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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Chapter 4



    早晨,晚睡晚起的海玉旒和往常相同起床后匆忙准备前往学校,她完全忽略电脑荧幕里资料可能已经被安德鲁看过,匆匆阖起笔电塞进侧背包里。正当她盥洗完毕要出门时,却发现她行李箱里高跟鞋全部不见了。

    她光着脚ㄚ,怒气冲冲到处找寻安德鲁,某个门里传出说话声音令她放下手改按下门把,轻轻打开门,门缝里对话声持续着,她因此判断看不到的门内他是背对着门,于是打算偷听。

    没错,从昨天开始她和我住在一起。   安德鲁笑开。

    安德鲁,你疯了。电脑视讯那头男声是海玉旒在拉斯维加斯听过,是尚恩。

    原来不止她觉得他疯了,海玉旒露出个浅笑。

    安德鲁稍微转动能360度旋转的皮制办公椅,眼角瞄到门被开条细缝。

    再见。他对荧幕上尚恩道别,关闭电脑荧幕。

    安德鲁拿起纸笔在旁边印好有地图的纸上俐落写着,拿起桌边套着保护套笔电便往外走:下午妳到这个武道场见我。安德鲁拉开门,将折起来的纸和一串钥匙塞进她手中,便越过她要出门去。她想偷听他说话,但技巧未免太差,他几乎即刻发现。

    我的鞋子呢?她恼怒地瞪着他身后喊他。

    我会带妳去买合适高度鞋子。今天妳就穿着妳那双不高的鞋子。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

    啊!海玉旒气忿地对着大门喊叫,她心疼那些价格不斐的鞋子:之后我要好好敲诈你一笔买鞋费!给我记住!

    海玉旒快迟到时才赶到学校,当天傍晚本想置之不理,但从学校离开后,开车要回他家的时候,她却开始担心他枯等而且他说不定是要带她去买鞋,她忽略自己奇怪的担心,她放弃再想下去更纠结,边开车边掏出包包里他给的纸在方向盘上摊开,然后照着地图所示将车子回转一大圈往港口开去。

    要我来这仓库区做什么?海玉旒边开车边东张西望,这个地方离著名波士顿茶商不想缴税而做出将进口英国茶叶全数倒进海里不进陆地事件的港口出货仓库区域不远,应该是各种大小公司出货前用来存货。

    她在那地址前方停车场停下车子,却不见安德鲁之前开的车。她甩甩头笑自己想法愚昧。去拉斯维加斯都承租豪华高级汽车,他那种人不可能只有一台车吧。

    搞不好他公寓大楼停车场除了她使用车位旁他那台房车,旁边名车也都他的。男人有钱买车买表算很正常,更何况肯定是富家公子。

    拉起手煞车,锁好车门。她走到地址上大门前面:这个门未免也太大了。她翻翻白眼,安德鲁该不会是故意要她自己进去吧!因为安德鲁纸上写着别敲门自己进去。

    她使尽吃奶力气拉开大型仓库木门,她先将头伸到门缝里,见没有危险便从缝隙钻进去。里面是个仓库改建武道馆,有拳击圈场,四周挂着许多沙包,旁边透明玻璃隔间隔着间放满健身器材的健身房,角落像是柔道或跆拳道的场地四周跪坐着许多不同年纪的男女。

    喝!安德鲁穿着黑色武术服正在场中以过肩摔撂倒个身材比他高大的白人壮汉。壮汉直直躺在地板中央。

    停!裁判是个穿着白色柔道、跆拳道之类服装的男人,是安德鲁的朋友,戴蒙。

    见安德鲁似乎告退去换装,正东张西望的海玉旒耳边传来澳洲式英文:又见面了。

    戴蒙。海玉旒对他打招呼,礼貌性点个头。

    安德鲁身影再度出现,他身上依然穿着那套看来好像功夫高强的黑衣。

    师父。戴蒙以奇怪语调中文恭敬地对走近的老人九十度鞠躬。

    师父。安德鲁也是同样动作但以英文喊着。

    老伯。海玉旒拉着身上羊皮侧背包袋子,微微欠身,以中文打招呼。原来安德鲁是去叫老人出来见她。老人穿着中国风格藏青色棉布衣裤和黑色功夫鞋,和海玉旒差不多高,白发白胡,像是仙风道骨仙人。

    师父,她是海玉旒。安德鲁为两人介绍。

    海玉旒,这位是师傅。往后妳每周两次要来向师傅学习。安德鲁对着她说。

    啊?海玉旒疑惑地看着安德鲁。

    我们师父不随便收徒弟,妳就接受吧。上次安德鲁说妳在拉斯维加斯要是会些拳脚工夫就不会差点变成押寨夫人。戴蒙故意说着,裂嘴微笑,他看得出海玉旒不会轻易答应,但要是刺激她的话嘛。

    说得也是。海玉旒点点头,转向老人家,她半开玩笑朝老人弯腰鞠躬: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啊。老人伸手在她脑袋瓜拍了一下令她痛喊出声。

    姑娘家别毛毛躁躁。下周一下午和今天同一时间过来。身材不怎么高的老人以中文对她说完便转身离去。海玉旒注意到他因为练武脚步比一般人轻盈许多。

    谢谢师父。安德鲁发声的同时对着离去的身影九十度鞠躬。

    咦,你听不懂中文吧?海玉旒揉着头刚刚被敲一记的地方。

    安德鲁葫芦里卖什么药她还看不出来,但她并不认为他是担心她的安全所以要她来拜师这么单纯。好奇心和怀疑他和父母去世的关系人认识,让她不愿放弃能更了解安德鲁和追查父母身故真正原因的任何一个机会。

    是听不懂。安德鲁微笑,拉开她的手,帮她揉揉头。

    那你怎么知道他收我当徒弟?海玉旒皱眉看着戴蒙脸部出现神秘笑容。

    我没开车,妳先去车上等我一起回家。安德鲁推她往外走,不跟她说明。

    海玉旒随意对戴蒙挥个手道别就继续揉着头边往外走。冷不防被习武人敲一记她头都昏了。

    海玉旒个性骄傲,要是知道你花多少功夫说服师父收她为徒可能不会接受这个安排。戴蒙看着海玉旒消失在只开一条单人能进出间隙的大门才缓缓开口。

    师父不也说他要是不喜欢海玉旒就不会收她为徒。安德鲁转身往更衣室走去。他透过师父肢体语言看出师父决定收聪明但没有害人之心甚至有时娇憨的海玉旒为徒。

    也是。虽然是师父决定,但戴蒙不懂师父到底从海玉旒身上看到何种特点。要不是圣殿骑士团安排高级成员人选学习,他和安德鲁及其他人也没机会见到师傅并通过考验成为徒弟在门下习武,而海玉旒除去安德鲁获得师父保证会见见海玉旒并考虑收她为徒之外,师父只见她不到一分钟就收她为徒。

    走吧。安德鲁钻进副驾驶座,穿着衬衫和西裤,没有外套和领带让他看起来年轻不少。她的车不算大,他坐进来竟让她有个窒息感,他闲适态度好似她和这台车都是他的。

    去哪?海玉旒没有开动早已发动的车子。

    妳会骑马吗?安德鲁看后照镜手指稍微拨动头发。

    你明知故问。海玉旒挑眉,他调查过她,该不会不知道她青少女时代是欧洲马术比赛常胜军。海玉旒高中时所就读瑞士女子寄宿学校是所谓新娘学校,校友不仅出身好也专嫁门当户对富豪,煮饭家事和名媛们会的骑马跳舞都难不倒她。

    妳还在气我调查妳?他都还没跟她算她调查他的帐,她双手抱胸瞪着他一副不然车你来开的样子。

    你说呢?海玉旒露出疲惫表情,整天在学校和校内医学中心忙着几个教授交代下来的临床个案,她还真没那个力气和他斗。

    我家有几匹马寄养在波士顿近郊马场,我们去看看。安德鲁注意到她的表情。

    嗯。你领路吧。海玉旒不置可否,转头看看他,手放到方向盘上,她需要骑骑马发泄一下不高兴。

    接下来几天我会为妳引荐几个老师。妳能吸收多少就看妳,妳会需要这些技能。

    海玉旒不满的叹气,他没开车肯定是跟戴蒙一起来,为何不和戴蒙同时离开,而现在是把她当司机不成。

    安德鲁领着换上骑马装的海玉旒来到马厩。

    它是雷霆。雷霆是安德鲁个人饲养的马匹,他将它寄养在马会:以后妳随时都可以来马会。

    海玉旒点点头,她接过安德鲁手中缰绳回绝鞭子。

    安德鲁看着雷霆第一次愿意让他之外的人,还是个它不喜欢被碰的女人骑上它。海玉旒身上帅气长马靴和白马裤及外套更让他移不开眼,比起她日常女性化妆扮,反而还比较适合她个性。

    自从安德鲁让她自由进出马会,她常会到马会帮雷霆刷毛或骑到附近逛逛,甚至快跑上几圈。

    海玉旒站在厨房前看着炉上冒着蒸气的锅子发愣。她意识到自己并不开心,虽然因为自身安危问题搬到安德鲁的顶楼公寓,但一周过去没人知道他们是夫妻竟让她有些不舒服,连他好朋友们都被瞒着,以为她只是他的女朋友而已。安德鲁又原因不明一直安排她在课余忙着学些有的没的,   她在他安排下学习很多东西,防身术、自由搏击、防卫驾车技巧、射击、击剑,每周两次她也会进安德鲁所属马会场地练骑。安德鲁不知道外表似乎接受他,但她开始认真思考回到她熟悉的欧洲亲自找寻让父母早逝的原凶。两人漫无目的婚姻和同居关系令她十分不安,虽然她很高兴可以从安德鲁身旁认识许多各行各业不同阶级的人,多认识些人也能为自己将开设的心理谘商门诊做准备。不过她对自己与安德鲁矛盾关系感到无所适从。

    在想什么?安德鲁来到她身后搂住她细腰将她带离炉子,确定她在安全距离里,才伸长手关掉炉火。

    海玉旒退出他的怀抱,回到炉子前以网状大汤匙动手捞出水里浮着的水饺。

    没想什么。海玉旒将一盘水饺和酱油放到桌上。

    海玉旒惊讶安德鲁没有请佣人整理家里或煮饭,他说他不喜欢有陌生人在私人空间出入。但餐餐外食会很厌烦,她于是开始自动自发做晚餐,有空也会整理环境,不过他很坚持她不能单独进书房,每次他出门都会将书房上锁。

    如果妳想搬走,连想都别想。他在桌旁坐下,她还不知道自从那天十三氏族出现在她公寓门外之后他每天都派人跟着她、保护她。

    你让我搬进来是在监视我?海玉旒怀疑她住进来第一晚他在她房里时就偷看过她的电脑,知道她也在调查他。而那天在她公寓外的人说不定是他安排来逼她搬进他家。

    妳以为圆桌学会对圣殿骑士团有那么重要?安德鲁失笑。

    我找不到更好的解释。海玉旒从冰箱饮水器压出些水到杯子里,放到他面前。转身捞起剩余水饺,淋上些芝麻油才放到自己惯坐位置桌上。

    妳为何不想成因为我们是夫妻?安德鲁拿起桌面筷子往水饺进攻。她住在他的房子里,为他煮饭还睡在他床上,不,她还睡在客房。安德鲁皱眉,她是因此还以为他对两人的婚姻只是对她的威胁和闹着玩吗?

    你。海玉旒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提离婚结束这场闹剧,但是她无法放弃安德鲁这条可能查出父母真正死因的线索,止住话语。

    安德鲁只是看着她,微笑地吃着晚餐。他从小就梦想有一天会有人为他做饭、一起吃饭,不是请人煮大餐而是家人做的饭菜,不过他父母都忙着各自事业,平凡人日常生活反而变成奢望。他的jiejie更因感受不到家庭温暖离家上大学之后就不曾返回大宅。

    几周后海玉旒发现安德鲁除去上课时间其实并不常在波士顿,前两个星期大概只是要确定她不会离开才留在家。他常常飞来飞去,也不再搭乘通关费时普通航空班机,改搭商务航空小飞机,所以有时候会突然出现在家里。他从来不告诉她去哪或从哪回来,是为工作还是做些什么,或是他在或不在的时间,与其说两人是夫妻,还不如说是室友。

    安德鲁越来越忙,课业和母亲交给他位在西岸的娱乐公司及圣殿骑士团高级成员的预备课程,让他常常不见人影或很晚回家。安德鲁虽然知道她不开心,但认为聪明的她什么都没说就是体谅他了。丝毫没有思考两人一开始进入一段关系的匆忙和后来的缺乏沟通埋下阴影。

    两位晚安。身着制服站立门口的服务人员见到安德鲁和海玉旒,接过安德鲁手中烫金邀请函,连看都不没看便示意身后安全人员开门。今晚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眼前一对男女是美国上流社会最新热门金童玉女。

    安德鲁挽着海玉旒走进左右拉开玻璃门,步下有着金碧辉煌扶手和红地毯楼梯,豪华房屋沿着山势而建,门口在山丘最高点整个建筑往下延伸。

    今晚是个政治圈募款社交舞会,安德鲁将海玉旒带到铺着临时跳舞地板的大厅外通往花园之宽广阳台上临时咖啡座。悠扬音乐透过现场室内乐团演奏在室内外传扬。

    安德鲁、海玉旒。是海玉旒在拉斯维加斯见过,安德鲁的朋友之一,出身纽约建筑世家的梅森弗克斯和其妻名室内设计师东方水漾,同声迎接两人同坐一桌。

    晚安。海玉旒对两人点点头,坐进安德鲁拉开的椅子里。

    我去见见宴会主人。安德鲁对三人说完就转身找寻主人。沿路还和几个盛装赴会女性打招呼。他依旧周旋在许多名媛淑女之间,就连带她出席宴会也都是如此,只把她当成赴会女伴。但是可能是在出身名门的安德鲁身边,海玉旒已成为美国社交圈宠儿。

    妳不开心?东方水漾趁着梅森前去为海玉旒取来饮料偷偷问她。

    还好。海玉旒对她笑笑,她知道她对安德鲁的失望要瞒过他的朋友并不会太容易。

    妳别太介意安德鲁,妳是第一个他带来加入好友之间活动的女人,对他来说妳很特别。有时候我们这种生意人会因为工作需要和他人社交,但不会越矩。东方水漾也知道安德鲁在外似乎和很多女人往来,忍不住安慰她。

    我当然不会介意。海玉旒言不由衷,眼角却看到宴会主人夫妇身旁年轻女孩亲热地拉着安德鲁手臂,亲吻他的脸颊。

    梅森说知情人士之间盛传IQ在人口前2%之内的圆桌学会成员也是清朝皇族后代的海玉旒符合圣殿骑士团兄弟会那本神谕上西方混乱女神艾芮丝转世描述。从海玉旒第一天站在安德鲁身旁开始参与西方社交场合,因着她算是清朝皇朝格格,西方上流社会人们和报章称她为中国公主,当起所谓名媛。但是,神谕又没几个人看过或是看得懂,因此东方水漾半信半疑。

    走吧。是妳表现的机会。安德鲁拉着海玉旒踏进舞池。

    她虽不算是舞林高手但在瑞士寄宿学校也学习得不错。脚步轻轻跟着安德鲁带领,他握着她的手,她手搭着他的肩。

    妳舞跳得不错。他在她耳边说。

    当然,有练过。海玉旒抬头看他。

    消夜想吃什么?

    海玉旒张大眼惊讶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几秒内立刻恢复正常,脚步还是随着音乐飘动:我以为你很喜欢这种场合。

    只是工作。安德鲁看出海玉旒开始有进步,泄露心情的表情明显减少许多。

    我们可以早点回去吗?

    怎么?妳身体不舒服?安德鲁仔细专注地看着她。

    不是。海玉旒否认。

    那是?

    我只是不习惯常常参加宴会。海玉旒忍住心底酸涩,随便找个借口。

    妳累了。安德鲁肯定的说:好,我们回家。音乐落下,他拉着她步出舞池直接走上台阶离开。他只要在波士顿就有些社交邀约令他无法拒绝。

    海玉旒被他拉着往外走,根本没时间纠正他的失礼。

    上车。安德鲁找到自己停在铺着灰色碎石前院停车区域的车为她开门。

    海玉旒没有说话,乖乖坐进车里。

    回家的路上车里异常安静。安德鲁转头看她,海玉旒正闭着眼休息,他于是什么都没开口说。

    沿海公路旁几乎没有路灯,路程距离市区还有些远,安德鲁紧闭双唇,脑中许多事物围绕着让他没有多分心注意海玉旒心情,因为她本来一开始对他就时常冷淡,近来他又让她学习不少新东西。

    铃、铃。手机响起,安德鲁单手拿出西装外套里的手机接起:嗯。对不起,今天我只是去露脸,我们先离开了。好,晚安。

    海玉旒适应黑暗,睁开眼侧着头看他收起手机到口袋里。听他语气,肯定是梅森在宴会中找不到两人。

    工作是否很累?

    还好。海玉旒轻轻的、无声的呼出一小口气。她要是说太累,他是否会要她结束刚开始的心理谘商师执业?

    我让妳学太多东西?

    不是。海玉旒轻笑,他可是让她认识很多有趣人事物,就像是师父和安德鲁的马,也让心理谘商增加不少客户   。

    妳知道妳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安德鲁看着眼前车灯照射着道路。

    我知道。海玉旒诚实回答。

    车内又恢复安静。

    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海玉旒罕见询问起他的生活。他安排她学一大堆东西,自己常常都不在家。

    我母亲将公司完全交给我,学校也快毕业。安德鲁看她一眼又立刻专心开车。她是在关心他吗?

    嗯。她其实也猜出来了。

    妳呢?安德鲁口气温和许多。

    学校和谘商中心喽。你毕业以后还打算住在波士顿吗?海玉旒想知道他的打算。

    我还不知道。安德鲁心里盘算着圣殿骑士团下届会长选举即将开始。他会等到结果才决定,自家公司和他的公司合并得很成功,专业经理人自会为他管理公司,他只需作重大决定。适时他会对外公布婚姻状况,以免去不必要的女人贴近身和母亲逼婚。

    海玉旒心里那种被当成棋子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心里不安和猜疑也在扩大之中。

    返家后安德鲁只能叹息看着她消失在房门之后。她还是不肯对他打开心房。

    不久安德鲁顺利被选为圣殿骑士团会长,两人移居圣殿骑士团总部瑞士寇克斯堡。安德鲁还是夜夜忙着应酬,将父母交给他的娱乐事业管理公司和自己的制片公司合并经营得有声有色。

    我们离婚吧。深夜,海玉旒双眼无神,看着他要走进房里的背影,强迫自己开口。她没有办法继续冷眼旁观他身旁女伴一个换过一个。就算他是逢场做戏好了,她也不要再忍受下去当地下妻子。

    妳要离开请便,但我不会和妳离婚。永远。安德鲁扶住房门门框,心里又出现前女友离开他时那撕碎他心脏的感觉,甚至更加剧烈,让他几乎站不住。

    安德鲁。海玉旒皱眉,不解这是为什么。他自己四处留情,却不准她离去。

    妳滚。忙碌一天,安德鲁口气不善背对着她下逐客令,然后走进房间用力甩上房门。

    海玉旒明白他说气话,但还是走到城堡前那座超大木制大门,拿起门边手电筒和雪衣,毅然决然推开大门,走进飘雪夜里,消失在黑暗下山小径之中。她既然回到熟悉的欧洲,要追查出害死她父母的人就更容易。待安德鲁回过神,他已经在城堡里找不到海玉旒。

    从此,海玉旒于公于私总是借着圆桌学会势力处处找安德鲁麻烦,让他暴跳如雷。但安德鲁抑或是海玉旒,从来没向别人说过他们之间的婚姻羁绊,也没人想到去查这种东西,只因两个人实在是太像有着深仇大恨的仇人,让人无法联想这两人有其它关系。而两人都以为对方会去办离婚,因为美国只要一方提起离婚通常就会成立,但不知为何两人都没有动作。关于安德鲁的诽闻则变本加厉。

    海玉旒在美国卖掉些沉重或较不值钱的古董,到巴黎依旧衣食无缺,因为想当真正心理医师她进入法国医学院就读,法国的公立大学不管学生国籍都是不用支付学费,她也乐得将钱拿来帮助需要的人,课余她在蒙马特区小山丘转角店面开起古董店,将她家传古董摆在店里再买入些古董家具当店销售。她请了个打工金发法国女孩在她上课时帮她看店。

    妳会说中文?海玉旒在每周都会前往采购的巴黎市区某个古董跳蚤市场,听见一个女声对着说中文的观光客介绍着商品。待观光客走开,她忍不住询问。

    是啊,我是夏雪,妳是?夏雪抬头看着人来人往古董市集里除她自己以外的华人。

    海玉旒记得这个女人每周都会在同个位置摆摊。住在欧洲的亚洲人这时尚属稀有,海玉旒很难不注意到。

    海玉旒。海玉旒伸出手和她一握:请帮我包起来。在跳蚤市场里妳的古物向来是数一数二受欢迎的。海玉旒递给夏雪个小花瓶。

    谢谢,我在中亚有些门路。夏雪手中以报纸小心包好花瓶。

    妳每周都会来摆摊吗?

    是啊。

    那下周见。海玉旒接过报纸包好的中亚风格手绘小花瓶,对夏雪微笑后离开。

    好,再见。夏雪看着走远身影,她早认出每周都会来这个市集的海玉旒就是专门报导名人富豪报章杂志上刊载过的中国公主。说不定,海玉旒能帮她找到她等待许久的男人。

    安德鲁站在远处街角,看着海玉旒离开跳蚤市场,穿着依然讲究但增添些巴黎女人随性风格。

    会长。一部车子停在他面前,司机从落下副驾驶座窗户内出声。

    到蒙马特区。安德鲁开门坐进车里。他派人找到她行踪时第一时间没有办法立刻亲自前去找她,等他再度找到行踪飘忽的她,已经过好些时日。

    就此先回去吧。安德鲁拉开车门,长腿迈出宾利车之前对司机交代。不待司机回答,他起身离开后座,关好车门,直起身体,抬头望着眼前沿山而建的阶梯。

    车子在他身后缓缓开走,安德鲁踏上面前法国巴黎蒙马特区著名长串阶梯,意大利制皮鞋在石板地发出清脆声响。他心里揣测着几个月来海玉旒的可能改变。

    有几个孩子在阶梯嘻闹着,安德鲁小心闪过孩子们,他知道这区治安较差有许多吉普赛扒手,不过这些孩子衣物整洁,应该是附近店家孩子。他拿起手中地址对着旁边房子,眼光四处搜寻他要找的地址。因为他身上和四周充满各类艺术冲突风格完全格格不入的高级义大利西服,孩子们好奇地跟在他身后。

    叔叔、叔叔!你在找什么?某个男孩子以法文开口。

    你知道这个地址吗?安德鲁回以英文,递给看来是孩子群领导者的金发男孩手中小纸片。

    你要找玉jiejie。跟我来吧。男孩回以英文抱起身旁年纪较小也是金发的女娃就往前爬上阶梯。

    你认识她?安德鲁看着男孩抱着更小的孩子,心里有些想伸手帮忙。

    是啊。玉jiejie长得漂亮人也很好。男孩身后孩子全亦步亦趋跟着。

    男孩脸上笑容竟让安德鲁有些不快,海玉旒吝于对他说明自己的事和对他对她的好没有相同回报令他内心对她不满又更加升高:怎么个好法?

    她会教我们功课,会给我们好吃点心。单纯的小男孩丝毫不介意他的口气:就在那个转角。男孩带着安德鲁离开只走过一半的高耸阶梯,转进某个热闹巷弄,男孩指着远远某个转角。

    一起过去?安德鲁打起算盘,如果他和孩子们一起出现海玉旒不至于立刻赶他走。

    你自己走过去吧。男孩摇摇头,放下手中小女娃,改牵着她:你是玉jiejie的男朋友吧。她的桌上有张你的照片呢!我们不过去当电灯泡。其他孩子也附和不想看大人亲亲。安德鲁给他一个感谢微笑,没对小萝卜头们的反应说些什么,只以手掌揉揉男孩头发。心里不免怀疑海玉旒真的只是在耍大小姐脾气,在等着他来找她吗?她以圆桌学会势力介入圣殿骑士团的好事没逃过他的眼睛,也为她自己引来十三氏族注意。近来圆桌学会打破许多过去与圣殿骑士团井水不泛河水的惯例,他怀疑海玉旒已在短短半年担任圆桌学会内要职,所以能影响其组织决定。

    好帅的叔叔。

    对啊!

    比照片还好看。

    孩子们七嘴八舌笑闹着离开。

    安德鲁罕见露出笑容目送孩子们离去,他们喊海玉旒jiejie竟然喊和海玉旒同年的他叔叔。不过还知道他长得帅,他就暂且原谅他们。他这才知道海玉旒对孩子们算是不错,虽然他知道她并不喜欢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