 大雪鋪路,算不得好走。兩人回到京城已是傍晚,均凍得臉色發紅。 顏兮數落兩人等不得緩緩,一面著人去煮熱湯。 天雷看著顏兮幫尚翊抖身上的雪,腦海中的影像也愈發清晰生動,在心口蠢蠢欲動。 顏兮這時候也想起來,道:印歌今日來過,方才走了沒一陣。 她話音剛落,天雷已經旋身出去了。 尚翊抬頭時已不見了他人,不禁道:我倒不知,天雷也是這般風風火火的性子。 顏兮笑道:有了記掛的人,自是不同的。 想到被大雪所阻的那兩天,尚翊笑了笑,沒有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