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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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走吗? 祐的声音响在耳畔,我眨眨眼,看向他,点点头。经常陷入回忆不是件好事,我提醒自己。即使距离发生的时间来说并没有过去多久。 但对于想要逃跑的人来讲,这是大忌。人常常会被微不足道的回忆牵绊,做不到正常前进。 想到这里,我不禁想自嘲,我还真是越来越像我的母亲。 我跟着祐一前一后进入地库电梯。他站在我身后,因为离的很近,我居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向前一步拉开距离。 为了掩盖不自然我回头问他:我这条裙子真的很难看吗? 祐正在看手机,听到疑问抬眼扫了我一眼,嗯。 根本就没在看嘛。 我又从电梯镜面墙壁上打量了下自己,凑活凑活吧,衣服现在对于我来说只要有基本的功能就好。减掉今天打车的费用,以及今天的内衣钱,我不确认我的小金库还能容我再继续潇洒多久。 要不要找份兼职呢 如果不找的话,我很快就要货真价实地寄人篱下,但是既然都要找兼职了,为啥不直接找份全职 想到这里,电梯停住,我和祐一前一后地走出,我等到祐走到我前面一点,加快脚步和他变成并排同行。 怎么? 我摇摇头,收回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 什么都没有。先去买内裤吧,我现在都不敢迈大步子。 大概这次也不能在他身边待很久了吧。 我怕和祐一起逛内衣店我会尴尬癌发作,于是就让他在内衣店门口等我,他无所谓地答应,走到店外一群等待着的男人中间。 因为饿到快虚脱,只想速战速决,我冲进去随便捞起来一条就要返到收银台。没想到一个转身和一位女士撞在了一起,一股熟悉的香味在我鼻尖散开。 对不起。她抢先一步道歉,神色抱歉地看向我。 我摆手,没事,没撞疼你吧。 动作间想到我手上还捏着内裤,整个姿态十分怪异,赶紧收回来,啊,抱歉抱歉。 没事。她捂着嘴眼睛弯起来,你真可爱。 啊? 我被这句话冲击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胡乱地笑了下,拿着内裤去收银台结账。 等我走出店门口,下意识地回看了一眼时,对方像感应到了一样,停下正在挑选的动作,笑着对我微微示意了下。我这才发现离她不远处站着几个黑衣黑裤的高大男人,混在一圈少女少妇中很是显眼怪异。 想到刚才她那有些奇怪的语气,我没再回应,呆呆走回祐的身边,脑子一时有点凌乱。 我看了看祐又拿出手机照了照我自己。 百里祐。我严肃地看向祐。 嗯?他拿过我手里的购物袋。 你是不是有仇家? 他看我一眼,没理我,径自走向前面。 我追上去,背景很大,有点黑道背景的那种,养着一群可以把人时时撂翻的手下 我越说越觉得可信,即使我是圈外人,也听过不少说法,AV业的正常运转和黑道脱不了干系,不如说成人小电影正是黑道的揽金业务之一。 还有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一个不注意就拿钢丝勒掉你的头。对对,还有他们的女头目,我想起刚才对我微笑让人猜不出年纪的女士,温柔又有气质,脱下衣服半个肩头纹着一条龙或者牡丹 我还沉浸在后怕的情绪中,祐突然停住,我一头撞向他的后背。 给你,拿去换。他把购物袋递给我,我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卫生间门口。 这家百货商场因为楼层较高,卫生间也比较多且分散,没有拥挤排队的人群,冷清得没有个厕所的样子。 这种地方应该不会有祐的仇家趁机索我小命吧? 我往里面探了探头,瑟缩了下脖子,嗯你能不能先进去帮我看一眼里面?说完我自己也觉得有点荒谬,哎,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吧。 我战战兢兢地往里面走,还没真的走进女厕,忽然被后面的人裹带着进了其中一间。 我正要放声大叫,才看清是祐,你,你怎么进来了? 不是你让我进来的?祐边说边把门锁好。 我是让你帮我看一眼,又不是一起进来! 我这才发现这间大的不像话,大概是家庭卫生间之类的。 我把腰间的外套拿下来塞到祐的手里,指挥他:你你转过去! 祐沉默着看了我一会儿,抱着外套转过身。 也许是今天太过嫌弃自己的牛仔裙,它也察觉到了,拉链拉到一半就卡住不动。我用力半天,它纹丝不动,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静默了几秒,梳理了下现在的状况,我只好又厚着脸皮弱弱地叫祐:祐你能帮我下吗?我的裙子卡住了。 祐应声走过来,把外套往我脸上一蒙,弯下腰去。 我把脸埋在他的外套里,感觉到祐的指尖划过我的皮肤,指腹在腰间轻轻滑动和停留,熨烫出几个暧昧的触点。 我仿佛听到身体深处传来的悸动。 祐轻声笑了下。 还没好吗?我咽了下口水,感觉有些站不稳。 回答我的是浮在腰间灼热的气息和湿润的触感。 我刚要说话,祐的手捂住了我的嘴。他把我的牛仔裙向上卷起,湿热的舔弄一路从腰际延伸到大腿内侧,我忍不住哼唧了一下。 正当我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头脑发懵的时候,整个宽阔的厕所间里想起了悠长的回响。 我老脸一红,眼睛从外套上方瞄向祐,呃我好像饿了。 他抬起头向我点点头,听出来了。 然后下一秒,他翻好我的牛仔裙,手下一用力,拉链恢复如初。 我看看拉链又看看他。 怎么了?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我。 我赶紧摇摇头。 一下就能拉好的拉链,他干嘛舔我? 我被这问题糊了脑,连吃饭的时候都没歇着。 祐把虾饺送入口中,姿势优雅又好看。我居然有点羡慕那只虾饺。 能被祐如此珍视对待的,这个世上有很多,但不一定包括我。 我反手抓了抓刚才他舌尖滑过的腰侧。 一顿饭吃得不紧不慢,我很饿,恨不得一口两个虾饺,但是祐的动作太过礼数周全,搞得我实在不好大嚼特嚼。 这一点倒是没变,祐吃饭永远是这样,像个优雅的贵公子,一直如此。但是现在看来,倒是有点物是人非的意味。 高中三年级那年,我被亲戚收养,搬家转学,几乎是一锤定音的事情,没来得及说上一声再见就从祐的身边离开。 倒也不是没想着好好告别,离别那天我有去找过祐,只是没能见到。 我大概存了点别的心思,想着就这么分开也好,我知道祐的家庭背景显赫吓人,非我这种爸爸不疼mama不爱还要在各种亲戚家寄人篱下所能完全接近,于是走得干净。 更主要的是,我害怕了,我根本不会爱人,更何况,我很怕成为下一个父亲,自我感动,然后,灰飞烟灭。 没想到六年后再次见面,我们各自都这么狼狈。 只是不知道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到了今天这一步。 我想到之前扔掉的纸条,有点悔恨,连虾饺也咬得用力。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父亲去世的那年,大雪纷飞。 是个很冷的冬天,雪下得又大又厚,踩在脚底下咯吱响。雪片落在身上好久都不化,随便拍一拍又在空中飞扬起来。 我在家里接到电话,医院打来的,我没一点心理准备,不相信出门前还在跟我商量晚上吃什么的父亲居然就这么走了。他在去往机场的高速路上出了车祸,很严重,没能撑到医院。急救人员翻了很久的手机,才找到我的电话,之前他们一直给母亲拼命打电话,几乎是接通就挂。 医生还在犹豫:你要不要再叫上个家人一起? 我拿着手机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还能给谁打电话。 就这么哆哆嗦嗦到了医院,看到了父亲遗体的那一刻,我居然脑袋里一片空白,连颤抖都停止了。我枯坐了很久,好似一直在对着白色布单的一角放空。这中间不断有人进来和我说话,我点头,但是什么也没听进去。 再之后呢,一切都断断续续,姑姑来了,叔叔也来了。 他们本来很和蔼地说话,后来开始争吵,大约是为了我。父亲去世,我被母亲抛弃,我还未成年,需要监护人,否则我只能去孤儿院。 我突然如梦初醒,奔出医院,雪吹到脸上像小刀子一样,生冷疼痛。 我停下来,失了方向。 我慢慢地踩在雪里,浅一脚深一脚,到了后边光是把腿从积雪中拔出来都很艰难。 不知不觉间,我居然走到了祐的家门前,我靠在镂花的大铁门慢慢蹲下,遥看着周围的几个监控摄像头发呆,大概太醒目,有佣人模样的人打着伞出来,隔着门问我:这位小姐,你还好吗? 我想说话,但发现居然张不开嘴,唇瓣紧紧黏在一起,嗓子也干涩得厉害,只有一团白雾在嘴边冒起。 她上下打量我一会儿,大概把我当成了可疑分子,似是有些懊恼,刚要招呼保安,一声喇叭响在耳边。我回过头,看到一辆车停在那里,驾驶门打开,司机在后门旁撑起一把黑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