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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政治政策带动地区经济发展是国内推进城市化进程的常见途径,但南安作为老牌经济中心城,城市命运也是少见的真实由资本决定上层建筑的发展方向,自然而然就导致了政治建设永远要先让步于经济发展的局面。 那么再看南安近郊这大片农业用地能顶着最上头禁止开荒的新政策,大刀阔斧地改成了商住两用的新区,也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桑絮站在阳台上,边看隔壁小区工地上,建筑工人手握工具敲敲打打地盖新楼,边心不在焉地往秋秋的食碗里丢饲料。 饲料是她来南安的第一年无意逛到花鸟市场时被一掂着鸟笼子的大爷安利的,里面尽是些五色黍子、白谷子、燕麦片、小黑瓜子、油菜籽、荞麦仁和其他一些她忘了名字的谷物,大爷说用这喂鸟要比捉虫吃米的好,搭配营养,鸟也能活得久些。 桑絮二话不说就抗了一袋回去,秋秋吃了大半年才勉强见底。第二次再来她就懂了,回回就称个一两斤的, 吃完再买,省得秋秋吃到放久变质的食物。 再喂就撑死了。寂听裹着浴巾走到阳台上,抬胳膊拨开桑絮还要往食碗里丢饲料的手。 她发梢上的水珠随着动作滴到正吃食的秋秋身上,灿黄色的胖小鸟惊得直扑腾翅膀往旁边飞。 桑絮将手里那把谷子松倒进储食盒中,拍了拍掌心粘着的细小颗粒,赶紧走过去安抚秋秋,视线经过时扫了眼它的碗底,没留神,真的是放得是有点多。 瞧你把秋秋快喂得,都快撵上鸽子肥了,再看你自己,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寂听从阳台晾衣架上取了条毛巾,歪着脑袋擦头发。 那边秋秋瞧着无事发生,就又从桑絮手底下钻出来,跳回原处吃食。它吞咽谷子时还不是抬起豆大的眼看看桑絮,又看看寂听。 这次回来住多久?桑絮看向寂听已经擦得半干的长卷发,仍湿着的发顶背光看是浅黑色,下半部分发尾正好被夕阳照着,露出原本的深葡萄紫色。 她偏头擦发时露出一节细长的颈,在发色的映衬下愈显白皙,再往上有一张绮丽非常的面容,即使没有妆容也透着股自内而外的妩媚动人。 桑絮时常感叹:命运给了她们三五雷同的锤炼,却养出了俩绝对迥异的脾性。 这片都在盖新小区,天天敲敲打打吵死了,我昨晚就没睡好,要不是等你,今儿一早就走了。寂听把毛巾丢回晾衣架上,背靠上阳台栏杆,在即将失温的夕阳下拨弄头发。 桑絮在自己再次想起昨夜前,赶紧刻意岔开思绪,抬手在寂听胸前扶了扶她那已经快要松开往下掉的浴巾,你也进去穿件衣服再出来。 看就看呗,反正看不清脸,剩下身子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两手两腿,谁没有啊。倒是你,摸我可是收钱的。寂听抬起狐狸眼笑看她。 桑絮没笑,她听寂听这么说就想起寂听在江城做的那些活计,再瞧她那双璀璨干净的眸子里一派坦然无所谓的,心里就更加不好受。 但有些话不能细问,问出口彼此都下不来台还伤感情。 桑絮无意知道寂听在江城的工作实情那次,还是她自己醉酒说出来的,之后寂听再没提过,桑絮只能当不知情,也只能暗下决心:之后每个月宁愿自己每天少吃一顿,也必须多抠点钱出来存到医院的户头里,不要让寂听那样冒险。 阿姨怎么样?桑絮开口转了话题。 就还那样呗 寂听正说着话,对面工地上莫地传来一声巨响,吓得两人均是一愣。 哎哟,整天哐哐哐吵死了,这房子什么时候能卖掉,反正以后也没人住了真不知道我妈那时候哪来的钱买房子,现在房本名字也不能变更,卖都不能卖。寂听边蹙眉低语,边手指做梳理了理长发,又把头发左右分成两束,用食指勾缠出细长的螺旋条稳固卷发造型,算了,不说糟心的了。说说你,你后面打算怎么办? 我就当好贵妇太太啊,每天想着怎么花钱。桑絮只在心里暗笑,说她?她也绝对够糟心的。 可惜这俩人如今都是没了亲人的处境,这几年早就把彼此当成了亲人,总是互相报喜不报忧。 但她俩谁都不是没脑子的人,有些话不说也都明白。 也不说我多见多识广,但怎么看周长柏都不像个面善的,真不知道你怎么偏偏非得羊入虎口。 寂听说起这事语气就不太好,桑絮要是和她硬来,两人准又得吵起来。 总归要嫁人的,就算我什么也查不出来,至少下半辈子有个长期饭票啊。桑絮笑着打哈哈。 寂听冷哼,你马上23了,周长柏的原配和前两任续弦没一个活过25的,你不知道吗? 谁也不知道那都是怎么回事,但越是没答案的事,越神秘莫测得吓人。 你忘了上头还有个姓丁的长辈?只要丁学训在位一天,周长柏想得政圈的利,就不会对贸然我怎么样。 那也得你别发现什么不该你知道的事。寂听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她亲自见识了那些有权有钱人的龌龊手段,劝不动也不免担心桑絮,我妈那日记本上面写得潦草,丁怡的事情总只言片语得带过去,说不定就是怕这东西会成证据,至于你mama的事情是不是真和那天出现在景春的周长柏有关,一切还得等我妈醒了再说。你就在那老虎洞里老实呆着,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事,少去搞七七八八,省得哪天弄巧成拙撞枪口上。 那我以身饲虎的意义是什么?桑絮笑寂听也有这样啰嗦的时候。 不是你说的吗,当个阔太,只管买买买,带着我那份一起过过奢靡人生。寂听说时模样特正经,就是突然一手抓住胸前散开的浴巾时,画面性感又好笑。 行。桑絮笑着敷衍,推她进卧室换衣服。 * 傅遇安天没亮就赶飞机回了溪地,先是去城中心的老宅同打着退休旗号闲赋在家的傅崇生聊了聊南安情势,随后又马不停蹄去公司处理这几日堆积的文件。 等他出了公司,已过深夜。 他从车窗往街边高大华丽的办公楼看,上面还有不少亮着的窗,里头的光可比天上星星闪烁逼人。 要百倍努力才能摸着心中所想的人,没资格求轻松快活。 去妙音苑那边。他交代司机。 傅遇安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这处私宅,尽管这房还没开盘预售时他就在留意,并且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以傅家少爷的名号为自己谋了私,接受了不知从哪探听到消息的房产商的主动示好整个妙音苑里视野最佳的这套房子。 傅遇安点头的时候没想过傅崇生会不会知道,也没衡量过到底值不值得。 要说直接买他当然也买得起,但他是没有拒绝送上门的,因为是真心想要。 出电梯就是玄关,亮砖地面仍旧一尘不染,他知道傅家的佣人得了傅崇生的命令,每隔阵子就打着清洁的名义来此处看看。 无所谓,他不在乎。 傅遇安脱下西服去了浴室,很快就湿着头发出来。 毫无睡意的夜晚,他像每次来时一样,端着杯加冰的金酒去客厅落地窗边。 酒喝完了,人也不醉,站累了就席地而坐,但视线不肯丁点偏移。 他僵硬地凝望远方,看那一望无边的深色汪洋中,一体三面的玉石菩萨矗立其中,路经的渔船不时会往上打去光亮,偶尔能凑巧照亮她波澜不惊的慈悲面孔。 他仍没觉得有多好看,却又虔诚地挪不开眼。 明天白天会很忙,所以今晚加班提前更新啦。 好困了,还没来得及捉虫,我先睡啦,晚安宝宝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