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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蚕作茧,妄想缠缚。

    

如蚕作茧,妄想缠缚。



    鼎泰二十五年,山陵崩,幼帝即位,改元恒昌,遵大行皇帝遗诏,召云南王江缜归京,与右相陆拣共同辅政,二人分庭抗礼。恒昌三年,陆拣称病,上书请辞右相之职,后不知所踪,云南王府自此风头无两。

    恒昌七年仲夏,上京,云南王府。

    小书童江泗立在荷花池旁的四角亭外,接了门房送来的四方锦盒,回身对亭内少年道:世子,是忠平伯府的六郎送来的。

    那少年尚未及冠,只拿月白云锦束发,一身胭脂色直领大襟长衫衬得他肤光胜雪,正是江缜年近不惑才得来的独苗苗云南王世子,江珩越。他背倚亭柱,左腿支起,声如泉水激石:忠平伯府六郎是那个爱穿松花色的?

    江泗摇头道:世子,爱穿松花色的是赵御史家的二郎,今日这个爱穿的是秋香色。

    江珩越浑不在意地略一颔首,也不瞧那锦盒一眼。

    却说江珩越作为云南王府上上下下的心肝宝贝,生得容色姝绝,与鲁莽粗犷的江缜倒是大相径庭。只是江珩越懒怠出门,京中只知云南王老来得子十分溺爱,却极少有人见过。

    直到去岁江珩越随江缜出席宫宴,风华朗朗、身份贵重的小世子,一夕之间便成了上京无数青年才俊的梦中人,无数拜帖、珍玩、衣饰等如流水般送入云南王府,依江珩越的身份,无须迫于权势给任何人薄面,故而见不见、收不收、看不看,全在世子殿下一念之间。

    可异于常人的是,江珩越生来便记不大住旁人的容貌,郎君们欲得他欢心,每次与他见面时便只穿同一种颜色的衣袍,然而即便如此,上京宗室与高官林林总总,年轻郎君何其多,世子殿下又懒得去记,故而识人的重担便落在了小书童江泗肩上。

    五月鸣蜩,扰得江珩越有些烦闷,随口问了句:今年这般热,上京可有什么避暑的好地方?

    江泗立马打开了话匣子:小的听说京郊临华山景致极佳,夏日里也清凉宜人,山顶的慧光寺乃是上京第一宝刹,不如世子去那住段时日吧。

    江珩越不意江泗打听得这般清楚,斜睨他一眼:你盘算得倒明白。

    江泗闻言也不反驳,只看着自家主子傻乐。

    五月十七,云南王把自家宝贝崽送到临华山脚下,看他领着江泗往慧光寺去,不禁老泪纵横,可怜兮兮地喊:越儿记得早点回来,你娘走得早,爹爹一个老头子在家很话还未说完便被忍无可忍的老管家扯回了马车里。

    慧光寺内。

    江珩越一入山门,却见一众僧侣在正殿前候着,不由有些头痛,心道这千年古刹何以风骨不立,偏行此摧眉折腰事权贵之举。

    当中老者便是方丈明海大师,他几步上前,对江珩越慈祥道:二位施主一路辛苦,厢房已备好,老衲身后

    江珩越眼见他要一一介绍这数十人,脑中立时警铃大作,忙道:不必劳烦,日后有缘自然相识。

    明海也不勉强,和蔼一笑,自有小沙弥引二人往厢房去。

    江珩越绕过人群,鼻间倏然嗅到丝极幽微的异香,并非寺中所用旃檀香,竟有几分类似京中达官显贵追捧的龙涎香,可佛门慈悲,多用花木之香,怎会有这般出自活物的香料?

    他心中存了丝疑影,只是初来乍到不便点破,只与江泗各自安置了,不在话下。

    五月廿二,江珩越已在慧光寺待了五日。寺中僧侣无论老幼,皆对他十分和气,江珩越闲时去听明海讲经,或领着江泗出寺逛逛临华山,倒也不觉无趣,只是那日嗅到的龙涎香仍时常若隐若现,江珩越虽不解,却生性不愿寻根究底,只当哪位僧侣挂念红尘,便抛诸脑后。

    日上中天,有人敲门,原是饭头僧度生小师父。慧光寺中僧侣一律在斋堂进食,可云南王给寺中捐了大把的香火钱,香积厨便乐得给江珩越开小灶,纵然一样是茹素,可到底格外精心些,斋堂伙食自不可与之相提并论。

    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怕是遁入空门的僧侣。度生见江珩越这般好颜色,便极力施展厨艺,毫不薄待于他。

    度生将食盒递给江泗道:今日除了斋饭,另有一道莲子冰碗,暑热难当,望江施主喜欢。

    江珩越投壶方归,额上出了层薄汗,闻得此言便站定,朝度生笑了笑道:多谢多谢小师父。

    是了,因着每日的饭头僧都不同,世子殿下干脆不记法号,一律称作小师父便罢。

    度生见他一袭素白绣折枝梅花暗纹长衫,粉面朱唇却不矫揉造作,笑起来时只一派意态风流,不由得有些痴了。江珩越却未留意,径自进屋吃冰碗去。

    门一关,度生回过神来,忙低头宣了声佛号,转身时,忽觉一缕香气幽幽飘进鼻端。

    是龙涎香。

    五月廿九,江珩越晨起觉得筋骨不甚舒坦,遂提了兵刃去院中舞剑。

    纵然世子殿下离勤勉二字尚有十万八千里,可他依然惊才绝艳、武艺超群,舞剑时英姿飒飒、翩若惊鸿,愈发教人挪不开眼。

    江珩越收剑入鞘时,听得旁边响起十分卖力的鼓掌声,转目便见树下一七八岁的小沙弥脚边搁了把笤帚,双手拍得欢快,人也虎头虎脑的,不由一笑。

    小沙弥朝他哒哒哒跑过来,双手合十目光炯炯:贫僧法号度言,江施主安。

    江珩越对小沙弥自报家门之举十分赞许,颔首道:度言小师父何事?

    小沙弥忽然扭扭捏捏起来,涨红了脸,从袖中掏出支木雕流云簪子,垂下脑袋递给江珩越道:江、江江江施主,这簪子送、送给你。

    江珩越道:小师父这是?

    度言更期期艾艾起来:贫僧、贫僧只在手腕烧了戒疤,故而可随时下、下下下山,施主身份高贵,贫僧加冠后,不敢奢求能讨了施主做娘子,只求去江施主府中做、做

    江珩越:?

    世子殿下瞧着这跟个小木桩子似的小沙弥,哭笑不得道:小师父可知讨娘子何意?

    小沙弥道:便是、是两个人一同用饭,一同困觉。

    江珩越心道果不其然,也不接那簪子,只敲了敲他光溜溜的头顶道:等小师父真正晓得了,再来与我说是否入王府罢。言罢施施然离去。

    度言摸了摸头顶,依依不舍地望了眼江珩越的背影,收了簪子又走回原处,拾起那笤帚继续清扫落叶。

    龙涎香透过葱茏的枝叶,渐渐散开。

    五月卅日。

    江泗推开窗正欲透透气,却见外头立着个身形颀长、戴着漆黑面具的僧侣,那面具遮得严实,只露出墨色双眸,江泗不由嘀咕道:这大热天的戴面具,不嫌闷得慌吗?

    见他望过来,对方微一点头,面具下的嗓音也瓮声瓮气:敢问江珩越施主可在?

    江珩越在隔壁厢房,听闻有人唤自己,便也开窗,见那人装扮也是一怔,问道:师父有何贵干?

    那僧侣走近江珩越,也从袖中掏出支流云簪子,却并非木雕,竟是极品蓝田玉,便连权势烜赫如云南王府也并不多见。

    江珩越蹙眉正欲开口,对方却低声道:贫僧度言,这簪子极衬江施主,望施主收下。

    江珩越:?

    他禁不住哂笑:这位师父,江某只是难辨容貌,并非痴傻。那度言小师父昨日只堪堪过江某腰间,怎地今日便

    江珩越抬头,打量了下比自己还高两寸的度言师父。

    那人闻言,拿着簪子的手仿佛有些无所适从,只是他戴着面具看不清神色,沉默少顷,将簪子嗒地往江珩越窗台上一放转身便走,速度极快,只身形一掠便不见踪影。

    江珩越平白得了支价值连城的簪子,却只觉莫名其妙,左右他也无损失,遂将簪子往屉子里一搁便出门找明海大师对弈去了。

    江珩越昨夜贪凉踢了被子,今日染了风寒,闻不见气味。

    江泗却拱了拱鼻子,觉得有丝香味怪熟悉的,只他是个比他主子心更大的,下一刻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江珩越其实再未见过度生与度言,只是他无从察觉,那黑面具他倒是记住了,然而也同样未再出现过。

    唯有那异样的龙涎香如旧。

    七月卅日。

    天转凉,江泗收拾好了细软,世子殿下便离了慧光寺,动身回云南王府了。

    八月初一,子正时分。

    明海大师正自打坐,身后脚步声渐近,明海睁眼,见来人便有些讶异:明止师弟,何以漏夜前来?

    因在朔月,明止的面容隐于夜色中看不分明,唯有房中一点极昏暗的烛火,将他的下颌映得温润如玉。

    明止道:方丈师兄,明止欲还俗。

    明海闻言登时沉下脸道:师弟慎言!师父当年言你深具佛性,破格收你为弟子,而今你已烧了十二道戒疤,须知排在明字辈又烧了十二疤的弟子,寺中唯你我二人,入寺四年,慧光寺什么规矩,还需要师兄提醒你吗?

    明止道:明止知晓,明字辈弟子若烧十二疤后要还俗,须去寺中禁地往生池,站足七日七夜,便算与慧光寺断了缘法,从此去留随意。

    明海怫然道:你既这般清楚,仍要坚持吗?

    明止只道:请师兄予我往生池铜门钥匙。

    明海知他心意已决,便闭了眼,起身去暗格拿了钥匙给他。

    明止接过,低声道:明止谢师兄成全。

    夜风悠悠荡荡,明海听着明止远去的足音,长叹一口气,捻着佛珠念道:凡愚不知名是假立,心随流动见种种相,计我、我所,染著于色,覆障圣智,起贪、嗔、痴,造作诸业,如蚕作茧,妄想缠缚,堕于诸趣生死大海,如汲水轮,循环不绝

    如蚕作茧,妄想缠缚。

    极少有人知晓,千年之前的临华山乃是古战场,百万满载怨气的恶灵在此盘桓不去,战事平息后,慧光寺第一任方丈在此山建寺,为镇压恶灵而掘往生池,大悲咒念了七七四十九日,那方丈也随之圆寂。是故往生池中除了冰寒砭骨的池水,还有千年前的恶灵盘踞池底。

    明止褪了外衫,赤足入水,池水没过他的肩膀,冷意霎时间浸透了他单薄的的里衣,恶灵感知到活气立刻倾巢而出,自下而上,一点点疯狂啃噬他的生机。

    明止觉得全身的骨血都在一寸寸被打散、咬碎、溃烂,又在一瞬间愈合,周而复始,须臾便足以摧毁人的意志。

    可恶灵不会教人昏厥,这样难捱的痛楚里,意识却还无比清醒着。

    他想起了江珩越。

    初见江珩越时,是恒昌三年的寒食节,也是先帝的三周年祭礼。

    他不喜饮酒,便在宴饮将罢时,假托身体不适以先行离席,左右以他的权势,纵使不来也无人敢多言,除了江缜那莽夫。

    他离了正殿,便恰巧瞧见江珩越出了偏殿,面上神情有些不耐,要带着他那小书童往御花园逛去。那一日,江珩越未依礼着缟素,十五岁的少年郎一身雨过天青的长衫,玉带掐出不盈一握的腰身,望之濯濯如春月柳,而他一双眼瞳流光溢彩,恰似星河入海,一瞬天地失色。

    江珩越没有看到他,或者,看到了也不在意。

    他双亲早逝世,十五岁入内阁,二十岁拜相,少年时朝见天子也是一派从容不迫,可彼时却只觉得眼前人举世无双,一颗心在胸腔中怦怦急跳,大地长天、远山沧海皆在此方寸之间。

    彼时他并不知江珩越身份,回府后他疯魔一般亲自追查,才晓得他是云南王府千娇百宠的小世子,可他与江缜相互掣肘,他想,他再不与江缜为敌,反而得仔细讨好着,才能让江缜允许他陪着江珩越。

    他开始顶着江缜见了鬼似眼神放权给他,又时常在夜里潜入云南王府,守在江珩越窗外无声地站上整整一宿,他身手已臻化境,故而从无人发现。

    某夜,江缜带着一名新提拔上来的副将入王府书房议事,江珩越在王府出入无忌,便直接进去找书,临走时,江缜粗心大意未察觉,他却瞧得分明,那副将拿眼睛一直瞟着江珩越的眉眼与腰际。待出了王府,那副将直接去了上京最负盛名的小倌馆点了头牌,直至翌日午后方出,他强自压着怒气与恶心一瞧,那小倌的眼睛,生得与江珩越有两分相似。

    便是这两分相似,足以教他先杀了那小倌,又寻了那副将暗地里桩桩件件的错处以上奏弹劾,一举将人下了大狱,并亲手剜了那副将的双眼。

    回了右相府中,他把手来回洗了四五遍,忽然觉得自己与那副将无甚分别,一样暗地里窥伺江珩越,一样肮脏至极。其实早在此之前,他见江珩越对哪个仆从多和善几分,他便动了杀念,只是死死压抑着,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还有一点点陪着江珩越站在日光下的资格。

    那根蓝田玉簪子,其实是他初见江珩越那日得来的,那时他便觉得,世上唯有江珩越有资格戴上,可他一直没能送出去。

    他不敢再留在朝中,称病辞了官,在慧光寺落发做了僧侣,烫了一个又一个戒疤,每日晨钟暮鼓,守着清规戒律,强迫自己彻底断了奢望。

    除了不熏旃檀香,只用初见江珩越那日熏的龙涎香,只是他从不教旁人近身,故而无人察觉端倪。

    除了把那簪子偷偷搁在枕头底下。

    可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会再见到江珩越。

    早在听明海提及云南王世子将入慧光寺小住的那一刹那,胸腔中便传来了比四年前更加猛烈的重响,他终于明白,这四年的克制冷淡,不过是白费力气。

    他并未杀度生与度言,只是动用了从前的人脉,度生厨艺精湛,他便送他去江南的得月楼做学徒;度言父母双亡,他便将他过继给太原王氏的旁支享荣华富贵。

    但慧光寺中,除了度生与度言这般磊落的之外,拿了江珩越的画像与人肆意调笑的、偷藏江珩越的纸笔衣物自渎的、想趁夜摸进江珩越厢房的,都死在他手里。

    他大抵也是往生池中的恶灵。

    江珩越走了不到一日,他便不堪思念折磨,只想见他,如果可以,想亲手给他戴上那簪子。

    八月初八,同样是子正时分,明止浑身是血、踉跄着出了往生池,唇角溢出大片的血沫他也不顾,穿过夜里寂静无人的慧光寺往山下艰难挪去。

    自此世上再无明止,而陆拣重入十丈软红,去寻他的心上人。

    若有人瞧见他此刻形容,定要惊疑他是否下一刻便会死去,可陆拣清楚,往生池的恶灵杀不死他,世上能取他性命的,唯有江珩越,而若江珩越有此心,甚至无需吹灰之力。

    慧光寺众僧侣无一知他俗世身份,否则明海拼着破了先师的规矩,也没胆量教他入往生池。可他一言未发,在往生池里生生站了七天七夜,只为能堂堂正正地走向江珩越。

    九月初三,云南王府。

    江泗捏着张金帖进来,对江珩越道:世子,山西巡抚朱选前两日调入京中做了礼部尚书,听闻这尚书家的第四子旁的本事一概没有,唯精于骑射,您昨日刚说了想遛马,可巧今日朱四郎便亲自送了帖子来递与门房,邀您后日去西山跑马呢。

    江珩越闻言,掀起眼皮来看了看那帖子道:往朱府回一封,说我答应了。

    九月初五。

    江珩越一身骑装,神采奕奕地牵着马往外走,甫一出王府门,便见一高大的玄衣男子亦牵着匹马在门外等候,见他出来便行跪礼道:草民朱卫年,请世子殿下安。

    江珩越有些意外,这朱四郎的容貌竟然十分俊朗,大约是世子殿下能够记到第二日才忘的程度,且看年纪上好似长了他不少岁,只是一双眼黑沉沉的,不像是个二世祖。他遂问道:听闻你父亲近日犯了头风病,可好些了?

    朱四郎温声道:家父并无头风之症,想是世子事忙,一时记岔了也是有的。

    江珩越未试探出异常,便不再出言,免得徒惹尴尬,二人便上了马,并肩往西山驰去。

    朱四郎的骑射的确精湛,江珩越酣畅淋漓地跑了一日过足了瘾,回城却犯起了懒,江泗早知自家主子脾性,早早套了车在山脚候着,江珩越不好丢下朱四郎自顾自享乐,便邀他同乘。朱四郎闻言好似十分意外,上马车时还晃了晃险些摔下去。

    马车内布置得温暖宽敞,坐在白狐毛软垫上,江珩越越发困倦,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直至距内城不足一里时方悠悠转醒。可他一睁眼便察觉自己正靠在朱四郎肩上,对方直愣愣盯着他,江珩越好似还察觉出了点含情脉脉的意味,急忙正襟危坐,却见前方小几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几碟剥好的松子、杏仁、瓜子、核桃,甚至还有杯冒着热气的雪煎白。

    江珩越实在想不出这人怎么能剥了这么多而不发出响动吵醒他的。

    他端起雪煎白啜了口,竟也十分合他口味,不由对那朱四郎投去孺子可教的赞许眼神。

    行至王府门口,朱四郎下了车,仍以跪礼目送江珩越入府,仿佛忘记了江珩越跑马时说自己不大讲究规矩、日后不必行跪礼之事。

    江珩越回头望了一眼,觉得这人的眼神越发不对劲,好似拼命压着血性的猛兽似的,不过未及多想,一入内院便被江缜扯去尝他新做的叫花鸡了。

    马车里还残存着极弱的龙涎香气。

    朱四郎在江珩越看不见的角落死死攥紧了手,生怕只要一松懈便会不管不顾地上前拽住江珩越的衣袖,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可他今日是朱四郎,一介白身,如何有资格攀扯王府的世子殿下。

    第二日早膳时,江珩越诚然已经忘了朱四郎生的什么模样,却见江泗走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江珩越不欲瞧江泗这傻样,拾起象牙箸作势要敲他,江泗方硬着头皮支支吾吾道:世子,城里都传开了,那朱四郎在你们跑马的前夕与朱府护院比武,被那护院掰折了腿,连床都下不来,如何还能与你去跑马呢?

    (正文完)

    偶然的小脑洞,一日近七千字感觉灵感如井喷哈哈哈

    第八识,又作阿赖耶识,自我的本源,一般认为前七识皆有生灭,如众波浪;第八阿赖耶识亦染亦净,亦生灭亦不生灭。

    明海念的那一段出自,师父的规矩是我杜撰的,雪煎白也是杜撰,可理解为奶茶。

    希望小天使们喜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