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青楼妓女
15.青楼妓女
接下来的几天,程颖果然如她所说,不再主动找我,所以基本上没有怎么见过面。 不过我们谁都没再躲着谁,不见面的原因只是各自都在忙各自的事情。 梧茗中学,a市最有名的贵族学校。每个年级六个班,平均一个班三十人。升学率不能算高,但两极分化严重,好的特别好,烂的特别烂。 不过这样的学校,不止课业轻松,课余活动也多。比如每年十月中下旬都会举办文化艺术节,根据时休确定时间。虽然是学校的传统活动,但实际上由学生会完全负责的,一切也由学生会决定。 为期两天的艺术节安排却很满。白天是自由度非常高的校园活动,晚上则是宴会和舞台。 不过我觉得把晚上的小party说成宴会什么的,还是有点羞耻。 节目也好,活动也好,都由各个社团和高一高二每个班级准备。高三的前辈们虽然不能参加,但晚上可以来看表演。 每个班选一个或以上的项目上交给学生会,由学生会审批,通过后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既然自由度非常高,那么可能性自然也就非常多。我无意中听他们讨论过,往年会有班级把教室布置成鬼屋,电影室,游戏房,蹦迪厅,搞变装cospy什么的。离谱的还有申请信息教室改成网吧。 我听到的时候满脸不对劲。 除此之外白天可以在校园外面摆各种摊位,卖小吃饮料、玩具周边之类的。总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反正想到什么就能报什么,批下来什么就能搞什么,一切交给学生会。我很奇怪这么乱是怎么整理安排下来的,但那些领导们还真就能排得妥妥帖帖,非常不可思议。 我当然不会参加这种劳什子活动,而且最近在准备生物竞赛,觉都不太够睡(还失眠)。可就算我想避开也不行,不参加的都必须留下来打下手做幕后。 大课间我趴在音乐教室看他们忙来忙去排练稀碎的唱跳表演,实在不忍直视。我真不想动,但还非得呆在这里不能走。虽说是幕后工作,干的却是最碎最累的活儿。 烦死了,这次就算是我想早回家也不行。 不过比起我莫名其妙充实起来的生活,程颖的忙碌更让人在意。 二年A班报了一部舞台剧,22号晚上会在小教堂演出。一部民国战争情感剧,讲述男女主角在战火下轰轰烈烈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 程颖长那么漂亮,会出演女主角吗?当然不会,她演的是女三号,一个风尘女子,青楼坐台妓女。 这件事不止对我,对全校来说都十分轰动。且不说程颖从前根本不会参加任何集体活动,她本身就是众矢之的,站在风口浪尖上,还因为做援交的流言一直被歧视。现在却出演这样一个敏感的角色,听说还是她自己选的。 学校论坛基本已经被程颖的话题占满。匿名之下,所有人都说程颖是本色出演,等着看她笑话。 人都是贱的嘛,爱看戏爱凑热闹爱散发恶臭。 我之所以会看论坛,还是热心肠的小白同学推给我的。我至今没记住她的名字,但她好像丝毫感觉不到我的不悦,仍然总不看时机往我身边凑。知道我不了解学校的事后,专门好心地拿着手机给我介绍,并滔滔不绝给我讲了许多程颖的黑料。 我觉得她实在太过滑稽可笑了,所以都不想跟她计较。 这会儿她正把着手机一边看教程一边给吉他调音。一直被旁边的人催,但越催越手忙脚乱,汗都快流下来。 我放下刚提上来死沉的音箱,过去打算挑点儿轻松的活儿干。 再看着她这样磨磨蹭蹭帮倒忙,别说早点睡觉了,题都刷不完。 我在她背后一把从她怀里捞过快要摔地上的吉他,动了动跨把她从椅子上挤下去,自己坐下来调。 我在想这琴是谁带过来的,还不错,十分新。不过这人真的会弹吗?为什么还要个门外汉来帮忙调音? 等我试好了音,才发现旁边的人一直没动,抬眼就看到小白目光闪闪地看着我。 ? 小白见我注意到她,马上腼腆地低下头,轻声开口:小,小叶同学好棒呀,我都不知道你会弹吉他的。 嗯,我死去的爸爸教我的。我随便回答。 她一噎,很快低声道了句对不起,暂时没有开口,却还站着不动。 我转过视线看琴,忽然有些手痒,上次碰琴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我已经不会弹了也说不定。 小,小叶同学会吉他的话,为什么不去参加表演呢?何必跟我们这些人一起做苦力身边烦人的蚊子声又响起了。 因为我不想。我不耐烦地看向她,声音越来越冷。 她又噎着了,可还不死心:不过叶枫同学真的好厉害啊,做什么事都很沉稳,学习也一如既往的好。不像我,没有擅长的事情,成绩也比不过你,明明我们都是特招生的 来了来了,她莫名其妙的同类意识又来了。 你天天忙着给别人跑腿打杂献殷勤,碰见人就谄媚奉承,心思哪儿都有就是不放在学习上,你不退步谁退步? 现在小叶你把我调音的工作都做了,我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她说得委屈极了,都能听见鼻音。 不啊,你有擅长的事的。我认真地看向她。 我指了指那边排练的小垃圾们:你看,你去给那些辛苦练习的同学们买点咖啡零食吧。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小白终于受不了红着眼走掉了。我开心极了,笑着摸了把琴就放下了。我并不想愚蠢又显眼地在这儿弹。 我瞅了瞅那边儿杂乱无章零七八碎一塌糊涂聒噪炸耳的人群,想了想还是得出去透口气儿。 我手撑在门口过道的护栏上,低头看着下面逐渐搭建起来的小铺子小摊位。心里忍不住骂: 那些二流子货色到底在干什么,一群扶不起的烂泥还要演什么唱跳节目,老老实实在底下摆摊儿不好吗?我现在都能想象到时候得多丢人了。 程颖他们班排练的大教室其实离我在的地方很远,甚至不是一栋楼,可我就是没管住腿,一个走神就已经走过来了。 她不在大教室里,但没等我多找就在隔壁看到她。 也是一个舞室,很小,开着门,有镜子。 她在对着镜子跳舞。手中捏着墨蓝印字的折扇,身穿碧色旗袍,在镜中风情妩媚地扭。我从不知道旗袍会这样显身段,抬手迈步间身材显露,凹凸有致,腰却依旧细得过分,比她穿校服短裙时明显好多倍。 她没放音乐,就自己哼唱。清甜的声音出来,带了戏,含了情。 程颖必然是有舞蹈功底的,在第一次与她共舞时我就感受到了。 她以扇掩面,只露出半只眼来,低眉垂目演出娇羞故纵的姿态,再抬眼却十分精准地对上我的目光。 被发现了。我侧过头,羞色爬上脸,莫名心虚。 我本来不就是看来她的吗?不然走到这儿做什么。 你来看我了? 程颖停下动作走近,过来就用合上的折扇往我头上一敲:不进来等我请你吗? 学姐,下手太重了吧。我吃痛捂着头带了愠色看向她,但还是顺从地跟她进了屋。 谁让你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啊。她怪罪道。 但随即又撑着下巴有些失落地说:我还以为艺术节以前都见不到你了呢。 不会的。 是吗?你可别忘了我们之前说的话。我现在可是喜欢你的,你不怕了吗? 她斜过眼看我,满脸不相信。 我从来没有害怕过学姐的。 我想和学姐多相处一段时间,这几天又有很多关于你的流言,我我很担心你。 我紧蹙着眉,神情语气都很严肃。 程颖还是斜眼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才噗嗤笑出声。 她揶揄道:小枫叶,你这么关心我啊。 不过我确实挺可怜的。没人天天跟我说话了,一时兴起排个节目都没人愿意带我。我只能一个人在这边苦苦地练。 她说话时候嘴角下沉,看起来真有些伤心。 不过无所谓啦,反正我戏份又不多,最后就算不对戏也不是不行。那些人不愿意跟我练,我还嫌他们烦呢。一群脓包,滚一边儿去吧。 我听着程颖抱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只能挨着她近一些,搂住她的肩膀摸摸她的头。 她顺势靠进我怀里,圈着我的脖子笑眯眯问我她好不好看。 那当然是好看的。我无需思考。 是吗哈哈哈,那我要使劲练习,多给你看看。这段戏说不定都不会有呢。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她摸着下巴想了想说:就是,被删掉了啊。他们要我下功夫练,练好了又不一定让我演。这是常有的事儿。 太过分了吧,怎么这样对你? 哎呀哎呀没事,我习惯了。 我有些生气,可却是受了委屈的程颖来安抚我,为我顺气。我的情绪随之又瘪了下去。 那怎么办啊,你这样岂不是很辛苦?我的语气在不经意间带上撒娇的意味。 她见我这样当然笑得更开,嘴巴凑到我耳边,小声对我说:那我就只跳给你一个人看呀。 我脸上升起红晕,却没躲,也没有松开抱着她的手。 过了挺久,她在我怀里休息够了起身打算继续跳的时候,我才非常小声地发出一个音。 嗯我说。 她听到了,回头时眼睛带了欢喜。 嗯!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