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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 完

    

出嫁  完



    朋友们,鸽王回来了。对不起,我没有心,还是be吧,实在爱不起来了。

    眼看已到了阳春三月,草木茂盛,莺歌燕舞,花草摊子摆得满大街都是。

    云娘那日起再也没见过他。

    春分将至,雨下得猝不及防。

    从绣坊出来,她站在檐下,见雨势渐小,双手遮在头顶,快步跑回去。

    路上,再怎么遮挡,雨水还是打在了脸上。她眯起眼睛,艰难地向前跑着。

    突然,街角拐出一辆马车。眼看就要撞上她。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伸出来,捞过她拉到路边,躲开了。

    她睁眼时,一把伞撑在头顶,抬头看向撑伞那人,是梁洵。

    他不再是那副狼狈的样子,穿了一身豆绿衫子,神采奕奕,像雨后焕然新生的青竹。

    云娘一下子沉了脸,低身从伞下钻了出来,淋着雨,飞快地向前走。

    身后那人为了跟上她,踩得水坑啪啪响,执意把伞举在她头顶。

    你这是作什么。她冷着脸停下来。

    我送你回去,走吧,雨又大了。他笑着回道,语气惺忪,仿佛在回答吃饭一样平常。

    我让你治腿,不是让你好了来纠缠我,是让你利落地离开这,离得远远的,再也别让我看见。

    云娘一把推开,不顾风雨,融入雨里,留他孤身一人停在原地。

    过去发生的一切像这大雨汇成的洪流,朝她劈头盖脸地砸来。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却也不知道该以什么心境去面对他。

    之后的每一天,他仍然借着各式各样的由头,在她身边打转。

    上工时,她思绪飘散,绕了针都没发现。

    一旁的月娘褪下指上的顶针,扔在她的绣绷上,悄声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她被吓了一跳,迅速地回针,将线绕了回来。

    月娘不动声色地往她这挪了挪,好心提醒她,这线贵着呢,你仔细别被老板娘见了,准挨骂。

    知道了。她还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着窗外愣神。

    月娘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对面檐下站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哎,这个郎君你认识吗,天天在门口守着,我都眼熟了。

    她摇摇头,不认识。

    月娘巴着脑袋张望,这人长得不错啊,也不知瞧上谁了,守了这么些天。

    你又闲心上了。

    她递过去顶针后,别过脸,不再开口。

    本以为,换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她的生活就能重新开始,却没想到又碰见了他。若说他是被情意蒙了心,她是万万想不到的,一段露水情缘而已,怎会还当真呢。

    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云娘在街角又撞见了梁洵。这回,云娘打着伞,而他淋着雨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待到家门口时,她回头看一眼,他衣衫尽湿,孤零零地站在不远处。思索一阵后,还是让他进了自己家门,扯了几条巾帕扔给他,她便去了厨房。

    见她端着姜汤坐下来,梁洵拿出一支素银簪子,放在桌上。簪子很普通,在大街上到处都是,随便就能买到。

    这是给你的谢礼,现在痊愈了,总要上门来谢你,望你别嫌弃才好。

    他没了往日的高傲,在烛火微弱的光芒里,像是一个文弱书生,拘礼又谦卑。

    云娘没拒绝,接过簪子,斜手插在发间,问他,好看吗?

    好看。他笑意盈盈,你带什么都好看。

    偶然听到这样的话,她终是有些尴尬,催促道:喝姜汤吧,暖暖身子。

    只见他起身,朝她脸侧伸手,将她耳侧的头发压到耳后。

    动作间,他呼出的热气似有似无地喷在她耳廓上。有些痒痒的,她侧过脸想避开,嘴唇却贴在他脖颈处。

    由是他心猿意马,趁她出神时,揽上她的腰肢。身子虚晃间,她跌坐进他怀里。

    这下,两人都愣在原地。

    她勾上他的脖子往床边带,与他身体相贴地倒在了床上。

    两人激烈地缠吻起来,难舍难分,周遭的气温好像都开始上升。

    她的身体发烫,慢慢抬手摸索到脸侧,从发间抽出那根簪子,趁他不备,找准位置,狠狠刺进他心肺处,温热的血迅速迸溅出来。

    他不可置信地抬脸看向她,随即强撑着伸出手,帮她擦干净脸侧沾上的血迹,边擦边开口。

    云娘,没有人知道的,好好活下去。来生相见,我再来找你。

    说完,他踉踉跄跄地一步一步走出门外,渐渐隐入了夜色中。

    她慢慢起身,将那碗掺了砒霜的姜汤悄悄倒掉,回屋时,看见满地狼藉,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大哭起来。

    门外,大雨拍打地面的声音还在继续,但她的心跳得厉害,什么也听不见。

    大雨连下一整夜,冲刷掉了地上的一切,包括爱,还有恨。

    这夜过后,云娘大病一场,接连几天都没好。月娘上门来探望,她作势从床上起身,被月娘制止。

    怎么病得这样厉害,找大夫看过没有。

    她捂着帕子咳嗽好几下才平息,哑着嗓子道:看过,病去如抽丝,好得慢。

    两人说了好一会,月娘突然想起什么,问起她来,你记不记得那个郎君,天天守在绣坊对面那个。

    她眼珠顿住,点点头。

    他死了,掉进河里淹死的。听人说,死后手里还攥着个簪子,掰都掰不下来。啧啧啧,真是个痴情人儿。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劈在她头上,她惊愕地问:那尸首呢。

    没人认领,扔乱葬岗了。可惜了,面皮这么俊俏,这么着去了。

    月娘惋惜了一会,便离开了。待她走后,云娘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掉,哆哆嗦嗦地穿好衣服,起身去往乱葬岗。

    路上,老天爷不知中了什么邪,刚刚还是晴空万里,瞬间阴云密布,噼里啪啦地掉起雨点子,没有一点要停的样子。

    雨势渐小,云娘把伞挪了挪,怕打湿手中的香烛纸钱。

    月娘见她还提着一坛酒,不由得开口。

    祭祀男子才带酒,你不是只给meimei上坟吗。

    孝敬阎王爷的,有他老人家护着点,在地下也能好过些。她皎然笑笑,和月娘分开后,去了自家坟地。

    坟前,她插好香烛,准备烧纸钱,又觉得不妥,将纸钱分成了两份。

    给灵秀烧完后,云娘来到另一座坟前,把剩的那份纸钱烧了。

    做完这些,她在墓前坐下来,拿过酒坛子,一点一点倒在坟前。看见酒水渐渐渗入土里,她起身拍拍墓碑,苦涩地笑着开口,权当是我没福气罢。

    月娘手脚快,过来叫上她一起走。

    黄昏下,两座墓碑的影子斜在地上,除了灵秀那块,另一块上写着:梁洵之墓,妻,云娘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