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第五回
听说昨天秦夫人又逃跑了? 是啊,疯了似的跑过来,差点把我给撂倒了。 啧啧,造孽啊。换我说就让她走了算了,养她一个病秧子何必呢,这年头药多少贵啊,喂给一个白眼儿狼,都浪费了。 话说上回她是跟了葛家的儿子走的吧,这回又是从哪被抓回去的? 还能是哪,除了周府的浑小子,谁敢碰她? 周府风流的二公子?不过我听说那浑货最近又 秀娥推着摊车路过药铺门前,正听到此处。药铺门下嘴碎的女人们见到来人,左右都碰了碰胳膊,自觉噤声,热情反常地冲她招手,秀娥起得早啊,今天大树怎么没来帮忙? 宛陵镇就芝麻绿豆大点地方,一点风闻,人尽皆知。秀娥点了点头,笑不出来,一句没应便走。 女人堆里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讳莫如深各自使了使眼色,好不惋惜地叹气,遂各自散去。为首的钻入铺子,给缩在柜台里咬着笔杆打盹儿的男人戳了一指头,一面扯着嗓子骂起来。沉默的伙计缩在门口墙角扑晒草药,边上是隔壁当铺杵着门沿打着哈欠嗑瓜子儿的掌柜,对门的酒肆也门厅洞开,跑堂迷迷瞪瞪起手招呼晨安。 日光渐长,这片街上有了生气。秀娥拉住摊车缓缓走到街口,动手正要收拾起一屉一屉的豆腐,一个失神,差点尽数摔成豆腐花。 她扶着屉子,犹如劫后余生喘了口气,继而眼中泛起幽光,陷入了沉思 一大碗黝黑苦涩的汤药灌入文卿口中,突如其来的窒息让她招架不住1秒便迅速滑跪,我我错了,我自己唔我自己喝 面前钳制她的人却丝毫不予理会,昨日见来那双漂亮的手掐着下颌生生仰抬起她的脖子,撬开贝齿,瓷碗抵着她的嘴唇,仿佛面对一个生冷的容器,一鼓作气只顾往里倒,喉咙涨得她发疼。液体因剧烈喘息挤入鼻腔,顺着嘴角、颈项流入衣襟。 她被呛得流下生理泪水,几乎是不能呼吸了,胡乱抓住那只作恶的手,拍啊打啊推啊,求生欲使她发了疯似的挣扎,却通通坠入大海,不能撼动他的强势分毫,想说什么,呜呜咽咽全被呛人的液体淹没,发不出声音来。 待一切动作停下,他力气一松,垂手睨瞰着文卿捂着喉咙趴在边上咳嗽,眼底是一片暗淡无光的沼泽。 她胡乱擦去脸上湿淋淋的水渍,惊魂未定,胸脯起起伏伏,没了命似的喘气。 她自诩身体不错,可昨夜却莫名其妙晕了过去,今早起来回想原委不免令她心有余悸,更加不敢喝那人端来的药。可她不过是推辞了几句,那人却像将她看穿了一般,竟然硬生生给她灌了下去。 厨房还有一碗药,希望在我回来之前你已经自己喝了。他冷冷抛下这么一句话,随后便听见手杖叩地的声音渐次远去。 纵使满腹怨言,文卿却不敢说什么,更加不敢看他,心里也终于知道昨天的她是为何下意识地要逃跑她那是打心底里害怕。 这哪还是正常人,他是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不定时炸弹。 不行,待在这里不死,半条命也没了,再这么下去别说任务,就是苟活都成问题。 文卿心中后怕得紧,正计划如何跑路part2,背上忽然多了一只温热的手,吓得她虎躯一震,身体猛地弹开,抬眼一看,是昨晚在门前等她回来的姑娘。 是你啊。她脱力坐下,抚着胸口差点跳出咽喉的心脏。 秀娥手停在空中愣了半晌,见她这幅模样,神色关切走上前,拉开凳子坐在她对面,一面说,一面倒了一盏茶递过去,发生什么了?先生走的时候脸色可一点不好看,怪吓人的。 还能是什么,不过是被一个自称她夫君的人以极其粗暴的方式灌了一碗药罢了。文卿一面腹诽,一面接过茶杯扯开一个温婉的笑容,没什么,喝药呛到了。 只是呛到哪能连衣襟都湿了,再看她发红的脸颊与湿润的眼眶,惊恐未平的神情,秀娥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先生他欲言又止,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这都一年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文卿,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何必?她气急地吊高了嗓子,转念一想忽觉不对,等等,你说一年是什么意思? 醒来之前她还在宋府屠门的现场,这中间哪来的一年?