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望1
对望1
芳苒高高兴兴地和隔壁姑娘华芬道别进家门的时候,看到自家门口歪脖子柳树前停了一辆没见过的马车,车身上印着繁复的花纹。 娘,我回来啦!她在车前停了一下就跑进家门。 双脚刚落地,就看到客厅上座坐着的不是自己母亲,而是一个陌生妇人。头发盘着,钗着一只玉簪子,穿着深色绸缎的衣裙,料子是大富人家才穿得起的衣服。眼角有了点皱纹但是依旧比这小石村的奶奶看起来年轻。 坐在下手的许母朝自己走过来,笑着说:这就是我的女儿,芳苒,在乡下野惯了,望夫人不要介意。 娘.....?芳苒看着这情况不对啊? 坐在上手的人看了看小姑娘一眼,还算清秀,带回去养几年也是能见见人的。 于是便开口道:芳苒是吧?你别怕,我是上京来的,姓赵,来这里是为了我家公子找一个丫鬟伺候。找了许久,就你与我家公子有缘,所以今天是来接你走的。 在一边的许母攥紧了手,看了一眼女儿。这大户人家来乡野村子找人,也不知道口里的公子是个什么情况,万一只是个幌子把女儿骗走了怎么办。 那嬷嬷你说你是上京来的,有什么证明吗?万一你是骗人的怎么办? 小丫头也不笨。 这嬷嬷被都笑了,我要是骗你走的,何必跟你母亲说那么多?老早找到你,在街上就把你带走了。 说完,她拿出一个玉佩,手感温润,颜色也是上好的乳白色,上面印了一个庄字。 芳苒接过来看了一眼,便拿给了许母。 许母自然是认出了上面的字,点了点头。庄氏是一等公爵的身份,自己做绣娘这么多年,和大家在一起做绣活的时候,听她们议论的最多的就是这姓氏。说书人也最爱拿他们族中传出来的事来讲。 谁让庄氏有泼天的富贵,还有惊才绝艳的青檀公子。只是庄氏人口众多,也比知道是伺候的哪位公子,这么兴师动众却也这么保密,找人找到这里。 想到这里,许母心里有点介意,这富贵人家哪是这么容易过活的。 娘....芳苒看着母亲坐在那里手里拿着玉,半天不说话,心里有点着急。 等丫头去了府里,每个月有十两银子寄回来,要是丫头把公子伺候的好了,那可不止这么多了。许母听出了她嘴里的骄傲之意,抿了抿嘴角。 嬷嬷,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我家芳苒还小,我舍不得她呀,还想她能再陪我几年。 快知道门口的嬷嬷回过头,我过两日再来,到时候就直接走了。 身后的还有两人就跟着赵嬷嬷出了门,扶着她上了马车,一路往街上走去。 家里虽然清贫,可是母女两人也算是能解决温饱问题,自己有点绣活干干,芳苒也跟着能做做,还识了几个字,教教村上的小萝卜头,也有个十来文。 芳苒把门关上,跟着母亲走进屋里。 你想去吗?你告诉我。 女儿没离开过小石村,当然害怕,肯定也不想去,可是我们有选择吗? 许母看着这冰雪可爱的女儿,一把把她搂在身前,好女儿,都是娘没用,拦不住啊! 说完,眼泪先流了下来。 那人说她家公子身体不好,需要一个八字跟他合的人伺候他。明面上是丫头,说不定以后是要做冲喜丫头的,女儿,你明白吗? 万一哪天那人还是熬不过,女儿回来了,谁还有人要她? 芳苒起身抱了抱母亲,母亲,我每个月会给你写信的。你不要担心。这么多年的书不是白读的。还有啊,你说的冲喜我在书上看到过,万一他哪天身体好了我就是可以回来啦? 女孩歪着头跟母亲这么安慰到,其实她明白,那里怎么会容易生存呢?但是她也相信事在人为,只有要希望可以回来,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窗外夕阳如血,一天又这么经过。留给她们的时间又少了一天。 等过了三天,赵嬷嬷如期来了。还多了两辆马车。 小石村都知道了许芳苒要去京城富贵人家做丫鬟了。 芳苒从华芬家出来,两个小姑娘是从小到大的玩伴。 小苒,你不要忘了我呀!华芬听到她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不舍急了,这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芳苒帮她擦了擦眼泪,展开一抹笑,苦什么,丑丫头,这下都不好看了。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华芬拿出赶了两晚的手帕给她,是一朵盛开的白茶花,美极了。 芳苒见状用力抱住她,我会回来的,保重...... 许母这时早在一旁等着她,把东西交给她,路途遥远,你要照顾好自己。在那里不要委屈自己,不开心就哭出来或者吃点好的,母亲在家等着你。 芳苒听到这,眼泪再也忍不住,抱着母亲嚎啕大哭。 众人看这这一幕,不禁也有点伤感。赵嬷嬷吩咐跟来的仆人把东西放上马车,许芳苒眼见着要离开了,只能跟母亲道别,转身上了车。许母看着远去的车辆心里空茫茫的,这一别几年才能见面,她还这么小,没一个人出过远门,对她来说是多么艰难。 希望她此生平安,来日再见。 转眼半个多月的时间,水路陆路,没有片刻的休息,来到京城庄府。 芳苒掀起一角的帘子,只见府邸占据了这大半条街,围墙深深,一眼见不到头。路边也不像市井城镇上的一样,仿佛与这世界隔开,安静地很,不见行人。 高高的朱漆大门敞开着,早有仆人守在前面,看到马车回来,立马过来帮忙。 赵嬷嬷这一路辛苦了,老夫人今早一大早就起来等着你回呢!管家庄弋过来跟在赵嬷嬷说话。 这不回来了?紧赶慢赶的。赵嬷嬷边说边理身上衣物,头饰,生怕哪有不妥。 芳苒跟在后面,一路穿花拂柳,经过两三个拱门才来到后院。而她在路过下人的时候才发现,他们从不来私下说话,交头接耳,只是垂着头沉稳办事,可见规矩颇多,制度严格。 这下她的心又悬了起来,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